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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苦尤娘赚入大观园酸凤姐大闹宁国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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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姬妾丫环媳妇已是乌压压跪了一地,陪笑求说:“二奶奶最圣明的,虽是我们奶奶的不是,奶奶也作践的够了。当着主子们,奶奶们平日多么的好来,现在还求奶奶给留脸。”说着,捧上茶来,凤姐也摔了。一面止了哭挽头发,又哭骂贾蓉:“出去请大哥哥来,我劈面问他,亲大爷的孝才五七,侄儿结婚,这个礼我竟不晓得。我问问,也好学着今后教诲子侄的。”贾蓉只跪着叩首,说:“这事原不与父母相干,都是儿子一时吃了屎,挑拨叔叔作的。我父亲也并不晓得。现在我父亲正要筹议接太爷出殡,婶子若闹起来,儿子也是个死。只求婶子惩罚儿子,儿子谨领。这官司还求婶子摒挡,儿子竟不无能这大事。婶子是多么样人,岂不知鄙谚说的‘胳膊只折在袖子里’。儿子胡涂死了,既作了不肖的事,就同那猫儿狗儿普通。婶子既经验,就反面儿子普通见地的,少不得还要婶子操心吃力将外头的压住了才好。原是婶子有这个不肖的儿子,既惹了祸,少不得委曲,还要疼儿子。”说着,又叩首不断。

尤氏、贾蓉不等说完,都说:“不必操心,天然要摒挡的。”贾蓉又道:“那张华不过是穷急,故舍了命才告。我们现在想了一个法儿,竟许他些银子,只叫他应了妄告不实之罪,我们替他办理完了官司。他出来时再给他些个银子就完了。”凤姐儿笑道:“好孩子,怨不得你顾一不顾二的作这些事出来。本来你竟胡涂。若你说得这话,他临时依了,且打出官司来又得了银子,面前天然了事。这些人既是恶棍之徒,银子到手一旦光了,他又寻变乱欺诈。倘又叨登起来这事,我们虽不怕,也终担忧。搁不住他说既没弊端为甚么反给他银子,终久是不了之局。”

凤姐儿传闻,哭着两手搬着尤氏的脸紧对相问道:“你发昏了?你的嘴里莫非有茄子塞着?不然他们给你嚼子衔上了?为甚么你不奉告我去?你若奉告了我,这会子安然不了?怎得经官动府,闹到这步地步,你这会子还怨他们。自古说:‘妻贤夫祸少,表壮不如里壮。’你但凡是个好的,他们怎得闹出这些事来!你又没才调,又没口齿,锯了嘴子的葫芦,就只会一味瞎谨慎图贤能的名儿。老是他们也不怕你,也不听你。”说着啐了几口。尤氏也哭道:“何曾不是如许。你不信问问跟的人,我何曾不劝的,也得他们听。叫我如何样呢,怨不得mm活力,我只好听着罢了。”

这里凤姐儿带着贾蓉走来上房,尤氏正迎了出来,见凤姐气色不善,忙笑说:“甚么事情这等忙?”凤姐照脸一口吐沫啐道:“你尤家的丫头没人要了,偷着只往贾家送!莫非贾家的人都是好的,普天下死绝了男人了!你就情愿给,也要三媒六证,大师申明,成个别统才是。你痰迷了心,脂油蒙了窍,国孝家孝两重在身,就把小我送来了。这会子被人家告我们,我又是个没脚蟹,连宦海中都晓得我短长妒忌,现在指名提我,要休我。我来了你家,干错了甚么不是,你这等害我?或是老太太、太太有了话在你内心,使你们做这骗局,要挤我出去。现在我们两个一同去见官,分证明白。返来我们公同请了合族中人,大师觌面给我休书,我就走路。”一面说,一面大哭,拉着尤氏,只要去见官。急的贾蓉跪在地下见面,只求“女人婶子息怒”。

凤姐也未几坐,执意就走了。进园中将此事奉告与尤二姐,又说我如何操心探听,又如何设体例,须得如此如此方救下世人无罪,少不得我去拆开这鱼头,大师才好。不知打量,且听下回分化。

察院听了没法,只得去传贾蓉。凤姐又差了庆儿暗中探听,告了起来,便忙将王信唤来,奉告他此事,命他托察院只虚张阵容警唬罢了,又拿了三百银子与他去办理。是夜王信到了察院私第,安了根子。那察院深知原委,收了赃银。次日回堂,只说张华恶棍,因拖欠了贾府银两,枉捏虚词,诬赖夫君。都察院又素与王子腾相好,王信也只到家说了一声,况是贾府之人,巴不得了事,便也不提此事,且都收下,只传贾蓉对词。

凤姐见他母子这般,也再难往前发挥了,只得又转过了一副描述言谈来,与尤氏反陪礼说:“我是年青不知事的人,一闻声有人奉告了,把我吓昏了,不知方才如何获咎了嫂子。但是蓉儿说的‘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少不得嫂子要谅解我。还要嫂子转替哥哥说了,先把这官司按下去才好。”尤氏、贾蓉一齐都说:“婶子放心,反正一点儿扳连不着叔叔。婶子方才说用过了五百两银子,少不得我娘儿们办理五百两银子与婶子送畴昔,好补上的,不然岂有反教婶子又添上亏空之名,更加我们该死。但另有一件,老太太、太太们跟前婶子还要全面便利,别提这些话方好。”

贾蓉原是个明白人,听如此一说,便笑道:“我另有个主张,‘来是是非人,去是是非者’,这事还得我了才好。现在我意去问张华个主张,或是他定要人,或是他情愿了事得钱另娶。他若说必然要人,少不得我去劝我二姨,叫他出来仍嫁他去,若说要钱,我们这里少不得给他。”凤姐儿忙道:“虽如此说,我断舍不得你姨娘出去,我也断不肯使他去。好侄儿,你若疼我,只能可多给他钱为是。”贾蓉深知凤姐口虽如此,心倒是巴不得只要本人出来,他却做贤夫君,现在怎说怎依。

