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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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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儿正立在门外服侍,早已伏在窗上窥听多时,一见奶奶出来,赶紧跟上去。夏春朝也不看她,下了台阶,便往回走。

夏春朝打量了一回,忽见丈夫也向本身望来,眸中含笑,微微点头,不觉面上一红,低下头去。

世人各自礼见已毕,堂上女眷男丁都在一处,甚觉不便,本要分室而处。还是陆贾氏说道:“都是一家子人,也不必讲这些虚礼了,反正没有外人在。你们平常又不识得,今儿倒恰好见见。”柳氏道:“这却如何使得,男女杂坐,成甚么模样呢。”陆贾氏道:“都是长辈,又怕如何,下不为例也就是了。你既恁般说,你就带了姨太太她们到里屋说话,我在这里同这哥仨说说话。反正我老了,不怕那些个。”柳氏这才不响了。

席间,周氏、章阿姨等人,因心胸不轨,不住夸口奖饰陆诚勇无能,小小年纪就做得将军,出息无量。把陆贾氏并柳氏听得满心欢乐,对劲洋洋。

这般闲话几次,转眼已是晚餐时分,家人来报宴席已然齐备。那章阿姨却蓄意起家做辞,陆家世人哪有不留的事理?几番强留,章阿姨便冒充勉强应下,携了女儿上桌。

那陆讳文夙来少言,只和陆诚勇略略扳话了几句,将家中近况略微讲了讲,倒是把那章雪妍睃了个满眼。看出她刚才矫饰之情,内心暗道:倒好一个雌儿,这等风骚,想不是端庄货品,倒要如何到手?策画了一回,只是没个主张。

陆诚勇天然不知家中这段典故,只当是嫡亲骨肉,也道了声“表妹”,便即归位,又同老婆联袂而坐。章雪妍常日里自大姿色出众,今见这表哥对己竟无半分留意,不觉心中生出几分愤激。当着人前,不好闪现,只得转回母切身侧。

少顷,柳氏说道:“你们表兄妹别离,也有很多年不见了,这就见见罢。”

柳氏看了个满眼,只是不好言语,便临时压了脾气。

当下,夏春朝打断柳氏言语,浅笑说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也不消婆婆、阿姨如许左来右去的打哑谜。既是表妹毕生无靠,明儿我便叫媒人上门,选极好的人家供表妹遴选,如何?常日里看表妹非常聪明,想必本身内心早有主张。相配甚么样的人,要多少聘礼,不如一应讲来。没人主张着你,嫂子替你筹措。你也不消怕臊,反正老太太、太太说的,这里没外人。有话你自管讲来,谁还能笑话了你不成?!”一席话毕,世人尽皆呆了。平常只见夏春朝和顺含蓄,言行婉约,只道她性软好捏,谁知本日当着这很多人面,讲出如许一番惊世骇俗之论。

陆家本日席面排了两桌,女眷们便在花厅就坐,男丁都在外堂上。陆焕成、陆炆立连着章姨父也各自到来,连续上席已毕。

夏春朝走到前堂软壁背面,便听堂上有人说话。本来,陆贾氏一早得了动静,已先到了堂上。

柳氏见着,嘴里骂骂咧咧,却也无可何如,只得自带了丫头,往前堂上去。

本来,柳氏打的主张,是将陆诚勇叫到里屋去,同本身外甥女好生靠近靠近——他们是姨表兄妹,倒也敷衍的畴昔。今见陆贾氏禁止,只得作罢。

陆诚勇回道:“祖母教诲,孙儿时候铭记于心,在军数年,幸不有辱门楣。只是时候挂念家中,今见老太太、老爷太太安好,家中安乐,孙儿也就放心了。”陆贾氏便笑道:“你不在家这些年,外头有你老爷,里头倒多亏了你这媳妇儿,不是她起早睡晚,表里筹划,家中怎得这等井井有条。你今返来,还该好生感谢你媳妇。”

走上堂来,夏春朝一眼便见陆诚勇在堂下枣木圈椅上坐着。只看他一身甲胄,风尘浑身,许是因边疆风霜,军中劳苦,周身皮色粗糙乌黑,面上竟还斜添了道刀疤。但剑眉星目,两鬓如墨,兼且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倒比昔日在家时更见威武。

