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寒樱缤纷
褐袍男人的面庞正对她,月光下,他摇摇摆晃站着,直勾勾地望着坐在轮椅上的红衣男人。醉醺醺的胖脸上,模糊可见浮肿发青的眼袋,眸子子瞪得大大地,满满皆是冷傲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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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蛋!”红衣男人语声怒不成遏,几缕发丝覆在面上,看上去极狼狈。只见死力转头避开那让人欲呕的酒气,一把捏住他的手腕,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谁许你进这个院子的!”
红衣男人见他扑来,将轮椅又是一转,却还是未能躲开。
可没等她说完,长脸侍卫已经一刀极洁净地横拉过那褐袍男人的脖子。
“美人儿……不碰你,爷才悔怨呢——”褐袍男人大着舌头,脚步上前:“来……爷疼你……服侍好了,有,有赏!”
顿住,好似难以开口说不下去。
见猎心喜的冷傲加上酒后的含混,他连那男人那声“滚”都似未闻声普通,只色眯眯呆痴痴地望着。
被这个猜想吓了一跳,她忍不住再度伸出脑袋朝花树下望去——
大红的交衽深衣,繁复精彩,衣袖阔大,垂胡几近空中,夸大的格式,张扬的光彩,刺目般的素净!
这该如何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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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不出口,却有人能说出口。
语声比先前少了些肝火,可不知为何,听在耳中,那一顷刻前对这幅画面熟出的唯美感就快速消逝了,辛夷脊背中心蓦地冒起了些寒意。
被面前气象惊怒的中年男人深深吸气,未有转头看,抬高了声量说出的话倒是冰寒:“给我杀了!”
花树下是两个年青男人。
空中上是被风吹落的花瓣,一地飘零,一点一点的紫红,淡薄月色下,妍丽得有些凄美。
下一刻,她捂住了嘴才没让惊叫声出口。
身后的两个侍卫见得这场景也刹时面带惊容。
园子里种的是寒绯樱。
伎俩迅捷利落之极!
这男人坐着轮椅——
出去的是一个三旬摆布的盛装褖衣美妇人,身后还亦步亦趋的跟着一个穿深紫孺子的老嬷嬷。
空中上,红艳艳的血触目惊心一大片!
跟在王妃身后老嬷嬷“啊”的惊叫。
钟形的紫红花朵,极婀娜、极鲜艳、极富强的密密簇拥在一起,闪现出一种怒发极致的美。
应是寻声而来的,中年男人脚下不慢却不显慌乱,一来便径直朝园中花树位置。
等了一瞬,发觉不对,她僵着脖子偷偷转首看,才发明那人骂的不是她,而是他身前的一个褐袍年青男人。
薄淡月色下,是一张玉色姣姣的面庞,隔得稍远,看不逼真。辛夷只感觉那男人面上似笼了层玉色昏黄的雪纱普通,光彩模糊。即便看不清楚五官如何,也生出一种夸姣,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些,能窥测细心。
褐袍男人一下子扑在他身上,只听“哐啷”一声巨响,两人顿时连人带轮椅翻倒在地!
寒樱缤纷,衣红似血,发如浓墨,人若如玉。
中年男人一看清,便蓦地刹住脚,面色一变,继而勃然大怒!
她忽地想起卖菜大叔曾说过的话,快速呆住——莫非他竟是……不会吧?
最火线的中年男人身着华贵的缎地赤蟒袍,只见他身材高大,面庞白净漂亮。行走间龙行虎步,气势极不凡。
真是有人来了!
看不清模样却能看清装束。
淡淡月华下,玉色肌肤光芒细致,暴露的半侧臂膀并肩头线条夸姣若美玉雕刻成普通……褐袍男人正撅着嘴俯身凑上——
除了头顶一根挽发墨色玉笄,看不见面容。
“小样儿,还跟……小爷拿乔……来来来,本日陪小爷乐了,小爷,小爷少不了……少不了你的好处——”褐袍男人明显已经喝得高了,浮肿三角眼里满是色迷心窍的欲色,一面说着,踉跄着就朝红衣男人扑去。
辛夷蓦地吸气!
悠悠风中,颤颤巍巍,娇美非常。
月儿从云层中移出,浅浅银灰洒落,二十余步外的景象恰好入目。
花树就在花圃中间,三人只行了十余步就将园中气象看了个清楚!
