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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弄小巧用借剑杀人觉大限吞生金自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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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太医便说:“本来气血天生亏弱,受胎以来,想是着了些气恼,郁结于中。这位先生擅用虎狼之剂,现在大人元气非常伤其八九,一时难保就愈。煎丸二药并行,还要一些闲言闲事不闻,庶可望好。”说毕而去。急的贾琏查是谁请了姓胡的来,一时查了出来,便打了半死。

谁知王太医亦谋干了军前效力,返来好讨荫封的。小厮们走去,便请了个姓胡的太医,名叫君荣。出去诊脉看了,说是经水不调,全要大补。贾琏便说:“已是三月庚信不可,又常作呕酸,恐是胎气。”胡君荣听了,复又命老婆子们请脱手来再看看。尤二姐少不得又从帐内伸脱手来。胡君荣又诊了半日,说:“若论胎气,肝脉自应洪大。然木盛则生火,经水不调亦皆起因肝木而至。大夫要大胆,须得请奶奶将金面略露露,大夫观观气色,方敢下药。”贾琏没法,只得命将帐子掀起一缝,尤二姐暴露脸来。胡君荣一见,灵魂如飞上九天,通身麻痹,一无所知。

尤二姐惊醒,倒是一梦。等贾琏来看时,因无人在侧,便泣说:“我这病便不能好了。我来了半年,腹中也有身孕,但不能预知男女。倘天见怜,生了下来还可,若不然,我这命就不保,何况于他。”贾琏亦泣说:“你只放心,我请明人来医治。”因而出去马上请大夫。

贾琏忙出来找凤姐,要银子治办棺椁丧礼。凤姐见抬了出去,推有病,回:“老太太、太太说我病着,忌三房,不准我去。”是以也不出来穿孝,且往大观园中来。绕过群山,至北界墙根下往外听,模糊绰绰听了一言半语,返来又回贾母说如此这般。贾母道:“信他胡说,谁家痨病死的孩子不烧了一撒,也当真的开丧破土起来。既是二房一场,也是伉俪之分,停五七日抬出来,或一烧或乱葬地上埋了完事。”凤姐笑道:“但是这话,我又不敢劝他。”

一时掩了帐子,贾琏就陪他出来,问是如何。胡太医道:“不是胎气,只是淤血固结。现在只以下淤血通经脉要紧。”因而写了一方,作辞而去。贾琏命人送了药礼,抓了药来,调服下去。只半夜,尤二姐腹痛不止,谁知竟将一个已成形的男胎打了下来。因而血行不止,二姐就昏倒畴昔。贾琏闻知,痛骂胡君荣。一面再遣人去请医调节,一面命人去打告胡君荣。胡君荣听了,早已卷包逃脱。

晚间,贾琏在秋桐房中歇了,凤姐已睡,平儿过来瞧他,又悄悄劝他:“好生养病,不要理那牲口。”尤二姐拉他哭道:“姐姐,我从到了这里,多亏姐姐照顾。为我,姐姐也不知受了多少闲气。我若逃的出命来,我必答报姐姐的恩德,只怕我逃不出命来,也只好等来生罢。”平儿也不由滴泪说道:“想来都是我坑了你。我原是一片痴心,从没瞒他的话。既闻声你在外头,岂有不奉告他的。谁知生出这些个事来。”尤二姐忙道:“姐姐这话错了,若姐姐便不奉告他,他岂有探听不出来的,不过是姐姐说的在先。何况我也要一心出去,方成个别统,与姐姐何干。”二人哭了一回,平儿又叮嘱了几句,夜已深了,方去安眠。

未知何事,下回分化。

可巧邢夫人过来存候,秋桐便哭告邢夫人说:“二爷奶奶要撵我归去,我没了安身之处,太太好歹开恩。”邢夫人传闻,慌的数落凤姐儿一阵,又骂贾琏:“不知好歹的种子,凭他怎不好,是你父亲给的。为个外头来的撵他,连老子都没了。你要撵他,你不如还你父亲去倒好。”说着,负气去了。秋桐更又对劲,越性走到他窗户根底下大哭痛骂起来。尤二姐听了,不免更添烦恼。