正说话间,门上人走来报导:“姨太太领着表女人来了,正在门首下车。二太太领着两位公子也到门上了。”世人皆是一怔,陆贾氏笑道:“这倒是热烈,可贵都到了一处。”赶紧命人快请。

陆诚勇听母亲叮咛,当即起家。章阿姨也赶紧推本身女儿。

珠儿紧随身后,走了几步,方才低声问道:“奶奶今儿对着太太,回的倒非常硬气呢。”夏春朝叹道:“太太迩来是更加昏聩了,说的话行的事都道三不着两的。我内心烦躁,又哪有阿谁耐烦!”珠儿便打趣儿道:“待少爷返来,奶奶这心火也就没了。”夏春朝闻言,回身看了她一眼,却并无言语。

那章雪妍究竟是个未出阁的女人,那里禁得住这等重话,当即羞惭满面,存身不住,强推净手,起家快跑出门。

夏春朝待要出去,一时却又情怯起来,一步也迈不出去。便在此时,那柳氏已气咻咻赶上前来,碍着人前不好发作,只剜了她一眼,便绕过软壁走上堂去,夏春朝便也随在厥后。

待世人落座已毕,陆贾氏便在上首出声道:“自古忠孝难分身,你为国着力,戍守边陲,乃是极光荣的一件事。你老爷太太内心都晓得,看你在军中出息,他们内心也欢畅。我们家世代忠良,你太祖活着之时,便常说为人臣者,当为国尽忠,匡扶社稷,经世济民,断不成为后代私交所阻。只可惜到现在,家道式微,你能投效军中,复兴家业,也算衣钵传承了。”

夏春朝扫了桌上世人一眼,见这一干人皆被本身震住了,又用心羞、辱这章雪妍,含笑说道:“我倒想起来,我娘家有个世兄,生的倒是一表人才,家中也颇过得日子,才死了老婆,尙未曾续人。表妹这等人物,给他做个续弦,想也还使得。他家中米粮成仓,金银满库。表妹嫁了他,倒是落得一世受用,强如为着衣食给人做妾,自降身份,讨那不安闲去!”说着,旋即又问着章阿姨道:“阿姨感觉我这主张可好?阿姨若感觉好,我便让我娘家嫂子说合去。姨父也是读书为宦的,书香家世,想必是行不出豁出女儿皮肉、赚取自家衣食的下作事来。”

那章阿姨便道:“我是多年不见这外甥儿啦,谁知现在竟出落得这等魁伟,当真好一个男人!又有这段才调,真是人间少寻。如果我家雪妍,将来得配如此夫婿,我也就心安了。”陆贾氏听闻此言,只淡笑不语。柳氏赶紧接口道:“这有何难处?mm既说我家勇哥儿好,想寻个如许的半子,现在面前不就一个现成的么?”她话未说完,一旁夏春朝早已听得不耐烦了。刚才堂上,她已见那章雪妍肆意包涵,成心勾引自家夫婿,心中早有几分肝火,今又见这两个长辈,不顾面子,饭桌上就要拉起皮条来,不将本身这个正室夫人放在眼中,便是再好的性子,也不由恼了。

走到门外,恰见夏春朝已走到院门上,柳氏忙叫长春:“去把那小蹄子叫住!哪有婆婆还没到,做儿媳妇的就先去的?!她就这等想男人不成!”长春情中不耐烦,又不敢违背太太,便蓄意磨蹭,渐渐腾腾往前走,又小声叫喊。夏春朝那里听获得——便是听到也做听不到,一径往外去了。

当下,陆贾氏将世人来源陈述一遍,又使这几个小辈序齿相见。那章雪妍坐在位上,一眼就瞥见了表哥陆诚勇。因自谓毕生系于其身,便偷眼打量了一番,但见他身材高大魁伟,皮色粗黑,剑眉入鬓,眸含寒光,面上又有疤痕,虽称得上威武,却有几分怕人。这章雪妍乃是个闺阁娇女,一敬爱的是那文秀才子,那里见过这等武人,内心便有几分不喜,暗道:谁知表哥生的如许怕人,险不把人唬死。母亲有失办理,竟叫我跟如许的人么?想了一回,又将眼睛转到表嫂夏春朝身上,只见她满眼望着陆诚勇,一脸痴迷之情,不由轻啐了一口,暗笑她没见过世面。只是看她本日穿了一条翠兰绉纱掐金丝裙子,甚见华贵,不免又有几分眼热,只在心中策画不已。

