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公府密议
“是故,诱唐击楚的难度,并没有陶舍人设想的那般大!请陛下明鉴!”
“呵......”刘承祐略微体味了一下,不由发笑:“这李璟行举,在朕眼中,酷似一畜,众卿晓得,是甚么吗?”
瞥了陶谷一眼,此人属于得志便放肆的那种,如若不敲打,便轻易跳......
“为何发笑?”刘承祐脸一板,甚骇人,盯着陶谷。
陶谷的脸上,没有一点勉强的色采......
郑仁诲的话,让刘承祐两眼一亮,忍不住多瞧了他两下,嘴角一翘,问:“郑卿此议,诸位觉得如何?”
收起打趣之语,规复了严厉的刘承祐,使得整座大殿的氛围也肃重起来:“伪唐那边都动了,朕若不动,难道让人藐视。”
这回,率先进言的,倒是枢密院都承旨郑仁诲:“陛下,臣有一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是以故,王朴亲身卖力开凿河渠,疏浚运河,为兵马调剂,粮草运送,供应便当筹办,一向任劳任怨。眼下又进此策,明显为了淮南计谋,不遗余力,苦心孤诣,努力于彼了。
“陛下所言,甚是妙趣,非常形象!”冯道捋须,满脸拥戴的笑意:“不过老臣看来,伪唐主也是慑于我大汉的严肃。这几年,陛下励精图治,与民歇息,大汉国力日渐规复。大汉若不动,伪唐又岂敢妄动!伪唐主,是不敢不谨慎呐!”
“是故,我朝自为猛虎,然若仅视伪唐为豕犬之类,而藐视之,只怕战时受挫!”
“呵呵......”略显挖苦的笑声在殿中有些刺耳,一下子吸引了世人的目光。
顿了顿,余光扫了扫周遭,王朴看起来有些享用这类御殿畅议的感受,持续道:“再说分楚之议,站在伪唐的态度,我朝隔荆南而取湖南,得之亦为飞地,除非假途灭虢,将荆南高氏一并平灭。伪唐有近邻之利,纵与虎谋,倘有变,只需说动荆南,断我后路,我朝对其威胁必然大减。恕臣直言,以当今的情势,若分楚地,我朝之力,不如伪唐!”
“讲!”扫了其人一眼,郑仁诲的谨慎同郭威有些相像,刘承祐摆手,一脸开阔道:“朕召诸卿,本为兼采众议,但请畅言,勿有所隐!”
冯道立即拱手,逢迎问道:“敢问陛下?”
大抵是看出天子已然被王朴压服了,陶谷也很快地窜改定见:“陛下,王尚书所虑完整,臣觉得可行!”
“现在,伪唐既已接管马希萼称臣,赐粮援兵。以臣之见,陛下莫若从楚王所请,派一支军马南下,进驻澧州,以明示朝廷严肃。兵马不消多,只需授意齐国公从襄州出一支偏师便可,如此,还不影响朝廷征淮的筹办......”
“看来,王卿‘分楚之议’,心中早已考虑全面了!”听完王朴的阐述,刘承祐轻叹一句。
“罢了!”刘承祐声音朝上扬,虎目一瞪:“朕允众卿畅所欲言,尽抒己见,但这骄易之心,还是少一些的好!”
先南后北,攻伐淮南的方略,是王朴率先在朝中提出来的,这两年间,不管明里暗里,能够说全部朝廷的军政运转,都在刘承祐的亲身把控为南征计谋坐着筹办。
言罢,王朴又弥补道:“以臣之见,我朝战略,或可更大胆些。陛下无妨遣使伪唐,与唐主李璟相约,诱其与我夹攻马楚,得楚地而分之!伪唐若出兵攻楚,再设法陷滞之,拖其精兵,耗其赋税,我朝再寻机,转攻淮南,届时必可减小挞伐困难!”
稳放心神,陶谷又变成了阿谁低眉扎眼,谦恭卑顺的良臣,谨慎道:“陛下,臣只是感觉,王尚书之议,有待商讨。我大汉如虎,伪唐如犬,马楚如羊,伪唐既然对我朝心存顾忌,又岂敢与虎谋羊?”
“并且,联唐分楚,或可释伪唐君臣之疑,不然,我朝强势在北,纵伪唐心存贪欲,也恐难罢休击楚。毕竟,湖南泛博非闽地可比,伪唐当年敢灭闽,现在却不必然敢攻楚!”
殿中在席文武,交辅弼议,还是王朴,朗声道:“启禀陛下,郑承旨此议可!”
迎着天子与其他朝臣的目光,王朴非常淡定,目不斜视,缓缓叙来:“陛下,伪唐盘据江淮,称霸东南数十年,累年经月未曾与中原比武过,而况其拥水军之力。国力既盛,兵将既众,伪唐主对我朝有所疑忌,虽是必定,但其若说顾忌到多么境地,尚未比武,却也一定!”
“是!是!”群臣慑服,陶谷也是连道两声,额头竟生盗汗。
刘承祐又问其别人,这类环境下,皆附议。
冯道的马屁,拍得刘承祐,都风俗了......
闻言,倒是不得不承认,陶谷这厮,有的时候,考虑事情是确有观点的。
“诸卿有何观点?”
陶谷见状一慌,自发失态,赶紧起家,请罪:“臣殿前失礼,请陛下恕罪!”
看向王朴:“你如何看?”
“不过,湖南之事,总要议出个应对战略来!”刘承祐伸手摸着他的胡茬,凝神细思,扭头问魏仁浦:“那马希萼称臣于伪唐,伪唐那边,可有最新行动?”
刘承祐扬起手,比划了一下,哂笑道:“李璟在朕眼中,就如一只嗅到鱼腥的猫,内心痒痒,忍不住探爪,却又瞻前顾后,逡巡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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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没轮到冯道恭维,陶谷便已抢过马屁:“此皆陛下贤明神武,故贤才往聚,效力于墀下!”
没有直接表态,在王朴、陶谷、郑仁诲等人的身上扫了一圈,刘承祐俄然笑道:“朝中庙算之臣,策画之才,是越来越多了啊!朕高兴呐!”
这些环境,早存于魏仁浦腹中,天子查问,随时调出:“启禀陛下,今岁玄月,伪唐主纳马希萼之贡,受其降,以鄂州一年租税赐之,助其起兵。十月,又调楚州团练使何敬洙率军入楚助战,现在已与朗州军合兵。不过,一向到现在,伪唐再未有其他行动,仍旧张望!”
“是!”郑仁诲眼皮子抬了抬,起家躬腰,谨守臣节,沉声道:“楚王连番请助于东京,但愿朝廷能遣兵南下,进屯澧州,以扼荆南、伪唐驰援朗州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