那尤二姐原是个花为肠肚雪作肌肤的人,如何经得这般磨折,不过受了一个月的暗气,便恹恹得了一病,四肢懒动,茶饭不进,渐次黄瘦下去。夜来合上眼,只见他小妹子手捧鸳鸯宝剑前来讲:“姐姐,你平生为民气痴意软,终吃了这亏。休信那妒妇花言巧语,外作贤能,内藏奸猾,他发恨定要弄你一死方罢。若妹子活着,断不肯令你出去,即出去时,亦不容他如许。此亦系理数应然,你我生前淫奔鄙人,令人家丧伦败行,故有此报。你依我将此剑斩了那妒妇,一同归至警幻案下,听其发落。不然,你则白白的丧命,且无人顾恤。”尤二姐泣道:“mm,我平生操行既亏,本日之报既系当然,何必又生殛毙之冤,随我去忍耐。若天见怜,使我好了,岂不分身。”小妹笑道:“姐姐,你终是个痴人。自古‘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道好还。你虽悔过改过,然已将人父子兄弟致于聚之乱,天怎容你安生。”尤二姐泣道:“既不得安生,亦是理之当然,奴亦无怨。”小妹听了,长叹而去。

正说着,丫环来请凤姐,说:“二爷等着奶奶拿银子呢。”凤姐只得来了,便问他“甚么银子?家里迩来艰巨,你还不晓得?我们的月例,一月赶不上一月,鸡儿吃了过年粮。昨儿我把两个金项圈当了三百银子,你还做梦呢。这里另有二三十两银子,你要就拿去。”说着,命平儿拿了出来,递与贾琏,指着贾母有话,又去了。恨的贾琏没话可说,只得开了尤氏箱柜,去拿本身的梯己。及开了箱柜,一滴无存,只要些折簪烂花并几件半新不旧的绸绢衣裳,都是尤二姐素习所穿的,不由又悲伤哭了起来。本身用个承担一齐包了,也不命小厮丫环来拿,便本身提着来烧。

秋桐近见贾琏请医治药,打人骂狗,为尤二姐非常经心,贰心中早浸了一缸醋在内了。今又闻声如此说他冲了,凤姐儿又劝他说:“你临时别处去躲几个月再来。”秋桐便气的哭骂道:“理那些瞎的混咬舌根!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如何就冲了他!好个爱八哥儿,在外头甚么人不见,偏来了就有人冲了。白眉赤脸,那边来的孩子?他不过指着哄我们阿谁棉花耳朵的爷罢了。纵有孩子,也不知姓张姓王。奶奶稀少那杂种羔子,我不喜好!老了谁不成?谁不会养!一年半载养一个,倒还是一点掺杂没有的呢!”骂的世人又要笑,又不敢笑。

到第二日凌晨,丫环媳妇们见他不叫人,乐得且本身去梳洗。凤姐便和秋桐都上去了。平儿看不过,说丫头们:“你们就只配没民气的打着骂着使也罢了,一个病人,也不知不幸不幸。他虽好性儿,你们也该拿出个样儿来,别过分逾了,墙倒世人推。”丫环听了,急推房门出去看时,却穿戴的齐划一整,死在炕上。因而方吓慌了,喊叫起来。平儿出去看了,不由大哭。世人虽素习惊骇凤姐,然想尤二姐实在暖和怜下,比凤姐原强,现在死去,谁不悲伤落泪,只不敢与凤姐瞥见。