男人的打扮极其张扬。
因是背对着,辛夷只瞥见大红的衣炔从扶手旁垂落,另有那男人一头肆意倾泻而下乌墨似的长发。
她猛地缩回身子贴在树上。
“甚么?”王妃似大惊,看了一眼那死得透透的常老二,面遂显喜色:“他竟敢,竟敢——”
在他身后,是两个脸孔沉毅的佩刀侍卫。
出去三人。
她目瞪口呆。
“出了何事母亲和余嬷嬷不都看到了么?”红衣男人一手撑地渐渐坐起,一手拉着被扯坏的衣衿却还掩不住赤裸的玉色臂膀:“母亲不知我便说给母亲听吧,这常家老二方才要我陪他欢愉呢……”
长脸侍卫闻言一点头,悄悄拔出腰刀就几个快步上前,一把提起那褐袍醉酒男人——
但相距的二十余步间隔,让她没法看得更清楚。
被这唯美画面一瞬吸引住,还将来得及多想,就又听那红衣男人语声微微降落道:“再不滚,你可别悔怨——”
77的话:愿3.01逝者安眠~~来生再与你们挚爱的亲人相会~~
衣衿上和袍袖上皆是大朵大朵的玄色曼陀罗绣纹,极有质感的垂落空中。
褐袍男人压在红衣男人身上,先是楞了楞,然后就咧嘴一笑,色迷迷地伸手朝红衣男人面上抚去,嘴里还道:“小乖乖这般好模样,动不了也没干系,爷能动……爷本日就让你好生欢愉欢愉,等你尝了滋味儿,就晓得爷的好处本事了……”
不对!
辛夷非常猎奇,很想看看那红衣男人究竟长何模样。
一片血雨弧线般喷洒而出!
中年男人右边的一个长脸侍卫转头一看,低声禀报:“王爷,是王妃。”
这、这、这是啥场景……瞪大了眼,辛夷词穷了……
红衣男人的发笄在揪扯中已脱落,此际坐起,一头黑发瀑布似泼泄下来散落脸侧,他也不睬会,只一双眼斜斜看着琉璃王笑:“真真是好啊,我苏无忧在自个儿亲娘的院子里被人给强了……明日这南阳城可有得热烈了!”
花树下,红衣男人用手死死叉着褐袍男人的脖子不让对方靠近,褐袍男人浑然未觉人来,双手不断乱抓乱扯,嘴里还一向不干不净的迭声喊着:“小乖乖,心肝儿……”
就算以她优于凡人的目力,也只能模糊看到对方眼角下有一处墨点,白璧微瑕,似一颗痣的模样。
天人狠恶交兵间,右边园门处终究传来了脚步声。
就在这时,园门处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大大松了口气,她缩紧身子,谨慎探出偷觑。
冒出的盗汗刹时转了凉!
正游移间,忽地又听“哗啦”一声刺耳裂帛声,吓得她心房猛一颤,又憋不住的探首看去。
辛夷从对话和声音中猜想现在的景象。
“王爷,这是如何回事儿?有甚么话不能好好说,这是,这是常副将家中的老二……常副将打小就跟着二弟……这这,我怎同二弟交代——这究竟出了何事?”匀过气儿,在嬷嬷搀扶下,王妃一脸急色地走到琉璃王近前。
轮椅上的是个红衣男人。
将褐袍男人的话听入耳中,她脑筋另有些转不过来。开端还只是迷惑,可现在……还……另有如许的?
这一转,右半张脸颊就露了出来。
下一瞬,本能的生出些怜悯。
若除开中间那褐袍男人不看,这实是一副能够入画的场景。
“王爷不成!他是常——”美妇人乍然惊呼欲禁止。
王妃也吓白了脸,身材惊得软了软,那老嬷嬷忙不迭扶稳她。
褐袍男人渐渐暴露鄙陋笑意,轮椅上的男人似讨厌,未有说话,将轮椅一转,避开了褐袍男人的视野。
那褐袍男人连人脸都没看清,哼都没哼半声,就面袋似的软软落到了地上。
红衣男人似推了他一把。
再度缩首躲在树后,脚尖动了动却还是迟疑,没敢迈步。
这是……一个男人“欺负”另一个男人?
抹了把汗,她溜到树后,吞了下口水,才悄悄探首朝外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