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将军钓矶,青鱼负玺
进驻新亭后,袁灿于南郊主持筑坛,动用了三千兵力,只需求一日夜便可形成。而最紧急的事,还是劝进,可眼看祭坛就要造好,安休林不管如何不肯松口,急得世人如无头苍蝇,乱成一团。
事急从权,有了安子尚这个长辈,很多不便利安休林做的事都由他大包大揽,先命人把江夏王装殓入棺,却秘不发丧,颠末一夜筹办,第二天大早,安休林在安子尚、袁灿、颜婉、檀孝祖和浩繁文臣武将的簇拥下,乘舟船浩浩大荡直抵新亭。
传国玉玺方三寸,若非这鱼个头大,还真的吞不出来,但也是以没人思疑是报酬的,颜婉喜形于色,竟抓住了徐佑的手臂,道:“将军钓矶,青鱼负玺,此乃天数,天数!”
颜婉恍然,这是他粗心了,尤媛尚在,如果不事前议好了名分,临川王夙来仁孝,如何会去抢原属于江夏王的帝位?
还是例,将尤媛养在台城,择一僻静的宫院虐待着就是了,再不然或在江陵故地,或在金陵城内,由得她自个遴选,再格外犒赏宅院地盘奴婢等恩情,保养天年也行。但安休林既然自夸仁孝,这事就不能这么办,必须得迎入正宫,敬告宗庙和社稷,尊奉称呼,只不过到底尊为皇太妃还是皇太后,这内里辨别大了去,摸不准安休林的真正企图,谁也不敢等闲进言,哪怕安子尚也没这个胆量。
文人的风骨如果为权势折弯,这风骨便一钱不值!
这下连安子尚也急了,道:“征北将军……”
身后跟着的婢女尖叫者跑开,侍卫闻声赶到,如林的刀剑当中,杀死了颜婉的人徐行出了房间,借着天涯边的那一缕晨光,照出了他那衰老又枯瘦的容颜。
同日接到江州刺史朱智上表,说白龙出余水,朱草生上饶,有青云如盖,覆盖临川王府;第二日,湘州刺史庾瀛上表,说岳麓山顶闻听凤鸣,沩山脚下白虎现踪,祥风从璇玑而下应;另有扬州刺史顾允上表,说金星腾空,并五虹贯穿白日,必有圣主出……当然了,这些吉祥的真假没有人在乎,乃至连刺史们的上表也都是颜婉领着人鼓捣出来的西贝货——真要等各州上报吉祥,时候上来不及,归正这是天大的功德,代你上表是看得起你,没人会感觉被冲犯。
两人一唱一和,把安休林要不要即位,变成了甚么时候即位。真如果筑好了坛,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能回绝得了吗?
“哦?”徐佑奇道:“剖开看看,许是吃了渔民扔的杂物,克化不动,淤积腹内。”
安子尚大喜,狠狠的抱了抱安休林,然后才去探看江夏王的尸身,站在床边泪眼恍惚,哀叹道:“我这短折的侄儿啊……”
安休林无法道:“但凭叔父做主!”
徐佑适时呈现,他以回京口禀告青徐战况为由,得知安休林来了江宁,正幸亏新亭碰到,如许不会有人对徐佑的俄然呈现感到思疑,江夏王的死也就再无马脚。
哪怕是在长江,这也是可贵的大鱼了!
徐佑罕见的保持沉默。
钓线几近要被青鱼拉断,腐败纵身入江,足尖在江面悄悄一点,那青鱼被激起三尺,手出如电,扼住了鱼腹,再翻了个跟头落回原地,和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分毫不差。
颜婉恭敬点,是聪明人的做法,不过也让人略为不耻。
然后谢希文、魏不划一也从京口赶来,各自具名上表劝进,安休林三辞不受。世人焦心,再去找徐佑,却被奉告徐将军去了江边垂钓,因而簇拥而至。
当晚喝酒作乐,彻夜达旦,喝得迷含混糊的颜婉被两个婢女搀扶着进了房,忽见三步外的黑暗中站着一人,醉眼惺忪的斥问道:“何人如此大胆,敢擅闯我……呃,当朝侍中的卧榻……”
徐佑忙站起,道:“不敢,太保直呼小子名字便可。”
这是江河中常见的事,并没人思疑,腐败指尖划过,在众目睽睽之下,取出了一枚玺印,颜婉和谢希文同时色变,还是颜婉手快,一把抢了畴昔,细心凑看,眸子里逐步暴露惶恐之色:“这……这是传国玉玺……”
檀孝祖跟着劝道:“江夏王的事瞒不了金陵太久,征北若不尽快劝谏殿下即位,一旦被金陵先放出谎言,怕是会摆荡军心。征北是知兵的,明白我所言非虚,只要早定大位,众将士放心,才气效死尽忠,为主上讨逆杀贼……”
徐佑仍旧不表态。
徐佑等的就是安子尚这句话,故作踌躇了很久,道:“好,我这就去见殿下!”
