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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第两百二十三章 憾尘缘方知世清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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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苏妙略一沉吟,到底点头道:“我听你所言,竟有削发之意,真真可惊可异。”惜春虽知她过来,原为本身添妆,却也想不到她会这么说,不觉微微皱眉道:“这有甚么可惊奇的?我原一个清明净白的女孩儿,自想着平生清净。便旧如林姐姐说的,质本洁来还洁去。”

苏妙沉默半晌,方幽幽道:“你这么小我,竟也不能了悟。昔日六祖慧能曾言:菩提本无树,明镜亦无台。本来无一物,那边惹灰尘。身在尘凡或佛门,竟有碍修行?只依着本心而行便是。”说到这里,她悄悄咳嗽一声,端起茶汤抿了一口,方又接着道:“且当今佛门寺庙,也一定清净。昔日我原随师修行,无法权贵不容,又有些浑浊不堪之事,也不好说与你听。只我身边另有几小我护佑,又投到你家里,方能清净。平凡人家的女孩儿,虽说剃发修行,却还一定清净。”

婆媳两人便消了一二分开阂,垂垂有说些噜苏事体,而后散了。

只这般一来小辈婚配需求细心,万不能再来个邢夫人或是添一个李纨,需求心性醇厚深知大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紧急。亦或是才压世人以利相合也能将一家子捏在一处。

这会儿见他扣问,惜春便笑道:“二哥哥常常过来,开端一句便是这个,倒似我常病着普通。”宝玉听了也不辩白,只笑着问了些饮食温寒,又见她唇角含笑,忽而一叹,道:“连着你也渐次大了。”

宝玉虽则无法,却也深知,只得再三托惜春代为问好,便有些悻悻但是去。待得翌日,苏妙前来看望,她不免略提了两句。苏妙暮年于宝玉处实有一件苦衷,现在听得惜春这般言语,也不由微微一叹,道:“以是俗世尘凡,多有拘束,竟不能清净自安。”

因念及此处,贾母毕竟说了几句心头实在话:“恰是你的话。现在与宝玉娶妇,一者求德,能百忍成金,求个家属敦睦团聚,万不能生出离心的。二者求才,比凤丫头还无能,夺目无能,以利维系,倒也罢了。只这两个都是可贵的,总要渐渐寻访。你平日里尚德不尚才,现在可得细心了些。”

说到这里,她自家都有些嗟叹:昔日与婆婆有隙,竟迟误了宝玉。早前如果能定下宝丫头,或是那林丫头,总比现在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孩儿好上十倍。当今倒是两端不下落,都是一场空。

惜春原有些怅茫,听是如此,倒回过神来,因又说了半日的话,方送苏妙出门。待得回转来,她自家坐在屋中,又是另一番考虑,临时不提。

苏妙闻说此话大有出尘之意,不觉微微一怔。她自幼削发修行,倒是疾病家变而至,竟非出自本心。因此虽也知清净两字可贵,她内里却更以己身为闺秀再料不得惜春虽平日言谈投机,本心却迥然分歧。

而这里头算来,贾兰、长生尚头一个自是宝玉。

这话却震惊惜春肚肠,她也轻叹了声,因拉着苏妙道:“我倒还罢了,究竟未曾得了清净安闲。可惜你已是得了清净,无法尘缘未了,竟又从净土而入尘凡。”说着,她又幽幽一叹,目色悠长,仿佛瞥见一个悠远的梦。

惜春立时理了理袖子,起家相迎,又命烹茶来。那边宝玉已是出去,又笑着道:“四mm身子可好了些?”惜春自病了来,姐妹已是出嫁,多不好常返来,虽时有手札,却不免有些冷僻。独占宝玉这个堂兄常来坐一坐,是以兄妹情分犹自昔日更上一层楼。

王夫人原听得这话,竟大有取德之意,舍了平日贾母所爱聪明两字,是以怔怔。但听到前面,她也不由眼圈一红,含泪道:“老太太说的是。当今还能图甚么别的?只一家子还在一处罢了。”

这几句话,苏妙说得含混,惜春倒是立时想起东府父兄,顿时迥然色变,半日畴昔方慢慢道:“佛门清净之地,竟也如此”苏妙在旁坐着,也幽幽一叹,道:“修行在我,原与旁人无关。便有些尘缘,但是尽了交谊,天然也就了了。”

至此以后,王夫人当然暗中寻访,贾母也与惜春购置嫁奁,又领着她在侧,且将一应管家理事的紧急细细说与她。惜春深知其紧急,亦是留意在乎,只待得归去,她又不免生出些索然有趣:这些东西,虽是女子立品之紧急,终偶然趣。便精擅非常,转头亦是一场白茫茫,一捧黄土罢了。

