第六十四章
兄妹两个往经常一同作画,一个画山,一个描水;一个泼墨,一个点染,二人甚而想了个名号,雕了金印,叫做熬石仆人。
二人移至紫檀雕龙弯腿桌前,湖宣纸上的山川画初显表面,湛煊持续拿了狼毫勾画,湛莲用石青点色。
“殿下这话是……”
两人合作无间,其间并未几话,大略一个时候后,画作既成。
湛煊仍在湛莲身后站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躁热,转过她的身子,“莲花儿,你瞧,你嫁给了朕,日子与平时并无两样,朕仍然爱你,疼你,你爱做甚么就做甚么,不好么?”
“朕金口玉言,何曾瞒骗过你?若非事出无法,朕毫不会把这事儿奉告于你。”
“哥哥要说甚么?”
“你与全雅怜?”
湛煊哼了一哼,顺手翻开一本折子,倒是外务局总管平弘文呈供的,上疏的恰是皇后告贤妃借刀杀人一事。里头说林女官的确去过厨房,却不知所为何事。厨房有一宫女名唤黑妞,她与林女官素无来往,二人身上却穿戴绣着相互奶名的肚兜,外务局鉴定二人间有不成告人的“奥妙”。但是黑妞起初打水时出错落水掉入井中,死无对证。除了那告发的烧火丫头,再无人瞥见林女官往皇后吃食中下毒,更无林女官与贤妃暗害证据,何况林女官已死,臂上又有皇后诬我四字,令此事本相因证据不敷,无从断案。
“三哥哥,你快醒醒!六合间自有人理伦常,我虽换了身子,还是与你一父所出的mm湛莲,你我本是兄妹,怎能成了伉俪?这怕是要被雷劈的!”湛莲急道。
湛莲心头一跳。半年,不恰是……
“陛下洪福齐天,万事皆好,就是每天念叨着您不去看望他。”
湛煊得知了动静,眉头大皱,“怎会睡不平稳,先前没叫人驱邪么?”
谁知这回并非一人遭殃,明德帝因发明皇后难产事有蹊跷大为光火,对后宫护龙脉不力的肝火殃及大小宫妃,统统妃嫔皆降阶一等,皇后待出了小月子再做措置。
顺安道:“一一道人尚无动静。”
“殿下可知陛下因皇后难产的事儿,把全部后宫都给抱怨上了,全都降了品阶不说,还把一群选侍小主赶走了,这会儿后宫只剩下几个主子,陛下却一个也不中意。”
忽而一日,湛莲说是在府里睡觉不平稳,要管家去张贴布告,看看有没有法力高深的道家亦或佛门来替公主府作法。
全皇后大要沉浸伤痛疗摄生息,公开里心急如焚。天家仍对此事锲而不舍,命外务局持续清查,那夜伴在她身边的产婆奴婢再次被外务局问审。外务局总管平弘文是个短长人物,看似肥头大耳慈眉善目,却心机周到断案果断,原觉得林女官与黑妞□□唯有雁儿偶尔撞见得知,不想他竟从肚兜上发明疑点。倘若他再亲身逼供,那些主子说漏了一句话,届时天家得知本相,依他现在孔殷想要子嗣的心机,她的皇后之位还能保得住么?
拦腰搂住的长臂让湛莲蓦地停下话语,一具坚固的胸膛抵上她的后背,龙涎香的气味顿时缭绕四周。
昭华宫的猜疑去了,乾坤宫的又来了。只是明德帝可比全皇后体味这娇人儿多了,不但派人顺安过来请,还派了个太医同业,顺安说是帝觉气候忽变,怕殿下着凉,故而叫太医前来,以防万一。
顺安本意是想替主子说说话,可湛莲恰好听不出话里的情深意重,只闻声了阴阳失和这四个字。
“哥哥胡说!”湛莲喝道。皇宫内苑,唯有天子与皇子是真男人,当时大皇兄也不过十岁,她不是父皇与母妃所生,莫非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么?
“朕正作画,莲花儿可要来添上一两笔?”
“过来赘名罢。”湛煊放下笔伸个懒腰。
“哥哥可说了甚么胡话,亦或做了甚么怪事?”
这连坐得狠了,二十几个选侍降了阶竟就无品无级了,天子迁怒,说她们待在后宫只会惹事,毫无用处,竟大笔一挥将她们全都遣出宫去。
“不,湛煊与湛莲,并非兄妹。”
“那我是那里来的?”
“甚么事?”
