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V后新章
珠儿撇嘴道：“我那里是怕女人说？我是个丫头的命，就是女人每天打我，我也没得说。只是女人总要爱惜着些肚子里的阿谁才好。”
夏春朝听了这话，微微有些愤怒，张口啐道：“这是甚么疯话，想必是他酒醉还没醒，在这里胡唚！我同他又没甚么事理，不过是多少年不来往的亲戚，又能有甚么话要背着人讲？！莫不是他觉得我现在和离归家，弱女独居，好欺负不成？！”
夏春朝甚是不觉得然，说道：“当真如哥哥所说，他为甚么一朝晨就跑到我这个女人的住处来？就是表兄妹，也该避讳些才是。”夏恭谈笑道：“这乡间处所，没有那很多讲究。何况乡间人家，就是要避讳，又那里有处所？想必永初是待的了些光阴，入乡顺俗也说不准。都是骨肉嫡亲，mm还是担待些的好。他是姑妈家的孩子，姑妈暮年远嫁，同父亲一贯少有来往。看在姑妈的面上，父亲对他多有看顾。再则，他在这乡间住了这好一贯了，向来无事。mm来了，就要撵他走，不免伤了亲戚情分，父亲只怕也要难堪。”
夏春朝听了这言语，叹了口气，说道：“我那里不知？但是连日的肇事，一日也不让我安宁，叫人如何忍得住？你当我爱活力呢？”宝儿在旁接口道：“幸亏我们也总算过来了，今后就再没人惹女人活力了。”夏春朝哼笑了一声，说道：“还说呢，谁推测这里竟另有这么个活宝在！爹和哥哥都也是的，我一个孤身女子，和表哥住在一起算个甚么事？白给人嚼舌头么？！虽说我是不筹算再嫁人的，不怕那些个，但这到底也不是甚么功德！”说着话，便吃了早餐。
珠儿又道：“他说是来给女人赔不是的，又说昨儿早晨冒昧了女人，请女人担待。我看他那模样，内心倒怪好笑的，一个大男人这等不利落。”夏春朝不置可否，宝儿在旁插口道：“这表少爷看着倒也斯文的很，言行举止也很有几分读书人的做派，如何昨儿却干出那样的事儿来，真正叫人好笑可气的。就连以往姑爷在家时，吃的再如何醉也未曾这般失礼过。”她话才出口，便自发讲错，讪讪道：“女人，我说错话了……”
当日，一夜无话。
夏春朝内心甚是不乐，但是见哥哥已将话说到如此境地，倒也不好执意摈除，只好说道：“既是哥哥这般说，那便临时罢了。今后他若再有半分言行不当之处，我定要撵他出门。反正现在这宅子的仆人是我，他在我这里便是客，坏了我的端方，我但是不认人的。就是姑妈要怪，也算不到父亲头上去。”
夏恭言却笑道：“mm这是多虑了，男人家出门探友，一时吃醉了是尽有的。这些年妹夫少在家中，想必mm是不晓得。这也不算甚么大不了的事，他在城里住时，常日里非常温文识礼。连父亲对他也赞不断口，他要来乡间时，父亲开初还不承诺呢。”
夏恭言闻说，内心一块石头方才落地，说道：“你无事便好，但是人已打发去了，也不必叫他返来。待会儿大夫请来，替你把评脉，也算求个安然。”夏春朝见哥哥这般说，方才作罢，转而抱怨道：“我倒不晓得，这表哥竟这等惫赖。昨儿早晨阿谁模样，成个甚么话呢？今儿一早也不管我起没起，就跑到我院子里来，全不管避嫌的。当初父亲收留他，说是要他放心读书，好插抄本年的恩科。可瞧他明天的模样，那里像个读书人？只怕常日里言行也甚是无端，吃喝嫖赌一概都沾的，这模样的人怎好放在家里？行哥儿还要跟他一道读书，岂不是要被他拐带坏了？”