如此计议已定世人便各司其职,倒垂垂将头前的嫌隙临时压下略有七分昔日景象。贾母深知大家内里隔阂已深一定顶用但瞧着面子情上尚能过得去,也只得搁下不提又盼日久年深的,她们便垂垂和缓过来。

惜春素知他的脾气,又经历过迎春、黛玉等人出阁时宝玉各种言行,一听便知这是舍不得本身出阁之意,因笑道:“这春来秋去,年复一年,人也同那树普通,天然一岁增一岁。”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方又道:“待得日久年深,繁华盛及,也就一岁一岁老去,原是始于此而终究此。二哥哥原极聪敏的人,如何竟看不破?”

念及此处,惜春不觉有些神思昏昏,只倚在床头,瞧着窗外霖雨霏霏,将那窗下一株芭蕉洗得肥润。又听得那滴答之声,瞧着远处绿肥红瘦,她不觉心中恻恻,蓦地生出三分可贵的愁绪。偏这么个时候,外头忽而脚步响动,前面就听得彩屏回话,道是二爷来了。

王夫人低头想了半日,方点头称是。

彩屏笑嘻嘻应道:“二爷竟胡涂了不成?我们家有来往的,另有哪个苏女人?天然是头前出家的妙玉师父。”宝玉这才回过神来,与惜春笑道:“你们倒好,常有手札来往的,只剩我一个孤鬼,竟都无人理睬的。”惜春摇一点头,道:“怪道二哥哥叹长大这两个字,也是这俗世里无趣,又有那一起肮脏小人,偏将好好儿的人都带累了。”

只苏妙一时归去,便打发人往黛玉处说了两句,道是后日想去寺院一回。黛玉原晓得那寺庙与她有旧,自是答允,待明日又打发人预备车马,往寺里往说几句,安设安妥。

惜春便问:“谁下的帖子?”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今番本来添妆,却忽而提及这些修行之事,正要翻转,又见惜春神采幽幽,似有些怅茫不尽,便收了旁样言语,只道:“你如果成心,昔日我曾托一处清净寺庙收了好些佛经等物,原说尘缘未断,倒不如与寺庙保藏着,今后再定。现在既是与你添妆,那些金玉俗物终不投你的意气,竟不如我重去取几样来,也是一段缘法。”

那边贾母已然道:“你尽管寻访就是,只消女孩儿模样脾气好,旁的嫁奁我们并不提甚么。只是一件,宝玉的媳妇,虽不是宗妇,现在我们家这等景况,竟也要寻一个有宗妇之资的才好。至如旁的,你我且在,总能渐渐教诲。”说到这里,她长长叹了一口气:“总要有个维系家属的人掌着,好叫他们返来,也还能是一家子。”

是日凌晨,苏妙乘车而往。

贾母思及此处,便寻了王夫人,因道:“现在家中烦乱又有四丫头的大事原不好提宝玉婚配。只当今不如昔日,且他也大了,相配的女孩儿花信有期竟也该渐渐寻访才是。”王夫人早有此念,只忽生了惜春一件事,不好开口罢了。现在听得贾母扣问,她满心称意,口里还道:“话虽如此,到底四丫头的事紧急,何况当今又与昔日分歧,一时半日倒不知如何寻访好人家的女儿。”

宝玉传闻,大生戚戚之心,竟点头堕泪道:“恰是这么个理。”惜春见他多有恹恹,虽内心也代他生出些不平,无法男女大防,竟是一件紧急的。又有暮年东府很多浑浊,惜春深恶,便也不肯容明日宝玉也过来到底当今苏妙已不是头前妙玉时的风景,实在有些毛病之处。

见她这么说,贾母也是心中酸痛,又想着婆媳这数十年,到底也是一段缘法。且若不是为了宝玉好,两人竟还是敦睦,偏闹到当今内心都生了嫌隙,家里也败了。

这几句话,虽是平平常常的事理,宝玉心中却另有一番六合,一时听了,内心不知如何竟是一疼,半日另有些苍茫,只说不出话来,一径考虑起来。惜春看在眼里,只觉有些非常,正待再说两句,外头彩屏已是笑着端了茶来,又笑着道:“女人,外头宋婆送了一张帖子。”

“是苏女人。”彩屏应了一声,将一张帖子呈了上来。惜春点一点头,接过来看了两眼,方微浅笑道:“明日苏女人过来,你预备些儿。”别的一面宝玉倒是有些神思昏沉,竟问道:“哪个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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