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畿途漫漫23

欧阳龙儿大喜道：“这个轻易，知府向来只认衣服不认人的，你们换了我们这身衣服就能出来，我们穿上两位的衣服，也便宜逃脱。”

欧阳龙儿道：“两位不肯意代替我们的差事，一个月也赚个百三四十两？”

欧阳龙儿低下头，又看了古钺聪一眼，说道：“我爹不承诺我和他的婚事，我们筹算外出私奔，可又怕白知府收不到菜见怪下来，将我们的爹娘定罪，这才在这里迟疑不决。方才也走了好几个卖菜的，我见两位菜果最是新奇，两位如果肯代替我们的差事，可就感激不尽了。”

黄衣弟弟当即敏捷地将外套脱下，说道：“给。”灰衣哥哥游移道：“两位莫不是诓人罢？”黄衣弟弟道：“哥哥，他们这身衣服可比我们这身贵了不知多少，再说，他们不要我们银子，也不要我的菜，我们挑了菜去白知府，知府不要，我们再到大街上卖也不迟，快脱罢。”

虽时至蒲月，但西北山颠仍有几分寒意，古钺聪小寐半晌，只觉气候愈发清寒，他怕欧阳龙儿着凉，谨慎翼翼拿起方才脱下的大衣，悄悄盖在她身上，方才盖好，欧阳龙儿俄然伸脱手来，将他一只手拖至右颊下枕着，又睡了畴昔。古钺聪不经意看她，但见一袭月色映在她如泼的秀发上，盈盈如水，她清润的脸颊、均匀的呼吸沐浴在柔嫩的月光中。足边，晨露垂珠，模糊松涛有如江潮普通来了又去，去了复来。古钺聪看着如此温馨的她，想起她玩弄人的模样，忍不住模糊好笑，没多久也睡了。

欧阳龙儿道：“这下你们该信赖了罢，两位只要承诺帮手，这份差事今后今后也就是两位的了，待我和他生了后代，一同返来时，必然会亲来谢过两位。”

两位一听要帮手，脸立时拉了下来，灰衣哥哥道：“我们还要赶往集市上买菜，这就告别了。”

黄衣弟弟道：“不到菜场，还能去哪？”

欧阳龙儿叹口气，看了一眼古钺聪，说道：“卖不成了，我们碰到了费事事。”

一语未毕，黄衣弟弟睁大眼看着他，说道：“本来你……你不是公公，你是女子？”

次日天明，古钺聪和静仇师太世人告别，分道而行，欧阳龙儿要捉朱天豪回京，古钺聪知朱天豪定然早已拜别，却不便说破，两人筹议一阵，决意回堆栈寻朱天豪。古钺聪道：“我们这身打扮太惹眼，官府的人一眼就认出来了。”欧阳龙儿道：“昨晚我们被困圈套尚能脱身，现在已出来了，还怕甚么？”古钺聪道：“还是少惹事为是。”恰在这时，一对三十多岁的佳耦自山下缓缓而来，欧阳龙儿道：“我们和他们换衣服。”古钺聪望了望两人，说道：“这二人身材矮小，我们穿不上。”欧阳龙儿点点头，没多久，又见两个挑菜的男人从山这边厢赶往小镇方向，欧阳龙儿道：“这个合适。”古钺聪道：“他们都是男人。”欧阳龙儿道：“这荒郊野岭的，只怕比及入夜，也不会刚好有一对佳耦，又与我俩身量相差仿佛的人来了。”顿了一顿，又道：“古大哥，来软的还是硬的？”古钺聪道：“他们不过是买菜的农夫，你不要欺负他们。”欧阳龙儿冲古钺聪一嘟嘴，说道：“都听你的。”古钺聪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说道：“他们愿卖就卖，不肯卖可别难堪他们。”欧阳龙儿道：“有我在，就算不抢，也用不着银子。”古钺聪知她随时都不会健忘顽闹，也不睬她。欧阳龙儿径直走畴昔，说道：“两位大哥，也卖菜哪？”那两人均是一愣，瞥见欧阳龙儿寺人打扮，古钺聪一身华服，此中一灰衣男人道：“两位大人要点甚么？”欧阳龙儿摇点头，灰衣男人道：“那不知公私有何贵干？”欧阳龙儿向两位拱了拱手，说道：“不瞒两位，我们哪，和两位是同业。”两人更是骇怪，那黄衣男人将两人细细打量一番，满面羡慕道：“两位也买菜？可发了家了啊。”欧阳龙儿道：“那里，一个月也就赚个一百三四十两。”两人对望一眼，黄衣男人忍不住道：“一百三四十两，一年就是一千五百六十或者一千六百八十两，哥哥，俺们十年也卖不到这么多银子啊。”古钺聪站在一旁，心想：“他将一百三十和一百四非常隔算，各十仲春别离是一千五百六十和一千六百八十，不愧是买菜的。”只见灰衣哥哥满脸防备道：“两位到底有事没事？”黄衣弟弟却道：“不知两位如何发财，如能指教一二，我二人感激不尽。”

欧阳龙儿昂头道：“做买卖可大有学问，你们是挑到镇上菜场去卖罢？”

官府不允女子入内，两人是晓得的，灰衣哥哥看了一眼两人，显是昨夜一夜未归，更信了三分，说道：“就算我们故意互助，可我兄弟俩想进知府大门，只怕是门儿也没有。”

欧阳龙儿道：“卖到菜场，就算一年三百多天一天也不歇着，每天累得半死，能赚几个钱？我们的菜，向来都是卖到白知府。”

欧阳龙儿俄然“哦”一声，说道：“几乎忘了，另有这个，”说着将手腕上的银牌取下递给两位，道：“有了这个，两位便能够收支白知府了。”黄衣弟弟道：“哥哥，这东西好生面善，仿佛在那里见过。”灰衣哥哥道：“这是知府衙差腰上的令牌。”

黄衣弟弟一听，连声道：“我说哪，本来二位是为官府送菜，怪不得如此气度。”

黄衣弟弟道：“甚么费事事？”

欧阳龙儿转过甚，说道：“我说了，不知两位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

两人再不思疑，灰衣哥哥也忙脱了衣服，黄衣弟弟只嫌他太慢，忍不住帮着脱起来。两人卖菜为生大半辈子，从未想过能碰到如此功德，现在白白受了如此美差，不止能成人之美，还能今后起家，莫说换衣服，就是花银子买也实在值得，两民气花怒放，恨不得将身上衣服都扒光了去。

两人闻此，一齐停下脚步来，黄衣弟弟道：“如何代替？”

欧阳龙儿道：“白知府是向来不让女子收支的，这些年，为了给他们送菜多赚些银子，我一向扮作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