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得志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行动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
那日起来,省过贾母,黛玉因同迎春几个往王夫人处来,忽家人传报:“姨太太带了哥儿姐儿,百口进京,正在门外下车。”黛玉因见王夫野生作烦复,遂告了一声,同迎春惜春出来至本身房中来了。王夫人便忙带了女媳人等,将薛阿姨等接了出来。姊妹们暮年相会,自不必说悲喜交集,泣笑叙阔一番。忙又引了拜见贾母,将情面土物各种酬献了。百口俱厮见过,忙又治席拂尘。
黛玉听得第一句便笑个不住,待他念完,道:“真真极切,只是促狭了些。只是你从那边听来?莫不是本身编了来骂他的。”瑧玉道:“我从见了他,除了活力还是活力,那边来工夫写这个!实是听来的。”黛玉便不睬论,想想又笑起来。瑧玉只怕他恼了再哭一场,见已好了,便道:“我想我们还是搬出去是端庄。外祖母这里虽好,终不是好处,我们京中自有屋子,待清算出来了去住岂不是好?况父亲一人在扬州,我也是担忧的,说不得过些日子,等我中了会试,还是是要归去看看。”黛玉道:“呸,你惯会说嘴。如何便知本身此次能中的?”瑧玉笑道:“别人不知,我却晓得。你哥哥资质过人,只怕考个会元也未可知。”他兄妹说话夙来没甚么遮拦,惯是相互打趣的,正在谈笑,却听丫环道:“表少爷房中袭人姐姐来了。”两人便忙让坐,袭人在床沿上坐了,笑道:“我们二爷今儿建议痴狂病来,冲犯了林女人,我代他告个罪罢。”黛玉便道:“姐姐很不必如此。原是我惹出表哥的狂病来,倘或摔坏了那玉,岂不是因我之过。”袭人道:“女人快休如此,照我们二爷的性子,将来只怕比这个更奇特的笑话儿另有呢!若为他这类去处,你多心伤感,只怕你伤感不了呢。快别多心!”大师又叙了一回,方才安息。
繁华不知乐业,贫困难耐苦楚。不幸孤负好光阴,于国于家有望。
薛蜨已拜见过贾政,贾琏又引着拜见了贾赦,贾珍等。贾政便令人上来对王夫人说:“姨太太已有了春秋,外甥年青不知世路,在外住着恐有人肇事。我们东北角上梨香院一所十来间房,白余暇着,打扫了,请姨太太和姐儿哥儿住了甚好。”王夫人未及留,贾母也就遣人来讲:“请姨太太就在这里住下,大师密切些”等语。薛阿姨正要同居一处,遂忙伸谢应允。又私与王夫人申明:“一应日费供应一概免却,方是处常之法。”王夫人知他家不难于此,遂亦从其愿。从而后薛家母子就在梨香院住了。薛蜨只悄悄活力,又忙命人清算房舍,又同mm再三说知不提。
【第十回】见顽石绛珠徒生厌·会文起瑧玉却留意
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绔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
闻听此言,不独瑧玉愤怒,黛玉也大大不快,便只嘲笑了一下,低了头不出声。贾母见他兄妹神采淡淡的,只道是又想起贾敏来,便说乏了,令几人各自散了。两人便去了东配房里,早有熙凤命人送了两顶水墨白绫书画帐子,并几件锦被缎褥之类。黛玉便叮咛丫环们办理礼品,同各房送去,一时都去了,只留他兄妹二人在房中说话。
正在说着,只见内里奶娘来叨教黛玉之房舍。贾母便说:“今将宝玉挪出来,同我在套间暖阁儿里,把你林女人暂安设碧纱橱里,林哥儿便住东配房,等过了残冬,春季再与他们清算房屋,另作一番安设罢。”宝玉正一心想同黛玉靠近,闻言忙道:“好祖宗,我就在碧纱橱外的床上很安妥,何必又出来闹的老祖宗不得温馨。”黛玉听了便道:“我惯同哥哥在一处的,现在也一处才好,何必再令表哥挪动。何况哥哥平时一应之事皆由我看管,方进京来,只怕他一人慌乱,还是我帮着才好。”贾母见他小小女孩,面上一本端庄,不由笑道:“也罢了,莫非我强分开你兄妹不成!反正那东配房极大的,你同他一处也好。”瑧玉只听得心头大畅,心道不枉本身常日一番教诲,又怕mm在此久了,同那贾宝玉亲厚,那可真真是悔之不及,心下便想早日寻去处搬出去是端庄。见黛玉转头看本身,显是有扣问之意,忙对他点头。黛玉见哥哥如此,心下稍定,便又转畴昔同贾母说话。
