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可惜留下不易，想走更难。
酒保在火线带路，李攸一起保持沉默，云霁亦未急着开口。
无法对方实出美意，不便回绝。
以他二人之力，斗法定是输局，十成要丢掉性命。与其忍气吞声，留在山城受-辱，不如早些赶回玄楼观，将统统禀报观主，再做计算。
话落，云霁拂袖，微光闪过，酒保僵立当场，仿如木人。
“你……”
东厅三门齐开，厅堂可容千人宴饮。
冯真人嘲笑，“云道友一意孤行，与来源不明之人交好，庙门可知？”
“你说甚么？！”
七百年困在山上，别说鲸王，海鱼都没见过一条。
放下啃到一半的蝎钳，艰巨回身，为让尊者息怒，必须节制食量！
厅内红柱盘蛟，金毯铺地，城主之位正对南门，踞丹陛二层。
北海鲸王？李攸点头。
“哦。”
青衣酒保礼节殷勤，云霁轻笑点头，处之泰然。
李攸仍然沉默，却也端起茶盏。
李攸挑眉，简言之，真寻到宝贝，直接两人朋分，不上交庙门。
玄楼观两人离席，东厅内未见清冷，氛围反而更加热络。
“赵城主果然大富。”
开阳真人只知青峰剑尊自-爆-元婴，尚不知青冥剑尊也因李攸身故。玄楼观在荒川古境布下杀阵，企图守株待兔，不想引来的倒是一头洪荒巨兽，背后另有更大背景。
“就这么简朴？”
右席三人同时望去，只见云霁持盏笑道：“宴席之上，钱道友火气大了些，何不饮盏香茶，安坐埋头，以免孤负赵城主一番美意。”
冯真人不敢再想，忙上前拉住钱真人，扬声道：“我等另有要事，需速回剑山。他日再谢城主美意。”
赵莲接过乾坤袋，笑道：“两位既有要事，本座也未几留。回到玄楼观，替本座问候刘观主，三百年未见，本座甚是驰念。之前所赐，朝夕不忘。终有一天，必当更加偿还！”
冯真人位列左席第二，听闻此言，沉声道：“云道友何意？”
青冥剑尊陨落，七人本命宝贝被夺，身陷险境。如非获得一块碎石，半张云图，钱、冯二人也将与同门一样，困死古境当中。
“赵宗主，有礼。”李攸端起茶盏。
告终此事，他才好分开山城。厥后是去寻北海鲸王，还是前去草原，亦或另择他路，再议不迟。
青衣酒保退后，李攸就席。
凌霄观与玄楼观并列一山之下，和蔼只是大要。
云霁则被引到左边第一席，位在五轮宗、天人宗、烈焰宗长老之前。
“师弟，开口！”
“……”公然“朴拙”才是大杀器。
开阳真人晚到一步，被引入右边第一席，见到李攸，立即笑言问候，“李道友。”
开阳真人皱眉，手捏法诀，一旦钱真人发难，必先一步祭出符篆。
水声汩汩，热气飘散，茶香四溢。
“云真人莫要健忘我等。”烈焰宗长老起家道，“修道之人最重因果，荒川古境内，若无云道友和李道友联手，我等怎能安然脱身？”
“冰海深寒，可绝修士五感。以云某之能，一定可深切海底。”云霁道，“邀李道友同业，方有对策。”
从西阁至东厅，廊檐穿空，槅窗廊柱多以灵石雕凿，斑纹繁多，虫鸟鱼兽百种，俱活矫捷现，可成法阵。
仅小我之意？
钱真人肝火更炽，正要-暴-起，突听劈面传来声音：“钱道友。”
仇恨，热诚！
然在东厅以内，提起古境内各种，却很有共同说话。
“恰是。”五轮宗长老接言道，“该我等请两位道友共饮才是。”
“赵宗主所言，冯某必然带到，告别！”
“你这淫……”
还是说，白云山已对玄楼观不满？
山鹿心生曲解，李攸涓滴不知。
来宾席位两列正对排开，李攸列席右边第三位，面前一张红木方桌，桌上一壶香茶，两叠灵果。
赵莲步入厅内，世人刚好提及荒川古境内诸事，说到鼓起，狄戎壮汉竟同五轮宗弟子坐到一处。
钱真人神采乌青，冯真人神情骤变。
见此安排，李攸不动声色，开阳真人则面露不快。
“杨道友，李道友。”
“云某……也有私心。”
“好。”
“不送。”
李攸点头，赴宴本就为此，赵莲不说，他也会提。
李攸点头，的确被引出兴趣。