夏春朝使宝儿给她放了凳子，浅笑问道：“这目睹就是秋收时候了，父亲给我地契时也没奉告我，这十亩地都种了些甚么？”牛氏赔笑回道：“两亩地种的是小麦，余下都是大豆、高粱、菜蔬，另有两亩是水田，种的是水稻。”夏春朝又笑道：“这几样东西，都是春季要打下来的，你估摸着，约莫能有多少粮食？”牛氏掰着指头说道：“那两亩小麦，用的种儿好，少说能打一千六百斤小麦。那大豆、高粱、菜蔬不敢说，也尽够一年的吃用。水田本年旱了，但也能打下六百斤的稻子。”
宝儿到底诚恳，不敢开这个口。珠儿见状，便道：“那我去罢。”说着，出去走了一遭。
珠儿打量了一回，内心暗道：看着倒像是个读书人的打扮，也有那么一丝儿的斯文气儿，行起事来倒如何恁般倒置？心中虽是这般想，到底是老爷的亲戚，等闲不好获咎，上前道了个万福，将自家蜜斯的话说了一遍。
隔日一早，夏春朝正在屋里梳头，珠儿在旁递着钗梳。
牛氏没法，只得收了字纸，辞职去了。出了大门，嘴里兀自念个不住道：“这红花绿草的，既不当吃也不当喝，倒巴巴的种起它来！这有钱人家的蜜斯，日子过得舒坦了，就做起幺蛾子来了。”
夏春朝内心暗道：此人倒是惯会学舌说嘴的，我不见他，他就同哥哥说去了！这动机一转，心中恚怒不已。当着哥哥面前，只得打迭精力道：“倒也没甚么不好，只是身上倦了些。实在哥哥大可不必劳师动众，我才来就生出这些故事，这般娇气，今后可还了得呢？”
谭永初听了这般说辞，也不相强，点了点头，回身去了。
吃过早餐，珠儿去喊了刘大有的浑家牛氏过来。
牛氏进了门，恭恭敬敬站在地下，低头听候叮咛。
才踏出房门，公然见一青年男人立在廊下，身上穿戴一件青布长袍，头上扎着包髻，脚下一双半新不旧的福寿灰布鞋，里头是一副锦边弹墨袜，比之昨日那副肮脏模样，倒清爽了很多。
那谭永初倒也不甚不测，眉头一挑，说道：“我是诚恳诚意来见表妹，表妹倒如何这等推委？倒还不及客岁我初来都城，在城里见面时的景象。”说着，又转言道：“想必是为我昨儿早晨返来，冒昧了表妹，表妹故此活力。我今儿过来，便是要亲身劈面向表妹赔不是，还请女人出来说说。”
这般过了半晌，夏恭言俄然打外头出去，迎头就说道：“听闻mm有些不大舒畅？甚么原因？”
夏春朝不接这话，只问珠儿道：“去跟刘大有家的说了？”珠儿回道：“还未曾。”夏春朝便斥道：“我一早便叮咛下来，只见你进收支出了这好一贯，本来还未曾去说，不知你这都在忙些甚么！”珠儿也不敢回嘴，便退在了一旁。
牛氏在旁听着，甚感惊奇，张口结舌道：“女人，这花生、辣椒、花椒倒也罢了，栽松树又做甚么，另有那些个花儿。女人若要想看，那后山头上，漫山遍野的都是野花儿。一年四时，通不竭头，用不着特特儿的去种它！”
夏春朝便说道：“眼下是承平乱世，又比年的丰年，是不愁柴米的了，我倒想别的种几样作物。”言罢，便叫宝儿拿了纸笔，说一件宝儿记一件，统共记了七八样，都拿给了牛氏。
夏恭言不依，说道：“这是如何说的，你怀着个孩子，可不是玩儿的。叫大夫来瞧瞧，无事倒也罢了。如果当真有甚么不好，也好有个预备。”夏春朝闻言，只得将先前之事讲了一遍，说道：“不过是我的推委之词，当真并没甚么不好。”
珠儿承诺着，又回道：“女人怀着身子呢，正该静养的时候。这好轻易到了乡间，女人不说歇歇，又要繁忙起来了。”夏春朝莞尔一笑，说道：“目睹就是秋收的时候了，一些事情要尽早定下。”
两人正说着话，宝儿倒了水自外头出去，说道：“表少爷在门外站着呢，女人见不见？”夏春朝颇感惊奇，不由问道：“我同他并无友情，他来寻我做甚么？”宝儿摇了点头，说道：“我今儿早上出去倒夜香时，就见表少爷在外头站着了。到了这会儿，已有一个时候了，女人见是不见？”
兄妹两个又说了几句闲话，家人便来请他二人去堂上用饭。
