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畿途漫漫21
陆行云道：“你也是脾气不羁之人，何时变得拘泥世俗起来？情能教人以存亡相许，戋戋尊卑算得甚么。若一天有一女子让我心动，我可不管他是郡主还是公主，必然会赴汤蹈火。”
世人见古钺聪和陆行云两人一面谈笑一面走来，有人大惑不解，有人却忖：“郡主所料涓滴不差，这个陆行云不学无术，全无志气，被古少侠几句话给吓坏了，公然不敢脱手。”
陆行云道：“非也，你再猜猜。”
欧阳龙儿多么聪明，看古钺聪神采，想到陆行云半夜送药，立时推测他成心在世人面前坦白甚么，嘻嘻一笑，大声道：“不错，我料他也不敢和你脱手。”
陆行云哈哈一笑，说道：“甚么事都瞒不过你。”
古钺聪想起香儿，忍不住气血逆涌，眼眶一酸，没有说话。
古钺聪深觉得然，说道：“陆兄一席话，鄙人受益良深，多谢了。”
陆行云道：“问得好，此事我已查过，恐怕和拜月贡有莫大关联。”
古钺聪强自笑了笑，说道：“那我静候陆兄佳音了。”
古钺聪叹服她聪明机灵，说道：“陆掌门，请罢。”两人走出十余丈，直至隐没在夜色当中，也闻不到柴草哔啵之声，陆行云方道：“古兄弟，你可不慢哪，你是如何晓得这些女人被关在白知府的？”
陆行云笑道：“你别谢我，我如许做全出于一片无私心。”
陆行云道：“我的讯息岂会有假，这些女人已然无用，又晓得是媚乙道长殛毙她们家人，媚乙道长岂会留她们？”
静智道：“这个陆行云，说他是好人罢，他却给我们送药来，说他是好人罢，他却甘心认贼作父，说话也是古里古怪。”
古钺聪正色道：“你曲解了，我只是奉教主之命送她回京，顺道排解心中烦忧罢了，龙儿乃堂堂郡主，身份多么豪贵，我一介草民，毫不敢有非分之想。”望着镇上万盏灯火，说道：“我也偶然去想，不想去想。”
欧阳龙儿道：“此人不三不四，连我也看他不透，只怕他使诈。”
古钺聪放目远眺镇上灯火，心忖：“八王爷和白伯伯决然不会与高进伦之流勾连，但他为何说买卖少女与拜月贡有关？”想到此，俄然想起白知府“只提拜月贡，不提征丁令”的话来，又忖：“白知府高低仿佛在成心让人晓得这些女人和拜月贡有关。”想了一想，俄然大惊道：“莫非，这些女子和拜月贡本无干系，是高进伦操纵她们诬告八王爷以押送拜月贡为名买卖贺兰少女？”
陆行云道：“你是我的杀父仇敌，我可不能和你称兄道弟。”顿了一顿，接道：“该说的话我已说了，听不听在你，师太还等着我们，归去罢。”
古钺聪惊道：“你是说这拨少女也是拜月贡贡物？”
陆行云忍不住鼓掌喝采，赞道：“你是如何想到的？高进伦这些年甘为寺人总管刘雷傲鹰犬，没少向朝中奸佞运送贺兰美女，不过本年边关垂危，皇上命令征丁，朝中刘雷傲翅膀不敢再收受少女，这些女人也就没了用，媚乙道长本拟将她们当即正法，不料刘雷傲传来密函，要他们将这些女人押往县衙知府，并传出留言说她们都是八王爷以征收拜月贡为由买卖的少女，在逃送途中被高进伦之类的江湖豪杰发明，八王爷遂命令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古钺聪微浅笑道：“我也是阴差阳错碰上此事，是你传信给师太的？”
此话如果她人听得，需求做一番辩白，欧阳龙儿却肆无顾忌盯着古钺聪发笑，古钺聪想起陆行云方才一席话，反而有些不天然，扬声道：“多谢陆掌门部下包涵。”
陆行云道：“杀父之仇天然要报，不过当今武林少了你古兄弟，难道是一大憾？你放心，待妖魔一除，陆某自会找你。”
静仇师太道：“阿弥陀佛，山是山，山非山，对是对，对非对，非是非，非非非，是非正邪岂能一概而论，他这类人，我们不提也罢。”
陆行云道：“朝廷中的事，我可就不大清楚了，不过有个再简朴不过的事理，比如你古钺聪本非无恶不作之人，但今儿个有人说你杀了人，明儿个有人说你放了火，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久而久之，即使是你嫡亲之人恐也不免要对你心生思疑，刘雷傲权倾朝野，倘使他将一应劫夺百姓脂膏、卖鬻少女之事都扣上拜月贡的帽子，久而久之，八王爷恐怕也说不清道不了然。”
古钺聪又惊又怒，说道：“我曾听白伯伯说过，当今皇上并非昏庸无道的君主，此等一面之词，他怎会等闲信赖？”
古钺聪拉着她走向一侧，低声道：“你放心好了，我和他不会脱手。”
古钺聪问道：“高进伦的人将这些女人押往知府地牢，果然是要正法？”
古钺聪心忖：“他只大我六七岁，然见地之卓远，又岂止六七岁之别。”说道：“陆兄，三年前我铸成之错，自知有力挽回，你要报杀父之仇，我随时恭候。”
古钺聪皱眉道：“有一事我一向不明白，高进伦将这些女人押往知府地牢再正法，岂不是多此一举？”
陆行云看他一眼，笑道：“不过，有句话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叫欧阳龙儿？我给你说，香儿已经走了，她是永久不成能再返来了，我们都还年青，必然要活在当下，要珍惜面前人。”顿了一顿，又道：“我看得出来，她对你非常体贴，你可不要错过了。”
陆行云重又骑上马，对世人道：“师太，古少侠，古夫人，告别。”扬鞭而去，世人只闻一缕浊音悠悠响起：“挨着，靠着云窗同坐，偎着、抱着月枕双歌，听着，数着，愁着，怕着早四更过……”直至人马隐没在夜色当中，歌声仍断断续续传来。
两人走近世人，陆行云大声道：“我明天不杀你，别觉得是我怕你，待你将爱人送往都城，我自会找到你。”
古钺聪不语，陆行云又道：“香儿的死，我传闻了，你节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