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镜花水月11
柳少颖连连称诺，过得半晌，才回神悄悄策画，教主口中的六小我除了教主、孙尚商、古翼尘和欧阳静珊，剩下的两个，自是本身和赵含香。柳、赵二人得知本身不消他杀而死，均忍不住朝着教主拜别的背影跪地谢恩，一想到要正法密道中十余教众，又忍不住毛骨悚然。
欧阳静珊走了两步，又回过甚道：“朱雀宫的人都是我引来的，他们现在昏倒未醒，本日之事未曾听得半个字，还望您高抬贵手，放了他们。”说罢，缓缓跪在地上，冲欧阳艳绝磕了三个响头，盘跚而去。
朝阳透过树丛，将点点光斑折射入天牢，欧阳艳绝立于当中，身后侍从低头顺目，不敢收回半点声气。很久，欧阳艳绝才对孙尚商道：“孙公子，还请随本宫走一趟，本宫有要事相问。”孙尚商道了声是，跟在欧阳艳绝身后，缓缓走出天牢。
欧阳静珊道：“欧阳教主，你和女儿抢男人，你羞不羞？我奉告你，只要你扣下我和古大哥任何一人，我都毫不独活。”
欧阳艳绝道：“珊儿，还是先随为父回谷疗伤，待伤势愈可，再来将你母亲厚葬。”伸出右手去扶女儿。
欧阳静珊道：“嫣，巧笑态也，玲，浊音盈耳，有声有色，不错。钺用铁而不磨砺，威而不怒，武而无锋，这个字用得好，聪字倒是差能人意些，不过相公喜好，那就叫古钺聪罢。”
石火工夫，转眼又是一秋，当时正值仲秋，贺兰之巅已是碧影丹霞，落樱纷飞。山崖斜壁处，三间茅草屋旁，两小我刀剑相抵，纹丝不动，恰是古翼尘和欧阳静珊。欧阳静珊一头柔丝随风轻舞，手中长剑清越之音穿云裂帛，反响悠远，古翼尘一身素衣白衫，昂立峭壁，右手紧握青龙偃月刀，凝睇着欧阳静珊。
洞外丽日万丈，将欧阳静珊的泪花映得通透，欧阳艳毫不推测本身亲手扶养成人的女儿，到最后会以死相挟分开本身，他沉吟半晌，望着古翼尘道：“为父能够承诺你！不过，你要将他留下。”
古翼尘接过瓶子，说道：“多谢教主！”背着沈如雪尸首，搀携着欧阳静珊消逝于朝阳之下。
古翼尘道：“尚不知是男是女，如何起名？”
欧阳静珊道：“一样起一个不就好了。”
很久，两人相视而笑，各出兵刃，古翼尘笑道：“珊儿，总算练成了，这招叫甚么好？”欧阳静珊道：“这飞花剑十三剑法，第一招‘春暖花开’，第二招‘花枝招展’，第三招‘鸟语花香’，第四招‘百花争妍’，第五招‘各处着花’，第六招‘步步莲花’求轻求快，乃是融入我轻功所得，第七招‘春花秋月’，化裁你‘青龙偃月刀刀法’而来，第八招‘八花九裂’，因为世上之花皆刹时干枯，常常妖艳而无常，此招为弥补前七招的忽略和不敷。第九招‘花团锦簇’，第十招‘分花约柳’，第十一招‘火烛银花’，第十二招‘移花接木’，将我的轻功与你的刀法相融互生，使剑法中有刀法之厚重，刀法中不失剑法之轻巧，”说到这里，微微撅起嘴，娇声道：“不可不可，前面十二招名字都是我起的名字，最后一招，必然要你来起。”
古翼尘道：“欧阳教主，珊儿重伤尚未病愈，我不能让她一小我出谷。”
欧阳静珊站起家来，一边踱步一边道：“‘柳暗花明’虽有隐居之意，却总有出世之感，不得隐居真意，不好，再想想。”古翼尘又苦思冥想半晌，说道：“我脑中转来转去都是前十二招的名字，实在想不出来了。”欧阳静珊伸伸手触了触他鼻尖，说道：“真是笨！”转过身一面踱步一面道：“此剑法乃是你我合练而成，既不为争名邀誉，也不恃此横行天下，此剑法能进能退，攻守参半，有缓有疾，时轻时稳，看似中庸，钝中藏锋，无懈可击，不如就叫‘镜花水月’，如此既得隐遁江湖之意，又得刀剑合一之精力，你说好不好？”古翼尘哪有贰言，连说“妙极”。