湛煊嘲笑一声,无从断案……随便抓一个出来都不是洁净的。
顺安见湛煊面色难测,便知有人要遭殃。
湛莲在奴婢拿来的银盆里洗了手,看着三哥哥嘻嘻一笑。
湛煊被她磨得倒抽一口气,他双臂紧箍着她,让娇躯密密贴上他炽热的身躯,头一偏便想咬她的唇儿。
“你先答朕的话,想朕了么,嗯?”湛煊埋头吸进她身上好闻的香气,在她颈边轻啄一口。
“你确是淑静太妃之女没错,但生父并非父皇。你只需晓得这些,其他不必问,朕也不会说。”
湛莲差点跳起来,“不想,不想,一点儿也不想!”她一面说,一面七扭八扭地挣扎。
湛莲接到皇后懿旨时,多扑了几层铅粉的脸儿惨白衰弱,她咳着嗽对那寺人道:“公公,本宫也想进宫看皇后娘娘,可你瞧本宫这模样,去了过病给娘娘,便是罪恶。”
只是提及这事儿,湛煊又想起另一件事,“那羽士,寻到了么?”
“莲花儿这么久不来看朕,内心头想朕么?”降落的声音贴在她的耳边问道。
“主子怕陛下阴阳失和,劝陛下再开后宫大选秀女,可陛下却说天下女子皆无趣,他有您一人在身边便够了。”
“那他……”湛莲踌躇一下,“克日可有非常?”
顺安安然答道:“殿下住进公主府前,已轮番叫羽士、和尚等人作法驱邪,大门镇着一对前朝石雕大师牛高瞻的石狮,每道门上贴着神荼郁垒二尊门神,大门上悬太极八卦,想来应是没有小鬼进得了府中。”
“那为何殿下睡不平稳?”
湛莲进了乾坤宫,湛煊放下画笔迎了上来,自是不让她下跪存候,反而拉过她便嘘寒问暖,问她在公主府住得习不风俗,吃的好不好,用的好不好,天变冷了,出来加衣裳了么,他命人替她做的新衣裳喜好么如此。
湛莲叫世人稍离三步,问道:“小公公,三哥哥可好?”
“这……并无,陛下金体安康,都好着哩。”顺安抹一抹盗汗,殿下是当真觉得陛下中了邪了。他眸子子一转,“不过确有一事,主子总惦记取。”
是了,定是三哥哥阴阳失和昏了头,身边又没有知冷知热的人,便想拿她这mm来充数了。
湛莲见三哥哥好似规复了平常模样,内心头大松一口气。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那样儿的哥哥,还是这模样的三哥哥好。
顺安老眼偷瞄,谨慎翼翼答道:“陛下,殿下恐怕是酒徒之意不在酒。”
湛煊长长叹了一口气,凝睇她正色道:“莲花儿,朕与你说一件事儿,你且仔谛听着。”
臀儿被甚么硬东西戳了两下,湛莲心有迷惑,机会不对却不敢多问。
不幸很多如花少女汲汲营营,只盼有朝一日幸得恩宠飞上枝头,岂料转眼间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殿下,好些日子不见您进宫,主子驰念得紧,陛下也驰念得紧哪,”顺安涎着笑对不情不肯的湛莲道。
湛莲拧了眉,以眼神扣问他究竟想说甚么。
湛莲总不能真让太医请脉闹笑话,晓得三哥哥这是铁了心要她进宫一趟,她只能换了装束进宫见驾。
湛莲在公主府住了几日,日日听黄子杰写不出字饿肚子,而后大妮二妮儿藏馒头给他送去。
全皇后把手中的汤婆子都快揉破了,才把雁儿叫来,“快传信给百口,这么多人,一个平弘文也拿不住么?另有,那小蹄子在做甚么,真当本身是公主,住在公主府不知本身姓甚叫谁了?传本宫懿旨,叫她进宫!”
湛煊皱眉衡量好久,才缓缓道:“朕与你,并非兄妹。”
顺安哈腰,以手拦在嘴边,悄悄儿道,“不瞒殿下,陛下已经有半年没宠幸后宫了!”
湛莲将头往左扭得恰好的,“三哥哥再亲我,我就咬本身的舌头!”她舍不得咬他,还舍不得咬本身?
湛莲一个激灵,耳根子便红了,她双手去拉他的手臂,“三哥哥先放开我。”
湛煊愣一愣,忽而好笑。莫非莲花儿真觉得他中了邪,想要找报酬他驱邪?他摇了点头,罢了,她既然不断念,便由着她玩弄罢。
湛莲依言畴昔,拿了一支小楷,沾了浓墨,哈腰细心在边角赘上熬石仆人的名号,湛煊拿了金印给她,她从善如流地接过,用力按了下去。
湛莲一听起了兴趣,点头应下。
湛煊闻言顿时停下,她咬他不打紧,咬本身他怎不心疼?他深吸两口气,腹下炽热抵了两下,缓缓地放开了她的身子。
“这画儿可不能给母妃她们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