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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回 记微嫌舅兄欺弱女 惊谜语妻妾谏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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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还要说时,只听内里脚步走响,隔着窗户问道:“二叔在屋里呢么?”宝玉听了,是贾兰的声音,便站起来笑道:“你出去罢。”宝钗也站起来。贾兰出去笑容可掬的给宝玉宝钗请了安,问了袭人的好,――袭人也问了好――便把书子呈给宝玉瞧。宝玉接在手中看了,便道:“你三姑姑返来了。”贾兰道:“爷爷既如此写,天然是返来的了。”宝玉点头不语,冷静如有所思。贾兰便问:“叔叔瞥见爷爷背面写的叫我们好生读书了?叔叔这一程子只怕总没作文章罢?”宝玉笑道:“我也要作几篇熟一生手,好去诓这个功名。”

说话邢王二夫人听尤氏一段话,明知也难挽回。王夫人只得说道:“女人要积德,这也是宿世的夙根,我们也实在拦不住。只是我们如许人家的女人出了家,不成了事体。现在你嫂子说了准你修行,也是好处。却有一句话要说,那头发能够不剃的,只要本身的心真,那在头发上头呢。你想妙玉也是带发修行的,不知他如何凡心一动,才闹到阿谁分儿。女人执意如此,我们就把女人住的屋子便算了女人的静室。统统奉侍女人的人也得叫他们来问:他若情愿跟的,就讲不得说亲配人,若不肯意跟的,另打主张。”惜春听了,收了泪,拜谢了邢王二夫人,李纨,尤氏等。王夫人说了,便问彩屏等谁愿跟女人修行。

宝玉听到这里,又觉尘心一动,赶紧敛神定息,微微的笑道:“据你说来,我是有造化的,你们女人也是有造化的,你呢?”莺儿把脸飞红了,勉强道:“我们不过当丫头一辈子罢咧,有甚么造化呢!”宝玉笑道:“公然能够一辈子是丫头,你这个造化比我们还大呢!”莺儿闻声这话仿佛又是疯话了,恐怕本身招出宝玉的病根来,筹算着要走。只见宝玉笑着说道:“傻丫头,我奉告你罢。”未知宝玉又说出甚么话来,且听下回分化。

王夫人听了固然入耳,只是不信。邢夫人听得邢大舅晓得,内心情愿,便打发人找了邢大舅来问他。那邢大舅已经听了王仁的话,又可分肥,便在邢夫人跟前说道:“若说这位郡王,是极有面子的。若应了这门婚事,虽说是不是正配,保管一过了门,姊夫的官早复了,这里的阵容又好了。”邢夫人本是没主张人,被傻大舅一番谎话,哄得心动,请了王仁来一问,更说得热烈。因而邢夫人倒叫人出去追着贾芸去说。王仁马上找了人去到外藩第宅说了。那外藩不知秘闻,便要打发人来相看。贾芸又钻了相看的人,申明“原是瞒着合宅的,只是王府相亲。比及成了,他祖母作主,亲娘舅的保山,是不怕的。”那相看的人应了。贾芸便送信与邢夫人,并回了王夫人。那李纨宝钗等不知原故,只道是件功德,也都欢乐。

却说宝玉送了王夫人去后,正拿着lt;lt;秋水gt;gt;一篇在那边细玩。宝钗从里间走出,见他看的对劲忘言,便走过来一看,见是这个,内心实在沉闷。细想他只顾把这些出世离群的话当作一件端庄事,终久不当。看他这类风景,料劝不过来,便坐在宝玉中间怔怔的坐着。宝玉见他这般,便道:“你这又是为甚么?”宝钗道:“我想你我既为佳耦,你便是我毕生的倚靠,却不在情欲之私。论起繁华繁华,原不过是过眼烟云,但自古圣贤,以品德根柢为重。”宝玉也没听完,把那书籍搁在中间,微微的笑道:“据你说品德根柢,又是甚么古圣贤,你可知古圣贤说过。不失其赤子之心'。那赤子有甚么好处,不过是无知无识无贪无忌。我们生来已沉迷在贪嗔痴爱中,如同污泥普通,如何能跳出这般尘网。现在才晓得。聚散浮生'四字,前人说了,未曾提示一个。既要讲到品德根柢,谁是到那太月朔步职位的!”宝钗道:“你既说。赤子之心',古圣贤原以忠孝为赤子之心,并不是豹隐离群无关无系为赤子之心。尧舜禹汤周孔时候以救民济世为心,所谓赤子之心,原不过是。不忍'二字。若你方才所说的,忍于丢弃嫡亲,还成甚么事理?”宝玉点头笑道:“尧舜不强巢许,武周不强夷齐。”宝钗不等他说完,便道:“你这个话益发不是了。古来若都是巢许夷齐,为甚么现在人又把尧舜周孔称为圣贤呢!何况你自比夷齐,更不成话,伯夷叔齐原是生在商季世,有很多难处之事,以是才有托而逃。当此圣世,我们世受国恩,祖父锦衣玉食,况你自有生以来,自归天的老太太以及老爷太太视如珍宝。你方才所说,本身想一想是与不是。”宝玉听了也不答言,只要抬头浅笑。宝钗因又劝道:“你既理屈词穷,我劝你今后把心收一收,好好的用勤奋。但能搏得一第,便是今后而止,也不枉天恩祖德了。”