钱真人面带嘲笑，目工夫沉。
刚到门前，劈面便赶上揽月宗宗主赵莲。
“尊者请。”
“尊者，真人，请这边走。”
“北海鲸王乃荒古巨兽，脾气凶悍，喜卧玄冰，满身为宝。”
“为何找我？”李攸皱眉。
李攸端坐桌后，视野扫过厅内修士，恋慕、妒忌、鄙夷、敬佩、赞成，席间百态尽入眼底，倒也非常风趣，总算不感觉无聊。
李攸不得不感慨，坐拥荒川古境几千年，山城果然财大气粗。
两边还是互看不扎眼，分开山城，十成十会打到一处。
赵莲让开门路，目送二人分开，笑得愈发畅快。
“此言有理。”
“师兄，此子这般-羞-辱-于我，我……”
“休要多言，快走！”
面上君子，内里枭雄。以君子之礼将敌手逼上死路，远比奸邪伎俩更加狠辣。
带路酒保退后半步，另有青衣酒保上前。
“两位道友这般急着分开，但是不舍到手中灵宝？”赵莲掩唇轻笑，“这可不成，进过荒川古境，不管得了甚么，都要拿出两成，这是端方。”
茶盏送到嘴边，李攸迟疑，真喝下去，会不会产生不测状况？
天人宗长老举杯拥戴，厅内大半修士持盏起家。冯、钱二人神采更加丢脸。
“此事另有启事，此时不便胪陈。若道友成心，还请在山城多留一日，云某同道友详谈。”
不饮茶，只闻茶香，也知其代价不菲。
茶杯送至鼻端，半晌以后，重又放回桌上。
“冯道友觉得何意？”
“杨道友。”李攸起家行礼。比起云霁，开阳真人更加朴拙。
两端山鹿正啃蝎钳，兜头一杯茶水，蝎肉同时落地。头顶热气对视一眼，一天吃六顿，终究引来尊者不满？
“真人请就席。”
云霁放下茶盏，笑容始终未变，“两位既不肯共盏，云某也不便勉强。杨道友，李道友可愿同饮？”
“如何，被我说中了？”赵莲语带调侃，“到底是玄楼观，真这么做，却也不希奇。”
冯真人立即拦住钱真人，取出一只乾坤袋，道：“是冯某忽视，内有灵植两株，请赵宗主代交城主。”
端起茶盏，立即有酒保上前，哈腰提起茶壶，“尊者请用茶。”
酒保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视若无睹，听若未闻。
“尊者，真人，到了。”
钱真人神采不善，杀意难掩。
云霁咳嗽一声，隐去难堪之色。
开阳真人笑道：“正有此意。”
行到李攸身前，见云霁公然坐到第二席，赵莲面上笑意更深。
李攸端坐桌旁，拿起一枚灵果，暗中进步警戒，面上仍无神采，似底子不将钱真人看在眼里。
“咳！”
开阳真人道情使然，对玄楼观行事很有微词，自不肯同钱真人同坐。兼城外之事，李攸同玄楼观已生仇怨，这般安排席位，不知山城是何用心，一时忽视，还是决计挑起事端。
云霁收回法力，酒保持续前行，对方才之事一无所知。
换席？左边第一，岂是等闲能坐？
“谢诸位盛情。”云霁行礼，起成分开左席，走到钱真人面前，“既是宴饮，当不拘凡礼。我同钱道友换个席位，不晓得友意下如何？”
“燕地极北有冰海，鸟兽绝迹，无人踏足。其深处存有一具鲸王骨骸，并有大能遗留之物。”云霁正色道，“我-欲-前去一探，请道友同业。”
放下茶盏，同开阳真人相视而笑，正要再言，忽听一声冷哼，玄楼观钱真人被引到右席第二，正在两人之间。
李攸停下脚步，不解其意。
灵机一动，借长袖讳饰，一杯香茶倒入气海石子。
三人行至廊上，云霁扫过廊上槅窗，俄然道：“李道友可听过北海鲸王？”
“荒川古境以内，李道友高义，多番互助，我等方能脱困，杨某实感激不尽。”开阳真人端起茶盏，“现以茶代酒，聊表情意，请道友满饮此杯。”
赵莲福身，“本座有事同李道友相商。宴后还请拨冗。“
“宗主相邀，李某自不会推却。”
云霁摆明态度，不将玄楼旁观在眼里。观其昔日行事，非狂狷莽撞之人，这般不留颜面，定有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