凤姐比贾琏更急十倍,只说:“我们射中无子,好轻易有了一个,又遇见如许没本领的大夫。”因而六合前烧香礼拜,本身通陈祷告说:“我或有病,只求尤氏妹子身材大愈,再得怀胎生一男人,我愿吃长斋念佛。”贾琏世人见了,无不奖饰。贾琏与秋桐在一处时,凤姐又做汤做水的着人送与二姐,又骂平儿不是个有福的,“也和我一样。我因多病了,你却无病也不见怀胎。现在二奶奶如许,都因我们无福,或犯了甚么,冲的他如许。”因又叫人出去算命打卦。偏算命的返来又说:“系属兔的阴人冲犯。”大师算将起来,只要秋桐一人属兔,说他冲的。

贾蓉忙上来劝:“叔叔解着些儿,我这个姨娘本身没福。”说着,又向南指大观园的界墙,贾琏会心,只悄悄跌脚说:“我忽视了,终久对出来,我替你报仇。”天文生回说:“奶奶卒于本日正卯时,五日出不得,或是三日,或是七日方可。明日寅时入殓大吉。”贾琏道:“三日断乎使不得,竟是七日。因家叔家兄皆在外,小丧不敢多停,比及外头,还放五七,做大道场才掩灵。来岁往南去下葬。”天文生应诺,写了殃榜而去。宝玉已早过来陪哭一场。众族中人也都来了。

当下合宅皆知。贾琏出去,搂尸大哭不止。凤姐也冒充哭:“狠心的mm!你如何丢下我去了,孤负了我的心!”尤氏、贾蓉等也来哭了一场,劝住贾琏。贾琏便回了王夫人,讨了梨香院停放五日,挪到铁槛寺去,王夫人依允。贾琏忙命人去开了梨香院的门,清算出正房来停灵。贾琏嫌后门出灵不像,便对着梨香院的正墙上通街现开了一个大门。两边搭棚,安坛场做佛事。用软榻铺了锦缎衾褥,将二姐抬上榻去,用衾单盖了。八个小厮和几个媳妇围随,从内人墙一带抬往梨香院来。那边已请下天文生预备,揭起衾单一看,只见这尤二姐面色如生,比活着还仙颜。贾琏又搂着大哭,只叫:“奶奶,你死的不明,都是我坑了你!”

这里尤二姐心下自思:“病已成势,日无所养,反有所伤,料定必不能好。况胎已打下,无可悬心,何必受这些零气,不如一死,倒还洁净。常闻声人说,生金子能够坠死,岂不比吊颈自刎又洁净。”想毕,扎挣起来,翻开箱子,找出一块生金,也不知多重,恨命含泪便吞入口中,几次狠命直脖,方咽了下去。因而赶快将衣服金饰穿戴划一,上炕躺下了。当下人不知,鬼不觉。

秋桐恰是抓乖卖俏之时,他便悄悄的奉告贾母、王夫人等说:“专会作死,好好的整天家号丧,背后里咒二奶奶和我早死了,他好和二爷一心一计的过。”贾母听了便说:“人太生娇俏了,可知心就妒忌。凤丫头倒美意待他,他倒如许争锋妒忌的,但是个贱骨头。”是以渐次便不大欢乐。世人见贾母不喜,不免又往下踏践起来,弄得这尤二姐要死不能,要生不得。还是亏了平儿,经常背着凤姐,看他这般,与他排解排解。

平儿又是悲伤,又是好笑,忙将二百两一包的碎银子偷了出来,到配房拉住贾琏,悄递与他说:“你只别出声才好,你要哭,外头多少哭不得,又跑了这里来点眼。”贾琏传闻,便说:“你说的是。”接了银子,又将一条裙子递与平儿,说:“这是他家常穿的,你好生替我收着,作个念心儿。”平儿只得掩了,本身收去。贾琏拿了银子与世人,走来命人先去买板。好的又贵,中的又不要。贾琏骑马自去要瞧,至晚间果抬了一副好板出去,价银五百两赊着,连夜赶造。一面分拨了人丁穿孝守灵,晚来也不出来,只在这里伴宿。放了七日,想着二姐旧情,虽不大敢出阵容,却也不免请些僧道超度亡灵。一时,贾母俄然来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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