邢王二夫人尚未答言,只见宝玉听到那边,想起黛玉一阵心伤,眼泪早下来了。世人才要问他时,他又哈哈的大笑,走上来道:“我不该说的。这紫鹃蒙太太派给我屋里,我才敢说。求太太准了他罢,全了他的美意。”王夫人道:“你头里姊妹出了嫁,还哭得死去活来,现在瞥见四mm要削发,不但不劝,倒说功德,你现在到底是如何个意义,我干脆不明白了。”宝玉道:“四mm修行是已经准的了,四mm也是必然主张了。如果真的,我有一句话奉告太太,如果不定的,我就不敢混说了。”惜春道:“二哥哥说话也好笑,一小我主张不定便扭得过太太们来了?我也是象紫鹃的话,容我呢,是我的造化,不容我呢。另有一个死呢。那怕甚么!二哥哥既有话,尽管说。”宝玉道:“我这也不算甚么泄漏了,这也是必然的。我念一首诗给你们听听罢!”世人道:“人家苦得很的时侯,你倒来做诗。怄人!”宝玉道:“不是做诗,我到一个处所儿看了来的。你们听听罢。”世人道:“使得。你就念念,别顺着嘴儿扯谈。”宝玉也不辩白,便说道:

说到这里,见房里无人,便悄说道:“这一番悔过返来当然很好,但只一件,怕又犯了前头的旧病,和女孩儿们打起交道来,也是不好。”袭人道:“奶奶说的也是。二爷自从信了和尚,才把这些姐妹冷酷了,现在不信和尚,真怕又要犯了前头的旧病呢。我想奶奶和我二爷原不大理睬,紫鹃去了,现在只他们四个,这里头就是五儿有些个狐媚子,闻声说他妈求了大奶奶和奶奶,说要讨出去给人家儿呢。但是这两天到底在这里呢。麝月秋纹虽没别的,只是二爷那几年也都有些顽玩皮皮的。现在算来只要莺儿二爷倒不大理睬,何况莺儿也慎重。我想倒茶弄水只叫莺儿带着小丫头们伏侍就够了,不知奶奶内心如何样。”宝钗道:“我也虑的是这些,你说的倒也罢了。”今后便派莺儿带着小丫头伏侍。

那日公然来了几个女人,都是艳妆丽服。邢夫人接了出来,叙了些闲话。那来人本知是个诰命,也不敢待慢。邢夫人因事不决,也没有和巧姐申明,只说有亲戚来瞧,叫他去见。那巧姐到底是个小孩子,那管这些,便跟了奶妈过来。平儿不放心,也跟着来。只见有两个宫人打扮的,见了巧姐便浑身高低一看,更又起家来拉着巧姐的手又瞧了一遍,略坐了一坐就走了。倒把巧姐看得羞臊,回到房中迷惑,想来没有这门亲戚,便问平儿。平儿先瞥见来头,却也猜着八九必是相亲的。“但是二爷不在家,大太太作主,到底不知是那府里的。若说是仇家亲,不该如许相看。瞧那几小我的来头,不象是本支王府,好象是外头路数现在且不必和女人申明,且探听明白再说。”