两人在草屋之前，山崖之巅一爿巨石上相偎而坐。那巨石溜光，一尘不染，两人显常常坐在这里了望落霞，看日杲云出渐隐。古翼尘望了一会夕照，昂首欧阳静珊，只见怀中人绿裙坠地，黛眉添秀，红唇轻启，也正密意地望着本身，贰心中一动，忍不住凑过嘴去吻她双唇。落日如血，将欧阳静珊双颊照得绯红，她别过甚去望着山下林壑，低声道：“古大哥，从今今后，我不能再陪你练剑了。”古翼尘惊奇道：“这是甚么原因？”欧阳静珊道：“没甚么原因，总之我不能陪你喝酒比武，也不能和你骑马打猎。”古翼尘鲜明起家，大声道：“这一年来我二人隐居于此，并无江湖中人前来追杀，莫不是你爹爹又派人唤你回教？”欧阳静珊说道：“不是。”古翼尘道：“那是甚么？”欧阳静珊道：“我虽不能陪你练剑比武，驱犬逐兔，却还能收瓜架棚，生火做饭。”古翼尘摸着脑袋想了半日，更是一头雾水，皱眉道：“不能喝酒比武、骑马打猎，却能收瓜架棚，生火做饭，珊儿，你是不是生了甚么怪病？”欧阳静珊眉头一皱，说道：“你个傻子，还要我如何说你才明白。”古翼尘见她活力，忙陪不是，忖道：“她甚么也没说，却说‘还要如何说’。”想了半日，只是点头，却见欧阳静珊面上又似嗔怒，又似隐笑，更是毫无眉目。欧阳静珊又问道：“你不见我胖了么？”古翼尘细细打量了半晌，摇点头道：“不见得。”欧阳静珊嘟着嘴吁了口气，抚着肚子道：“现在你晓得了罢？”古翼尘看她捂着肚子，顿时十拿九稳，大声道：“你饿了何不早说，本日我刚打得一头獾猪，我们这就回家做饭。”欧阳静珊在他胳膊用力一掐，说道：“要吃你本身吃，让我们饿死算啦。”古翼尘并未留意她说的是“我们”，只问道：“珊儿，你到底如何了？”欧阳静珊红着脸道：“都快当爹了，还懵懵懂懂，没个大人样儿。”古翼尘脑中轰然一响，将青龙偃月刀扔在地下，抚着她双肩道：“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么！”欧阳静珊望着他浅笑不语，古翼尘站身起来，连声道：“我要当爹了，我有孩子了。”声音一次比一次更大，响彻全部山谷，只觉还不敷以停歇内心冲动，忍不住向山崖奔了出去，方奔出二十余丈，却怕欧阳静珊有何闪失，又从速转了返来。
欧阳静珊将母亲尸首交给古翼尘，转过身来，脖颈上已多出一把匕首，说道：“爹，本日你若要留我，只能留住女儿的尸身，谁要上前一步，我就割下去。”
欧阳艳绝自怀中取出一红色小瓶，说道：“这是‘如梦散’的解药，每月服一次，连服一年，便可解毒。”
欧阳艳绝望着女儿和古翼尘，大声道：“猖獗！你们两个谁也别想分开嗜血谷，来人，给我拦住蜜斯和姓古的。”
一行人正要跟着出去，欧阳艳绝忽道：“少颖，本日之事，只能有六小我晓得，如果多了一个，我要你脑袋。”头也不回，径直而去。
古翼尘皱眉苦思很久，半晌才道：“这飞花十三剑法乃是你我二人隐居于此时所创，就叫‘柳暗花明’如何？”
欧阳艳绝听得女儿改口叫他欧阳教主，胸口如同中了重重一拳，眼眶竟不由自主俄然红了。他望着两人，又仰天远眺，长叹一声，缓缓转过甚去，右手悄悄一扬，说道：“走吧，都走吧。”
古翼尘伸臂悄悄搂住欧阳静珊，说道：“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女孩，必然和她娘一样标致，如果是个男孩，也要像他娘一样聪明，可不要像他爹这么笨，老婆说甚么也听不明白，还老是挨老婆的打。”
古翼尘握着欧阳静珊的手，说道：“归去再说，你有身孕在身，不成受了风凉。”又道：“我古翼尘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必然是要习武强身的，如果女孩，就叫古嫣玲，如果男孩就叫古钺聪，你说好不好？”
欧阳静珊笑得前俯后仰，说道：“哪有本身的孩子，不盼着像本身的。”笑了一阵，又道：“我们现在就给孩子起个名字罢。”
欧阳静珊将他手翻开，说道：“你走开。”脚下一软，与母亲一道跌倒在地。她也不哭，又将母亲伏在背上，对古翼尘道：“古大哥，帮我站起来。”
欧阳静珊笑道：“够啦，也不见有一分爹的模样。”
欧阳静珊望着沈如雪，说道：“娘，我们走。”佝下身去，欲将母亲负在背后，无法手上没有一丝力量，本身还没起家，早已手足发颤。古翼尘见状，走上前去要帮她背，欧阳静珊道：“古大哥，我本身背。”话声虽轻，但斩钉截铁。古翼尘只得将沈如雪尸首扶起，悄悄靠在她背上，欧阳静珊颤颤巍巍站起家，尚未挪步，额头已冒出大滴大滴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