夏春朝亦未几言，草草盘了个发髻，将梳子撂在桌上，半晌才道：“出去同他说，我身上不利落，没工夫见他。他情愿呢，就那么站着，反正我不见他。”
夏春朝不想见那谭永初，令人将饭菜拿到了房里，只夏恭行一人起家去了。
夏春朝看着镜里人面，一面匀脸，一面说道：“昨儿早晨乱了一场，很多事情没顾的上说。待会儿你去跟你刘家嫂子说一声，叫她把她家男人并赵庄头都找来，我有些话要叮咛。”
夏春朝又问道：“这是去除了佃农那份的？”牛氏回道：“去过了，都是净收。”夏春朝暗自忖道：倒未曾推测地里一年能下这么多粮食，用饭倒是不愁了的。内心策画了一回，便笑道：“那不知来岁地里预备种甚么呢？”
夏春朝浅笑道：“你不知，这些都是有效的。你自管拿去罢，上头写着我的名字，将来种出个好歹来，我不怪你们。”珠儿也在一旁说道：“女人都说了，嫂子就照办罢。都是主子的叮咛，何必固执呢？”
夏春朝见哥哥出去，赶快起家，一面叫珠儿拿凳子，一面笑道：“一大早哥哥如何就来了？今儿还要回城，哥哥不先清算清算？”夏恭言坐下，语带体贴道：“我倒要去，在堂上见了谭家表弟，他跟我讲起你身子不适，连饭也不能来吃。我怕昨儿路上颠簸，你动了胎气，赶快过来看看。已打发了人去请大夫了，只是还要些时候。”说着，又感喟道：“这乡间处所就是这等不好，要个像样的大夫也没有。去城里请，一时半刻也不能来。”
夏春朝先说道：“我衣裳也没穿，头发也没梳，如何见人？”说着，略停了停，又笑道：“他既来了一个时候了，想必这时候腿也站软了，叫他先归去罢。反正待会儿都要到堂上吃早餐的，届时再见不迟。”宝儿却道：“我也是这般说来着，但是表少爷说，有些话要暗里同女人讲。当着大爷、三爷的面，不好说的。”
宝儿拿了早餐出去，珠儿便在一旁服侍，就说道：“女人怀了身子，是更加的爱活力了，方才对着大爷也发作起来。气大伤身，女人还是珍惜些身子的好。”夏春朝笑骂道：“小蹄子，不过是多说了你几句，就这等禁不住委曲，絮干脆叨起来。”
珠儿内心抱怨道：早知本日，你昨儿干甚么去来？把女人惹怒了，今儿又跑来啰唣。嘴上便道：“表少爷，也不是女人硬不肯见你。女人怀着身子，一夙起来就很有些不好。别说是你，就是大爷、三爷他们来了，见不见还不成知呢。您就先归去罢，免得女人不耐烦起来，又要活力。你们都是主子，何必叫我这个丫头夹在内里难堪？”
珠儿便也回身回房，进了门上前说道：“女人，表少爷去了。”
夏春朝赶快说道：“家事要紧，哥哥还是归去的好。这里离城里也没几步路，凡是有事，打发小我也就去了，哥哥不必挂念。”
夏恭谈笑道：“mm嫁出去这几年，倒是更加的有主意了。父亲既将这宅子给了你，你天然做得了主。”说着，又道：“吃了早餐，我就要回城去了。你和行哥儿在这儿住着，如果赶上甚么事，尽管打发人进城来讲，断断不要见外。我晓得mm无能，可你到底是个女人，这世上多的是凌辱荏弱的恶棍地痞。”夏春朝含笑承诺了，说道：“哥哥也是多虑了，我也出去这么多年了，在陆家时为了生存日日东奔西走的，甚么事未曾见过？”夏恭言感喟道：“不是这等说，陆家人虽窝囊混账，到底还是一家子人。现在你是独个儿在这儿，行哥儿年纪又小，我放心不下。我本来也说陪你住上几日，只是城里买卖事多，父亲一小我看顾不过来，你嫂子又是个不安生的。”
那两个丫头见她恼了，不敢回声。
夏春活力兀自未消，闻声这话，也只淡淡点了点头。
牛氏笑回道：“本来按着老爷的意义，就还是本来那几样。但既然现在归了女人，还听女人的叮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