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李德明之死
淮南大胜，天子还朝，牵动的是全部天下局势，而于东京的高官重臣们而言，北汉朝局窜改，则更受存眷些，毕竟切身忧关。但海潮滚滚，身处其间，能保持复苏脑筋，长远见地者，毕竟是少数。
而郭威本身，也还没有放弃功业之心，繁华繁华是有了，青史丹书上，却另有所求。激流勇退，是勇气聪明，但毕竟可惜。
张永德脾气素好，为人谦慎，闻言会心，赶快道：“是小弟忘情了，受教！”
听郭威这么说，郭荣想了想，问道：“父亲有何筹算！”
“还是东京温馨，打了几个月的仗，身心皆疲啊！”李重进抓着一向羊腿，狠狠地啃了口，满嘴油腻道：“府中烤肉味道，就是不普通呐！”
郭荣道：“儿早有此虑，不过以我之见，天子行事，虽显凉薄，但度量恢弘，志趣高远，雄图大略，只要经心帮手，专于王事，再束缚行动，当不致有祸。眼下，还远谈不上功高震主！”
“此战以后，陛下威加四海，势并天下，一统之势已成，天时天时人和皆备，不成反对。当此局势，我们郭家，倒是不能不早作考虑了！”郭威此言，说得露骨。
郭威扫了三人两眼，眉头一凝，说道：“初还京，你们三者同来，恐......罢了！”
见状，还是张氏出声控场，说道：“瞧你们，百战返来，可贵上一次府，回一次家，酒食之间，还不忘议论军国之事......”
见郭荣端着架子，李重进不由道：“抱一也是好言相赞，何必不近情面？”
闻此，郭荣稍作游移，但迎着张氏有些期盼的眼神，还是应道：“是！”
“如何比得上重进兄！”见李重进面上作态，张永德微微一笑，谦逊道：“南征雄师中，论苦战、苦战、恶战，没有比护圣军更出众的。苦仗都被重进兄你们打完了，剩下的唐军也只是一干乌合之众，城池传檄可下，怎敢居功！”
说着，郭威不由有些慨叹：“然有盛极而衰之言，亦有休咎相依之说，位尊权重，名盛誉隆，于我家而言，却不得不谨慎，怀惜福戴德之心。
听张永德这般谦下，李重进舒畅了，哈哈大笑两声，不由瞥了眼右首的郭荣一眼，微露对劲之色。
听其言，郭威却笑道：“我虽大哥，却还能为朝廷办点事，建点功业，只是朝中已无合适我之职事罢了，你不必如此！”
在天子于宫中，劳累于国事，耕耘于床榻，至夜未休的同时，皇城以外，朱门大户，贵族府邸间，也免不了一番寒暄来往。
见状，郭威却摇了点头，老眼当中，透着沉思：“三五年以内，当保无虞，然五年以后呢，十年以后呢？虽无近忧，却需有远虑！我家权势过盛，并非功德啊！”
天子年事日长，权势愈重，职位越固，心机却益加难以猜想。侍驾，如伺猛虎，若掌控不住进退，迟早必取其祸......”
