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立帝货
那太子闻言,心中惨慽,暗自伤愁道:“若不信此言语,他却有三分儿实在;若信了,怎奈殿上见是我父王?”这才是进退两难心问口,三思忍耐口问心。
金蝉子即将红匣子递与孙悟空。孙悟空接过来,将身一抖,那匣儿卒不见了,原是他毫毛变的,被他收上身去。却将白玉圭双手捧上,献与太子。
看他一程一程。将太子哄到宝林寺庙门之下,孙悟空现了本身,不见兔儿,只见一枝箭插在门槛上。径撞出来,见金蝉子道:“师父,来了!来了!”却又一变。变做二寸是非的小和尚儿,钻在红匣以内。
金蝉子道:“我身上穿的这法衣,是第三样宝贝。另有第一等、第二等更好的物哩!”
太子道:“有四恩。”
太子大惊失容道:“怪哉!怪哉!清楚我箭中了玉兔,玉兔如何不见,只见箭在其间!想是年多日久,成了精魅也。”拔了箭。昂首看处,庙门上有五个大字,写着敕建宝林寺。
金蝉子多么本事?岂是凡人能近身的?好似一面墙挡住,难拢其身。
太子道:“你那衣服,半边苫身,半边露臂,能值多少物,敢称宝贝!”
孙悟空闻言嫌小,却就使个神通,把腰伸一伸,就长了有三尺四五寸。众军士吃惊道:“如果这般快长,不消几日,就撑破天也。”
太子怒道:“你上来!我问你个真名字,好送法司科罪!”
金蝉子进前一步,合掌问道:“殿下,为人生在六合之间,能有几恩?”
孙悟空正然感慨。忽听得炮声响喨,又只见东门开处,闪出一起人马,端的是采猎之军,公然势勇,但见晓出禁城东,分围浅草中。彩旗开映日,白马骤顶风。鼍鼓冬冬擂,标枪对对冲。架鹰军狠恶,牵犬将骁雄。火炮连天振,粘竿映日红。大家支弩箭,个个挎雕弓。张网山坡下,铺绳小径中。一声惊轰隆,千骑拥貔熊。狡兔身难保,乖獐智亦穷。狐狸该命尽,麋鹿丧当终。山雉难飞脱,野鸡怎避凶?他都要捡占山场擒猛兽,培植林木射飞虫。那些人出得城来,漫步东郊,未几时,有二十里向高地步,又只见中虎帐里,有小小的一个将军,顶着盔,贯着甲,果肚花,十八札,手执青锋宝剑,坐下黄骠马,腰带满弦弓,端的是模糊君王象,昂昂帝主容。范围非小辈,行动显真龙。
金蝉子笑曰:“殿下言之有失,人只要六合盖载,日月照临,国王水土,那得个父母哺育来?”太子怒道:“和尚是那游手游食削发逆君之徒!人不得父母哺育,身从何来?”
太子道:“胡说!胡说!我父自全真去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照依你说,就不是我父王了。还是我年孺,容得你;若我父王闻声你这番话,拿了去,碎尸万段!”把孙悟空咄的喝下来。
金蝉子道:“殿下,贫僧不知。但只这红匣内有一件宝贝,叫做立帝货,他上知五百年,中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共知一千五百年畴昔将来之事,便知无父母哺育之恩,令贫僧在此久等多时矣。”
太子道:“有有有!你再说说。”
孙悟空近前一齐拦住道:“休嚷!莫走了风!我不叫做立帝货,另有真名哩。”
太子怒道:“这厮当言不言,如何这等哂笑?”
孙悟空闻言,哂笑不断。太子再问不答,只是哂笑。
太子道:“我知之矣。向年间曾记得我父王在金銮殿上差官赍些金帛与这和尚补缀佛殿佛象,不期本日到此。恰是因过道院逢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闲,我且出来逛逛。”
孙悟空长到原身,就不长了。太子才问道:“立帝货,这老衲人说你能知将来畴昔休咎,你却有龟作卜?有蓍作筮?凭书句断天灾福?”
太子道:“果是有个全真,父王与他拜为兄弟。食则同食,寝则同寝。三年前在御花圃里玩景,被他一阵神风,把父王手中金厢白玉圭,摄回锺南山去了,至今父王还思慕他。因不见他,遂偶然赏玩。把花圃紧闭了,已三年矣。做天子的非我父王而何?”
