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畿途漫漫25
那女子说着，已缓缓掀帘迈步出来，柔声道：“二位脚穿草鞋，双手都是老茧，明显是长年在地里劳作的原因，这位持纸扇的先生，食指和中指也有老茧，如果我没猜错，你该当是教书先生。”
不等欧阳龙儿答话，一撮毛道：“本来是狗官夫人，没错，老子就是要掳掠的，滚出来。”说着又要抡锤砸车。
欧阳龙儿道：“错不了，那马车横梁上……”一语未毕，古钺聪悄悄拖了拖她衣袖，低声道：“那三小我返来了。”话音未落，公然听得几声马蹄响，方才走开的三名大汉公然折了返来，夹马奔到马车跟前。
姓聂的女子携着mm停下，说道：“我们身上财物都给你们了，一点也不剩了。”
近处看得清楚，三个大汉样貌神情，各不不异：中间一人矫健如牛，倒是一脸獐眉鼠目，手中两柄板斧，打左一人面似银盆，面庞清秀，手中一把白纸扇，左额至右颊却有一道极深的刀疤，右面一人身材矮壮，头上只剩一撮卷发，如同烧焦了普通，背上扛了一只大铁锤。
银盆脸不睬他，向姓聂的女子拱了拱手，说道：“两位不必惊骇，我们三人只是迫于生存，劫财糊口，毫不会伤害二位，你们放下身上贵重之物就从速走罢。”顿了一顿，又补道：“此处周遭百里劫匪甚多，两位还是谨慎些，尽快归去才是。”
马车内毫无动静，仿佛车内本来就没有人。
古钺聪藏在楼上窗下，见那女子是一年约二十四五的绝色少妇，面庞素净非常，媚意天成却又繁丽雍容，固然相距近三丈余，却能觉出威仪之气，本技艺心竟也忍不住流出汗来。想起方才三个大汉凶神恶煞，此女子竟能在轿中安之若泰，更觉她非普通人。
一撮毛怒道：“他妈的，你来挨一刀尝尝？”
姓聂的女子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那银盆脸道：“大哥，放她们走罢……”
三个大汉均是一愣，当中那壮汉道：“二弟三弟，你们去看看。”一撮毛和银盆脸得令，分立于马车摆布，银盆脸方刚站好，只听“砰”地一声，一撮毛手中铁锤已腾空抡起，向马车直击下去，马车两辕遭到重击，回声而断，两匹俊马受了惊吓，仰天一声嘶鸣，分离疾逃而去。
姓聂的女子道：“多谢。”公然取下耳环项链手镯，牵着mm转成分开。一撮毛见两人将值钱的都卸下来放在马车上，也不再脱手。
那大哥道：“你们是甚么人？”
那女子不慌不忙道：“三位既是掳掠，这顶肩舆和我们随身所带的包裹拿去就是了，不过你们要承诺，不伤害我mm。”说着伸手进轿，又牵出一名十六岁风景，身穿青色裙子的女子。那年事较小的女子浑身不住颤抖，显是极其惊骇，口中好不轻易才挤出三个字：“聂……聂姊姊……”
欧阳龙儿见教中女子走出来，更是睁大眼一句话也不说。一撮毛见轿中竟然另有人，拭了拭自太阳穴流下来的鲜血，叫道：“本来你姓聂，我问你，刚才你们哪个用剑戳我？”
打左那银盆脸一面摇扇一面说道：“二哥，莫要如此烦躁，先问问来者是何人不迟。”
欧阳龙儿听得马车浑家说话，张大嘴半晌也合不上来，古钺聪大是迷惑，低声问道：“车里的也是你朋友？”
一撮毛道：“三弟，管她是甚么人，杀了人抢了东西逃路要紧说。”说着向前踏出两步。
此时，三人中一语不发的大哥俄然大呼一声：“慢着！”
右面那一撮卷毛抢先大笑两声，说道：“老子将这小镇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捡着半个值钱货，没想到另有自个儿奉上门来的，狗官，给老子滚出来。”
这时候，轿中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女子探出头来，向三人微一打量，说道：“你们本来是这里的百姓罢？”
一撮毛道：“这年初除了当官的，另有谁坐得起这类肩舆。”干脆跳上马来，将背上铁锤往地上重重一杵，说道：“再不下来，将你并肩舆大卸八块。”
一撮毛砸断车辕，仍不见车内有动静，忍不住“咦”一声，说道：“明白日的，莫不是见鬼了。”伸手就去掀那马车窗帘，不料手未触及绉纱，俄然间“嘶”的一声，一柄长剑刺破绸布，直袭一撮毛右眼而来。一撮毛凝神防备车门纱帘，全不料长剑从侧面刺来，仓猝中大喝一声，挺起大锤挡驾，但他手中铁锤粗笨，对方剑势甚疾，又全无前兆，手中铁锤尚未举起，太阳穴已被豁出一道口儿，幸得他及时退避，才算保住了右眼。
那大哥持续道：“这些人吃用皆是从咱身上搜刮而来，他们在官衙当中锦衣玉食，坐享清福，吃的倒是我们的肉，喝的是我们的血，要不是这些人，我们怎会被迫落草为寇，又怎会妻离子散，无家可归。”他越说越气，最后眼眶泛红，牙齿咬的咯咯响，吼怒道：“这二人一身金银，定是狗官的老婆小妾，老二老三，将他们捉回盗窟再做措置。”
一撮毛道：“这些臭娘们的银子还不是狗官从我们身上掠来的，你别拦我，老子明天既被逼落了草，就没甚么怕的了。”
银盆脸面上大是骇怪，问道：“你是甚么人？”
马车浑家偷袭不成，终究开口说话：“彼苍白日的，你们要拦路掳掠不成？”倒是一温润的女子声音。
银盆脸听知轿内是一名女子，拦住一撮毛道：“二哥，我们说好只要财，不伤人道命。”
三人甚是凶悍，谁知和那女子目光微微一触，不由向后退了两步，银盆脸道：“你安晓得？”声音竟微微发颤。
一撮毛看他神采肃重，竟不是开打趣，大声道：“不是凡人，难不成是神仙，二哥，你虽是读书人，常日却也天不怕地不怕，如何今儿见到标致女人就这等怂样？”
那壮汉大哥怒道：“你忘了你婆娘是如何死的了？”此言一出，那银盆脸胸口一挺，只将手中折扇握紧，立在原地似若呆了普通。
一撮毛大怒，抡动铁锤向马车轮毂直砸畴昔，那马车前端没了马匹支撑，一头杵在地上，受了这一重击，根式木屑纷飞，铁箍碎裂，向侧扬起，几乎横翻过来。
银盆脸道：“三弟，休得无礼。”
一撮毛叱道：“不管你是人是鬼，再不出来，老子将这马车砸个稀巴烂。”
银盆脸道：“这位少夫人绝非常人，你挨一刀，我看是大不亏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