黛玉回房中将此事同瑧玉说知。瑧玉便想原书中薛蟠是因“倚财仗势,打死性命”,故而避祸进京的,现在却也未有此事,连那薛家公子名字都和书中分歧。贾母又引其同薛阿姨并薛家兄妹厮见。瑧玉甫看那薛蜨一眼,心中便暗叫一声好。只见他如何生得:
宝玉好轻易听几人说完,又问黛玉道:“mm可也有生来便带着的玉未曾?”黛玉笑道:“阿谁我没有。”谁知宝玉听了,顿时发作起痴狂病来,摘下本身颈上戴着的玉,望地上极力一摔,骂道:“甚么东西,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吓的世人皆抢畴昔拾那玉,贾母急的连连顿足道:“孽障!你活力,要吵架人轻易,何必摔那命根子!”宝玉满面泪痕泣道:“家里姐姐mm都没有,单我有,我说败兴,现在来了这们一个神仙似的mm,我只道他有的,谁知竟也没有,可知这不是个好东西。”贾母忙搂了他,哄道:“你有所不知。你这mm原有这个来的,因你姑妈归天时,舍不得你mm,没法处,遂将他的玉带了去了:一则全殉葬之礼,尽你mm之孝心,二则你姑妈之灵,亦可权作见了女儿之意。是以他只说没有这个,不便本身夸大之意。你现在怎比得他?还不好生慎重带上,细心你娘晓得了。”说着,便向丫环手中接过,见那玉并未摔碎方放下心来,又亲与他带上了。
瑧玉见四下无外人,笑道:“mm现在大大进益了。”黛玉嗔道:“还说呢,我这心扑通扑通地跳,你不爱说话,只令我去说。”瑧玉笑道:“我知mm对我好,说罢,要甚么顽意,哥哥去同你买。”兄妹二人谈笑一阵,瑧玉又道:“你本日见了那蠢物,可知二舅母那话不假了。只休理他,若他罗唣,自有哥哥在。”说着,嗤的一笑。黛玉忙问他为何发笑,瑧玉便道:“没甚么,只是平日听人说过两首词,倒像是为他作的。”黛玉便催他说,只见瑧玉念叨:
“无端寻愁觅恨,偶然似傻如狂。即使生得好皮郛,腹内本来草泽。
秋水为神,春山作骨。眉似远山,犹显几分洒落;目如寒潭,却生一段多情。虽神态间多有不羁之色,于礼上却并无不当之处,活生生便是一个少年侠士,断不是那脑满肠肥恶棍之辈,更仿佛在那边见过的普通。其妹宝钗姿容斑斓自不必多说,却也未同书中普通身着旧衣,不加妆饰,穿戴缃色缕金提花长袄,杨妃盘绣牡丹棉裙,头上未几几支珠翠,虽非奢糜,倒也富丽;不觉心下更疑,又不好同黛玉说的,只得暗自防备。
那宝玉坐一旁听奶娘回话,好轻易见他出去了,忙又问黛玉:“可也有玉没有?”世人不解其语,瑧玉却知这是要摔玉了,只见黛玉答道:“也有几块,母亲在时曾赐过一块,是老太太当日给的;我父亲哥哥常日也给些顽,此次来这里也给姐妹们同哥哥备下了些玉雕的小顽意,待会儿令他们拿上来就是了。”一边说着,自从身上把那块贾敏所遗的墨玉坠儿摸了出来。又有紫鹃捧上一个托盘,此中各色小玉雕,有扇坠子,有手把件,不一而足。瑧玉因笑道:“这不过是mm的情意。父亲另有表赠,我也有些顽意儿,却都是mm帮我办理的,待回房去清算出来罢。”黛玉见哥哥看本身,便道:“我父亲教我们代问老太□□。这里是父亲的手札同礼票据,——”便从雪雁手里接过一个烫金信封,上前呈与贾母,又道:“父亲道我兄妹二人来此,免不了叨扰老太太,只是这日应破钞还是林家自出,方是正理。”贾母因见票据上所列之物同女儿在时不差甚么,又见黛玉同亡母描述极似,虽年纪幼小,措告别事一丝不差,不免心伤起来,叹道:“你母亲同你这般大时,原是在我面前娇养,现在你小小年纪便筹划这些,却难为你了。你兄妹住我这里,就同回家普通,那边用得着如许。”瑧玉笑道:“外孙晓得老太太疼我们,但礼不成废,若我们仗着老太太娇惯,在这里横行霸道起来,只怕老太太也要打了我们出去的。”说得世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