观郭威之状，郭荣这才点头，想了想，大抵能猜想到点郭威的心机。究竟上，如欲退而避嫌，郭威大可上书乞骸骨，但以他的年纪与身材，又没到阿谁境地。
重视到李重进眼神，郭荣点了下头，说道：“这一仗，护圣军确切打得不错，我在濠、泗，都有耳闻，护圣军为诸军俊彦！”
而张永德，反而松了口气，跟着道：“大哥说的是，我等无二意，经心奉养，心迹坦明，自无可惧者！”
干整的书房内，三人落座，仆人侍茶，郭威直接道：“南征一事，我料大汉必胜，却也没想到，戋戋半载，已尽取淮南，金陵臣服。”
郭威直接盯着郭荣，道：“前番，朝中便有流言，说我郭氏一门两使，爵拥公侯。虽则功绩配其名爵，不免为小人所嫉。而我掌枢密院多年，根深蒂固，却也愈惧连根拔起。
郭威说了一通，尽道其肺腑，明其用心，郭荣与张永德，都算得上聪明人，都能体味郭威的企图。
顿了下，郭威道：“你在外多年，履职方镇，军政兼挑，累有功劳，看陛下之意，当留你在中枢了。我成心自请离职，外放为官，到处所上，待几年！如此，你们可放心在东京任事，求得君安，也求得己安！”
郭威返来，已然很晚了，正见着堂间景象，仆人还奉养着，世人皆起家迎拜，唯有李重进，酒喝多了，劝也劝不住，颤颤巍巍的。
这些日子，我左思右想，自发你我父子，不当同时在朝！”
“我起于寒微，跟随太祖，方有所成。昔日在河东，申明未扬，及至建国，遭到两朝天子所信重，委以枢密，付以重权，位极人臣！”郭威面色平高山陈述道：“几年下来，郭氏宗族、故旧，在朝、在军、在处所，为将吏者，足有上百，声望隆著。
在朝中迁职，结果不必然好，还不如到处所上，办点实事，也免得在京中招风，惹人谛视。
有张氏圆场，都得给面子，氛围天然好了些。趁着这个机遇，张氏对郭荣说道：“你前几年，一向在外任职，去岁遭跌折，也未久留，便被派去徐州了。此番还朝，我成心择日停止一场家宴，你们佳耦将宜哥他们都带来，都是一家人，一起聚聚！”
“抱一啊，此番你在庐、和二州，夺城五座，攻寨七处，破唐军上万，建功不小啊！”喝了点酒，李重进扫向张永德，笑眯眯地说道。
陛下御临以来，河东旧臣，史杨王二苏，昔日高朋满足，来宾盈门，现在却老景苦楚，令人唏嘘，郭家却不能不引觉得戒。
此时堂中，作为郭府大妇的张夫人，亲身接待三人，命人筹办好酒食，供其享用，以解其劳累。
郭荣看向李重进，没有与之辩论，只是轻叹了一口气。这番反应，反而惹得李重进自发尴尬。
李重进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敛，方才的得意，因张永德一言，被击个粉碎，他带护圣军，在西线打得再勇，也只是行营差遣之人，那些军功，同郭荣比拟，又算不得甚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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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德仿佛会错了意，吓了一跳，忙道：“妇翁何意？作何筹算？”
“小有战果，却不敷以恃功而骄！抱一啊，有些话，不成妄言啊！”郭荣看着张永德，以一种警告的语气道。
“你们两个，随我到书房来！”又撂下一句话，郭威当前后宅而去，郭荣、张永德不敢怠慢，仓促而去。
“那就多吃点！不敷，我再让人筹办些！”张氏长官上，含笑以应，冲三人道：“你们在淮南兵戈，相公是夙夜忧心，惦记不已，现在无缺返来，可放心了！”
闻言，郭荣起家拘礼，表示感激，李重进张永德二人，也跟着施礼。
目光落在李重进身上，只见其醉态规复了些，但仍旧有些难以矜持，不由微怒，冲仆侍叮咛道：“先把他送回府去！”
郭威言罢，郭荣连连点头，说道：“父亲年事已长，为人子者，何忍于心？还是我离京吧！”
“陛下苦心孤诣，朝廷三载策划，而江淮无备，一朝发作之沛然伟力，伪唐天然难以抵挡！”郭荣亲历战役，倒未觉多诧异。
此番，你们三人及郭氏旧部，从征淮南，建功不小，朝廷另有赏拔。到这个境地，外臣当中，如论权势职位，恐难胜于我家者！”
张永德却一脸佩服地看着郭荣，说道：“还是大哥文韬武略，独挡一面，以寡军击众敌，来安一战，击破三万敌军，威震天下。淮东经略诸军，所获得的战果，堪比寿春行营啊......”
随驾还京，交代好公事以后，郭荣、李重进、张永德三人，前后上门，临郭府中拜见。不提旧部、故吏，这三人，一子一婿一侄，是郭氏宗族中，最为出众者，特别是郭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