就算真的要当天子,也不是明天能决定的事,安休林果断推让以后,袁灿站出来打圆场道:“天命不成稽,神器不成黩,新君即位,当筑坛以告六合,我建议设太常寺,卖力大典所需的诸多事件,不如先筹划起来,也给殿下留出点思虑的时候……”
谢希文也仓猝凑畴昔,再三确认以后,必定的道:“不错,确切是秦玺。金陵有传闻说安休明弑父后在宫内没有找到秦玺,圣旨用印都是捏造的,现在看来,传闻非虚。”
座内之人多数传闻过颜婉的脾气,持才傲物,目无余子,见他对徐佑这般毕恭毕敬,内心都有点惊奇。不过转念一想,徐佑麾下的翠羽军几近已经占有了青、徐二州,战役力天下谛视,身边更是妙手如云,单单此次就有腐败和竺无尘两个小宗师随行,更和扬州四姓干系匪浅,又是安休林的内弟,能够想见,义兴徐氏在不久的将来必然再次崛起,并且远比之前更加的昌隆和强大。
安子尚再次调集统统人商讨,颜婉发起道:“征北将军是殿下最信赖和倚重的人,即位之事,还得仰仗将军。”
“那我就倚老卖老,称你一声七郎。”安子尚诚心的道:“七郎但是有甚么疑虑?尽管提出来,大师议一议,总会找到处理的体例。”
玄月三日,即位大典开端,安休林身穿天子衮服,登台而上,固然鉴于情势,统统从简,可事莫大于正位,礼莫盛于改元,仍旧烦琐的折腾了将近两个时候。祭拜六合、宣读策文以后,安休林正式即天子位,大赦天下,晓谕金陵,除首恶首恶如安休明、东宫旧部曹淑陈述等以及萧、沈两家从逆者,余者皆不究查。
腐败俄然咦了声,道:“郎君,鱼腹里有物!”
“除非甚么?”安子尚急得拍大腿,道:“七郎直说无妨!”
“七郎,颜参军说的对,此事还得仰仗你出马。不管老六到底要如何做,我们都支撑,眼下不是计算这些事情的时候,必须抓紧即位,不然悔之晚矣。”
徐佑穿戴蓑衣,迎着江风,坐在江边的石头上,远远看去,仿若登临仙界,不在俗世当中。颜婉等面面相觑,来到身后,魏不平允要开口,见徐佑竖指嘘声,一条青头黑背的大鱼挣扎着上了钩,看身形近两米长,估摸着起码也得一百九十来斤。
徐佑、檀孝祖、谢希文等人也赶了过来,郭勉并没有看徐佑,微浅笑道:“颜侍中早在江陵时就多次想要杀我,小老儿只为报私仇而来,顺祝新皇业固盛汉,声溢隆周。”
“腐败!”
“好!”
颜婉和檀孝祖同时附议,其他诸将也反应过来,拥立之功,天底下另有比这个更一本万利的买卖吗?顿时众口一词,要筑坛造势。
“除非先安设好尤娘娘,不然的话,我看殿下毫不会点头的……”
安休林也被传国玉玺的呈现吓得觉得是天命所归,不敢再推让,终究点头同意。
然后横刀于颈,自刎而死!
统统安排伏贴,翌日凌晨,檀孝祖对外宣布了江夏王的死讯,因为事前和幢主以上的主官都通了气,加上檀孝祖对荆州军的掌控力极强,固然军心浮动,却没有引发太大的震惊。
安子尚立即附和,指着袁灿,道:“六郎,袁悯孙你也认得,他素习朝仪,精通礼法,可为太常令!”
瞬息间,传国玉玺失而复得的动静传遍了新亭,全军奋发,徐佑领衔再次上表:“君子于其所不知,盖缺如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科罚不中。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顾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时乘在御,必待天赋之业;神化为皇,乃叶应期之运。臣闻天之去就,固有常分,贤人当之,昭然不疑。殿下受天之命,符瑞告征,打发详悉,反覆备至……今既发圣旨,玺绶未御,刚强谦让,上稽天命,下违民情。臣谨按古之文籍,参以图纬,楚之交运及天道地点,即尊之验,在于本年此月,昭晢清楚,谨条奏如左。唯陛下迁思易虑,以时即位,天下幸甚……”
郭勉。
“这个……”安子尚也认识到题目地点,此事看似简朴,实则难比登天。临川王生母早逝,自幼被赵妃养大,赵妃也已逝去多年,他和尤媛并不靠近,尤媛在江夏王年幼时就出镇外藩,乃至能够说两人连面都没见过几次。
扬州、荆州所部,文武各赐爵加一等,其他各升一级,赏钱帛无算。改大行天子安子道的谥号为文,打消安休明给定的景帝,庙号太祖。授竟陵王安子尚为太尉,录尚书事,兼领军将军,徐佑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兼徐州刺史,都督青、徐二州表里诸军事,荣升二品,檀孝祖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兼荆州刺史,张槐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狄夏为护军将军,谢希文为尚书左仆射,陶绛为尚书右仆射,顾允为吏部尚书,兼扬州刺史,颜婉、魏不平为侍中,王玄莫为征东将军,兼雍州刺史,等等等等,凡从龙有功,全都加官进爵。
并且这些话不能他本身提,得臣下们主动提出来才好,徐佑要么是暗中得了临川王的授意,要么是小巧剔透的真有九个心肝。
是夜,颠末徐佑的劝说,安休林勉强松了口,并决定入主金陵以后,将尊尤媛为皇太后,这摆明要视若嫡母,代江夏王膝前尽孝。动静传出,让那些另有点忐忑不安的江夏王旧部再无后顾之忧,荆州军上层的首要将领完整归附。
短刀如毒蛇般刺入颜婉的口中,透脑后而出,惊诧之色,就此凝固在眉眼间,鲜血顺着嘴角流淌到了衣衿,滴答滴答声,仿佛和尚敲响了万古不灭的钟鼓。
徐佑苦笑道:“当初我在临川时,亲耳听殿下说江夏王神明爽发,当为人主。他自来偶然帝位,更何况江夏王刚薨,殿下毫不肯取而代之……除非……”
袁灿跟着跪地痛哭不止,内心倒是松了口气。江夏王为人严苛,死了也好,他逃出金陵,阵前投奔,可毕竟有负先帝,既往不咎已是大幸,那里有机遇作太常令,成为九卿之一?临川王生性驯良,有此拥立之功,充足袁氏三代恩宠不减,好事情胜利德,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