且说贾蓉等正忙着贾珍之事,忽有人来报信,说有人告你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快作事理。贾蓉慌了,忙来回贾珍。贾珍说:“我防了这一着,只亏他大胆量。”马上封了二百银子着人去办理察院,又命家人去对词。正商讨之间,人报:“西府二奶奶来了。”贾珍听了这个,倒吃了一惊,忙要同贾蓉藏躲。不想凤姐出去了,说:“好大哥哥,带着兄弟们干的功德!”贾蓉忙存候,凤姐拉了他就出去。贾珍还笑说:“好生服侍你女人,叮咛他们杀牲口备饭。”说了,忙命备马,躲往别处去了。

凤姐儿欢乐了,又说:“外头好处了,家里终久如何样?你也同我畴昔回明才是。”尤氏又慌了,拉凤姐讨主张如何扯谎才好。凤姐嘲笑道:“既没这本领,谁叫你干这事了。这会子又这个腔儿,我又看不上。待要不出个主张,我又是个心慈面软的人,凭人撮弄我,我还是一片痴心。说不得让我应起来。现在你们只别露面,我只领了你mm去与老太太、太太们叩首,只说原系你mm,我看上了很好。正因我不大发展,原说买两小我放在屋里的,今既见你mm很好,而又是亲上做亲的,我情愿娶来做二房。皆因家中父母姊妹新近一概死了,日子又艰巨,不能度日,若等百日以后,无法无家无业,实难等得。我的主张接了出去,已经配房清算了出来临时住着,等满了服再圆房。仗着我不怕臊的脸,死活赖去,有了不是,也寻不着你们了。你们母子想想,可使得?”尤氏、贾蓉一齐笑说:“到底是婶子宽洪大量,足智多谋。等事妥了,少不得我们娘儿们畴昔拜谢。”尤氏忙命丫环们伏侍凤姐打扮洗脸,又摆酒饭,亲身递酒拣菜。

凤姐儿又嘲笑道:“你们饶压着我的头干了事,这会子反哄着我替你们全面。我固然是个白痴,也呆不到如此。嫂子的兄弟是我的丈夫,嫂子既怕他绝后,我岂不更比嫂子更怕绝后。嫂子的令妹就是我的妹子一样。我一闻声这话,连夜喜好的连觉也睡不成,赶着传人清算了屋子,就要接出去同住。倒是主子小人的见地,他们倒说:‘奶奶太好性了,如果我们的主张,先回了老太太、太太看是如何,再清算屋子去接也不迟。’我听了这话,教我要打要骂的,才不言语。谁知偏不称我的意,偏打我的嘴,半空里又跑出一个张华来告了一状。我闻声了,吓的两夜没合眼儿,又不敢张扬,只得求人去探听这张华是甚么人,如许大胆。探听了两日,谁知是个恶棍的花子。我年青不知事,反笑了,说:‘他告甚么?’倒是小子们说:‘原是二奶奶许了他的,他现在恰是急了,冻死饿死也是个死,现在有这个理他抓着,即使死了,死的倒比冻死饿死还值些。如何怨的他告呢,这事原是爷做的太急了,国孝一层罪,家孝一层罪,背着父母私娶一层罪,停妻另娶一层罪。鄙谚说:拼着一身剐,敢把天子拉上马。他穷疯了的人,甚么事作不出来,何况他又拿着这满理,不告等请不成。’嫂子说,我便是个韩信张良,听了这话,也把智谋吓归去了。你兄弟又不在家,又没个商讨,少不得拿钱去垫补,谁知越使钱越被人拿住了刀靶,更加来讹。我是耗子尾上长疮,多少脓血儿。以是又急又气,少不得来找嫂子。”

凤姐儿一面又骂贾蓉:“天雷劈脸脑五鬼分尸的没知己的种子!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成日家调三窝四,干出这些没脸面没国法败家破业的谋生。你死了的娘阴灵也不容你,祖宗也不容,还敢来劝我!”哭骂着扬手就打。贾蓉忙叩首有声说:“婶子别动气,细心手,让我本身打。婶子别活力。”说着,本身举手摆布开弓本身打了一顿嘴巴子,又本身问着本身说:“今后可再顾三不顾四的混管闲事了?今后还单听叔叔的话不听婶子的话了?”世人又是劝,又要笑,又不敢笑。

凤姐儿滚到尤氏怀里,嚎天动地,大放悲声,只说:“给你兄弟结婚我不恼。为甚么使他违旨背亲,将混帐名儿给我背着?我们只去见官,免得捕快皂隶拿来。再者我们只畴昔见了老太太、太太和众族人,大师公议了,我既不贤能,又不容丈夫结婚买妾,只给我一纸休书,我马上就走。你mm我也切身接来家,恐怕老太太、太太活力,也不敢回,现在三茶六饭金奴银婢的住在园里。我这里赶着清算屋子,一样和我的事理,只等老太太晓得了。原说接过来大师循分守己的,我也不提旧事了,谁知又是有了人家的。不知你们干的甚么事,我一概又不晓得。现在告我,我昨日急了,即使我出去见官,也丢的是你贾家的脸,少不得偷把太太的五百两银子去办理。现在把我的人还锁在那边。”说了又哭,哭了又骂,厥后放声大哭起祖宗爹妈来,又要寻死撞头。把个尤氏揉搓成一个面团,衣服上满是眼泪鼻涕,并无别语,只骂贾蓉:“孽障种子!和你老子作的功德!我就说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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