孙悟空道:“我是那金蝉子的大门徒,名唤孙悟空,因与我师父上西天取经,昨宵到此觅宿。我师父夜读经卷,至半夜时分得一梦,梦见你父霸道,他被那全真欺害,推在御花圃八角琉璃井内,全真变作他的模样。满朝官不能知,你年幼亦无分晓,禁你入宫,关了花圃,大端怕漏了动静。你父王彻夜特来请我降魔,我恐不是妖邪,自空中看了,公然是个妖精。正要脱手拿他,不期你出城打猎。你箭中的玉兔,就是老孙。老孙把你引到寺里,见师父,诉此衷肠,句句是实。你既然认得白玉圭,如何不念鞠养恩典,替亲报仇?”孙悟空此时与凡人说话,与未说逆天之举,只说去西天取经。
孙悟空扯住道:“你这些人马都回,却不泄漏动静,我难胜利?但要你单人独马进城,不建立名矫饰,莫入正阳门,须从后宰门出来。到宫中见你母亲,切休大声大气,须是悄语低言。恐那怪神通泛博,一时走了动静,你娘儿们性命俱难保也。”太子谨遵教命,出庙门叮咛将官:“稳在此札营,不得挪动。我有一事,待我去了就来一同进城。”(未完待续。。。)
孙悟空道:“我一毫不消,只是全凭三寸舌,万事尽皆知。”
孙悟空在空暗喜道:“不须说,阿谁就是天子的太子了。等我戏他一戏。”好大圣,按落云头,撞入军中太子马前,摇身一变,变作一个白兔儿,只在太子马前乱跑。太子瞥见,正合huān心,拈起箭,拽满弓,一箭正中了那兔儿。本来是那大圣用心教他中了,却眼乖手疾,一把接住那箭头。把箭翎花落在前边,丢开脚步跑了。那太子见箭中了玉兔,兜开马,单独抢先来赶。不知马行的快,孙悟空如风;马行的迟,孙悟空慢走,只在他面前不远。
孙悟空又道:“另有很多话哩!何如摆布人众,不是说处。”太子见他言语有因,将袍袖一展,教军士且退。那驾上官将。急传令,将三千人马,都出门外住札。此时殿上无人,太子坐在上面,金蝉子立在前边,左手旁立着孙悟空。本寺诸僧皆退,孙悟空才正色上前道:“殿下。化风去的是你生身之父母,见坐位的,是那祈雨之全真。”
孙悟空腾云而去,睁火眼平西看处,果见有一座城池
太子道:“这厮又是胡说。自古以来,《周易》之书,极其奥妙,断尽天下休咎,令人知所趋避,故龟以是卜,蓍以是筮。听汝之言,根据何理,妄言祸福。扇惑民气!”
孙悟空道:“后三年不见全真,称孤的倒是谁?”
太子道:“这星星小人儿,能知甚事?”
却说那太子赶到庙门前,不见了白兔,只见门槛上插住一枝雕翎箭。
金蝉子扯开匣盖儿,那孙悟空跳将出来,呀呀的,两边乱走。
金蝉子道:“这法衣虽不全部,有诗几句,诗曰:佛衣偏袒不须论,内隐真如脱世尘。万线千针成正果,九珠八宝合元神。仙娥圣女恭修制,遗赐禅僧静垢身。见驾不迎犹自可,你的父冤未报枉为人!”
金蝉子上前见礼道:“贫僧无隐身法,乃是东土唐僧,上雷音寺拜佛求经进宝的和尚。”
太子道:“感六合盖载之恩,日月照临之恩,国王水土之恩,父母哺育之恩。”
孙悟空对金蝉子道:“何如?我说他不信,公然!公然!现在却拿那宝贝进与他,倒换关文,往西方去罢。”
太子闻言,心中大怒道:“这泼和尚胡说!你那半片衣,凭着你口能舌便,夸好夸强。我的父冤从何未报,你说来我听。”
那太子转意道:“恰是!且待我问我母亲去来。”他跳起家,笼了玉圭就走。
太子见了道:“好和尚!好和尚!你五年前本是个全真,来骗了我家的宝贝,现在又妆做和尚来进献!”叫:“拿了!”
那太子跳上马来,正要出来,只见那保驾的官将与三千人马赶上。簇簇拥拥,都入庙门内里。慌得那本寺众僧,都来叩首拜接,接入正殿中间,参拜佛象。却才举目观瞻,又欲游廊玩景,忽见正当中坐着一个和尚。太子大怒道:“这个和尚无礼!我今半朝銮驾进山,虽无旨意知会,不当远接,此时军马临门。也该起家,如何还坐着不动?”教:“拿下来!”说声拿字,两边校尉,一齐动手,把唐僧抓将下来,急理绳索便捆。
金蝉子道:“那四恩?”
太子道:“你那东土虽是中原,其穷非常,有甚宝贝,你说来我听。”
孙悟空道:“殿下且莫忙,等我说与你听。你本是乌鸡国王的太子,你那边五年前,年程荒旱,万民遭苦,你家天子共臣子,秉心祷告。正无点雨之时。锺南山来了一个羽士,他善呼风唤雨,点石为金。君王忒也爱小,就与他拜为兄弟。这桩事有么?”
孙悟空见他迷惑不定,又上前道:“殿下不必心疑,请殿下驾回本国,问你国母娘娘一声,看他伉俪恩爱之情,比三年前如何。只此一问,便知真假矣。”
你道如何就瞥见了?当时说那城池离寺只要四十里,故此凭高就瞥见了。孙悟空近前细心看处,又见那怪雾愁云漠漠,妖风怨气纷繁。
孙悟空在空中赞叹道:“如果真王登宝座,自有祥光五色云;只因妖怪侵龙位,腾腾黑气锁金门。”
那太子道:“你是那方来的,使这般隐身法欺我!”
太子闻说,教:“拿来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