柳氏见儿子安然返来,喜极而泣,一面抹泪,一面赶紧搀他起来,要说几句亲热言语,偏又一时哽了。满眼望着儿子,抽泣无言。

夏春朝听闻此语,忙开口自谦道:“这都是孙媳分内应尽之责,老太太言重了。”陆诚勇却笑道:“祖母既有叮咛,孙儿自当领命。”说着,转头向老婆一笑。夏春朝微觉不美意义,将头微微一低。

她本日脚下穿了一双凹凸缎子鞋,站不坚固,身子一晃,就要跌倒。那人赶紧将她抱住,扶她站稳。

夏春朝乍闻此言,便如晴空霹雷,心乱如麻,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慌镇静张就要往前堂上去。珠儿却在背面说道:“奶奶,还是先归去梳洗了再往堂上去罢,那衣裳也要换一换的好。”那夏春朝却也不睬这话,将手理了理鬓发,脚下步子涓滴不见迟缓。她青年伉俪,久别经年,相思磨骨,缠绵刻心,这焦炙之情,当真无可名状。现在乍闻丈夫归家,满心只欲相见,将昔日里一应端方礼法,尽皆抛诸脑后。

陆诚勇见母亲带了媳妇出来,赶紧起家,上前存候问礼,说道:“儿子久在边陲,不能奉养父母榻前,是为不孝,还请母亲惩罚。”言罢,便就躬身拜倒下去。

陆诚勇便问章阿姨道:“阿姨几时进的京?家中可都安好?”章阿姨笑道:“难为你惦记,我们一家子是上月月尾到的。家中不幸,遭遇官事,幸得姐姐照拂,不然怎了?现在家中也都还好,只是你表妹毕生尚无所托。我跟你姨父,每日心焦不已。”她这话便为摸索之意,若陆诚勇相问下去,她便将那话引将出来。熟料陆诚勇并不甚在乎,只道:“表妹一表人物,这婚事天然是好寻的。姨父姨母不必过分忧愁,身子要紧。”一言未了,便又转去同那两个堂兄弟说话。

世人随便说了些家常,陆诚勇又问道:“如何不见老爷?”柳氏便道:“你老爷还在衙门当差,到早晨才气返来。”

章雪妍立稳了身子,打眼一看,却见一清秀男人,将本身搂在怀中,不觉羞红满面,赶紧摆脱出来,低低问道:“哥哥不去吃酒,却走到这里做甚么?”本来此人,倒是陆诚勇的堂哥陆讳文。

少顷,只听脚步声响,乌泱泱出去一群人,章阿姨携着女儿章雪妍,周氏领了两个儿子,都到堂上拜见老太太,堂上顿时有些水泄不通的风景。

才踏出院门,劈面走来一人。她心烦意乱,未看清路途,猝不及防,竟和那人撞在一处。

却言夏春朝因在上房受气不过,挤兑了柳氏几句,独自走出门来。

章雪妍虽不大看得上陆诚勇,却中意这陆家繁华,故意卖俏,迈着弓足步,走上前来,朝着陆诚勇端端方正道了个万福,又佯羞掩面,细声细语道了句“表哥”。一时里满屋里几双眼睛,都在这二人身上。

那柳氏在屋中也早听闻动静,赶紧命长春与本身穿了衣服,就要出门。

恰在此时,忽见大门上小厮飞跑出去,嘴里嚷道:“少爷来家了,请太太奶奶堂上说话!”

陆诚勇便欣喜了母亲几句,扶她坐下,却一手悄悄扯了夏春朝,将她拉在身边。夏春朝向上福了福身子,便挨着丈夫坐了。

当下世人各怀一团心机,陆家厅堂之上,暗潮波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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