那贾芸闻声贾蔷的谎话,内心便没想头,连日在外又输了好些银钱,无所赔偿,便和贾环相商。贾环本是一个钱没有的,虽是赵姨娘积储些微,早被他弄光了,那能照顾人家。便想起凤姐待他刻薄,要趁贾琏不在家要摆布巧姐出气,遂把这个当叫贾芸来上,用心的抱怨贾芸道:“你们年纪又大,放着弄银钱的事又不敢办,倒和我没有钱的人相商。”贾芸道:“三叔,你这话说的倒好笑,我们一块儿顽,一块儿闹,那边有银钱的事。”贾环道:“不是前儿有人说是外藩要买个偏房,你们何反面王大舅筹议把巧姐说给他呢?”贾芸道:“叔叔,我说句招你活力的话,外藩花了钱买人,还想能和我们走动么。”贾环在贾芸耳边说了些话,贾芸固然点头,只道贾环是小孩子的话,也不当事。刚好王仁走来讲道:“你们两小我筹议些甚么,瞒着我么?”贾芸便将贾环的话附耳低言的说了。王仁鼓掌道:“这倒是一种功德,又有银子。只怕你们不能,如果你们敢办,我是亲娘舅,做得主的。只要环老三在大太太跟前那么一说,我找邢大舅再一说,太太们问起来你们齐打伙说好就是了。”贾环等商讨定了,王仁便去找邢大舅,贾芸便去回邢王二夫人,说得锦上添花。

勘破三春光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

那袭人此时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便悄悄的笑着向宝钗道:“到底奶奶说话透辟,只一起讲究,就把二爷劝明白了。就只可惜迟了一点儿,临场太近了。”宝钗点头浅笑道:“功名自有定命,中与不中倒也不在勤奋的迟早。但愿他今后一心凑趣正路,把畴前那些邪魔永不感染就是好了。”

宝玉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一第呢,实在也不是甚么难事,倒是你这个。今后而止,不枉天恩祖德'却还不离其宗。”宝钗未及答言,袭人过来讲道:“刚才二奶奶说的古圣先贤,我们也不懂。我只想着我们这些人从小儿辛辛苦苦跟着二爷,不知陪了多少谨慎,论起理来原该当的,但只二爷也该谅解谅解。况二奶奶替二爷在老爷太太跟前行了多少孝道,就是二爷不以伉俪为事,也不成太孤负了民气。至于神仙那一层更是大话,谁见过有走到尘寰来的神仙呢!那边来的这么个和尚,说了些混话,二爷就信了真。二爷是读书的人,莫非他的话比老爷太太还重么!”宝玉听了,低头不语。

且言贾政扶了贾母棺木一起南行,因遇着班师的兵将船只过境,河道拥堵,不能速行,在道实在心焦。幸喜遇见了海疆的官员,闻得镇海统制钦召回京,想来探春必然回家,略略解些烦心。只探听不出启程的日期,内心又烦燥。想到盘费算来不敷,不得已写书一封,差人到赖尚荣任上借银五百,叫人沿途迎上来应需用。那人去了几日,贾政的船才行得十数里。那家人返来,迎上船只,将赖尚荣的禀启呈上。书内告了多少苦处,备上白银五十两。贾政看了活力,即命家人立即归还,将原书发还,叫他不必操心。那家人无法,只得回到赖尚荣任所。

这里王夫人想到沉闷,一阵肉痛,叫丫头扶着勉强回到本身房中躺下,不叫宝玉宝钗过来,说睡睡就好的。本身却也沉闷,闻声说李婶娘来了也不及欢迎。只见贾兰出去请了安,回道:“今早爷爷那边打发人带了一封书子来,外头小子们传出去的。我母亲接了正要过来,因我老娘来了,叫我先呈给太太瞧,返来我母亲就过交来回太太。还说我老娘要过来呢。”说着,一面把书子呈上。王夫人一面接书,一面问道:“你老娘来何为么?”贾兰道:“我也不晓得。我只见我老娘说,我三姨儿的婆婆家有甚么信儿来了。”王夫人听了,想起来还是前次给甄宝玉说了李绮,厥后放定下茶,想来此时甄家要娶过门,以是李婶娘来筹议这件事情,便点点头儿。一面拆开手札,见上面写着道:

赖尚荣接到原书银两,心中沉闷,知事办得不殷勤,又添了一百,恳求来人带回,帮着说些好话。岂知那人不肯带回,撂下就走了。赖尚荣心下不安,立即修书到家,回明他父亲,叫他设法乞假赎出身来。因而赖家托了贾蔷贾芸等在王夫人面前乞恩放出。贾蔷明知不能,过了一日,假说王夫人不依的话答复了。赖家一面乞假,一面差人到赖尚荣任上,叫他告病去官。王夫人并不晓得。

那宝玉拿着书子,笑嘻嘻走出去递给麝月收了,便出来将那本lt;lt;庄子gt;gt;收了,把几部向来最对劲的,如lt;lt;参同契gt;gt;lt;lt;元命苞gt;gt;lt;lt;五灯会元gt;gt;之类,叫出麝月秋纹莺儿等都搬了搁在一边。宝钗见他这番行动,甚为罕异,因欲摸索他,便笑问道:“不看他倒是端庄,但又何必搬开呢。”宝玉道:“现在才明白过来了。这些书都算不得甚么,我还要一火焚之,方为洁净。”宝钗听了更欣喜非常。只听宝玉口中微吟道:“内典语中无佛性,金丹法外有灵药。”宝钗也没很听真,只听得“无佛性”“有灵药”几个字,心中转又猜疑,且看他作何风景。宝玉便命麝月秋纹等清算一间静室,把那些语录名稿及应制诗之类都找出来搁在静室中,本身却当真悄悄的用起功来。宝钗这才放了心。

王夫人听了这些话,心下悄悄活力,委偏言些闲话,便走了出来,奉告了宝钗,本身落泪。宝玉劝道:“太太别烦恼,这件事我看来是不成的。这又是巧姐儿命里所招,只求太太不管就是了。”王夫人道:“你一开口就是疯话。人家说定了就要接畴昔。若依平儿的话,你琏二哥可不抱怨我么。别说本身的侄孙女儿,就是亲戚家的,也是要好才好。邢女人是我们作媒的,配了你二大舅子,现在和暖和婉的过日子不好么。那琴女人梅家娶了去,闻声说是丰衣足食的很好。就是史女人是他叔叔的主张,头里原好,现在姑爷痨病死了,你史mm发愤守寡,也就苦了。如果巧姐儿错给了人家儿,可不是我的心坏?”正说着,平儿过来瞧宝钗,并密查邢夫人的口气。王夫人将邢夫人的话说了一遍。平儿呆了半天,跪下求道:“巧姐儿毕生全仗着太太。若信了人家的话,不但女人一辈子受了苦,便是琏二爷返来如何说呢!”王夫人道:“你是个明白人,起来,听我说。巧姐儿到底是大太太孙女儿,他要作主,我能够拦他么?”宝玉劝道:“无毛病的,只要明白就是了。”平儿恐怕宝玉疯颠嚷出来,也并不言语,回了王夫人竟自去了。

平儿心下留意探听。那些丫头婆子都是平儿使过的,平儿一问,统统闻声外头的风声都奉告了。平儿便吓的没了主张,虽反面巧姐说,便赶着去奉告了李纨宝钗,求他二人奉告王夫人。王夫人晓得这事不好,便和邢夫人说知。怎奈邢夫人信了兄弟并王仁的话,反狐疑王夫人不是美意,便说:“孙女儿也大了,现在琏儿不在家,这件事我还做得主。何况是他亲舅爷爷和他亲娘舅探听的,莫非倒比别人不真么!我反恰是情愿的。倘有甚么不好,我和琏儿也抱怨不着别人!”

那宝玉却也不出房门,每天只差人去给王夫人存候。王夫人闻声他这番风景,那一种欣喜之情,更不待言了。到了八月初三,这一日恰是贾母的冥寿。宝玉凌晨过来磕了头,便归去,仍到静室中去了。饭后,宝钗袭人等都和姊妹们跟着邢王二夫人在前面屋里说闲话儿。宝玉安闲静室冥心端坐,忽见莺儿端了一盘生果出去讲:“太太叫人送来给二爷吃的。这是老太太的克什。”宝玉站起来承诺了,复又坐下,便道:“搁在那边罢。”莺儿一面放下生果一面悄悄向宝玉道:“太太那边夸二爷呢。”宝玉浅笑。

不幸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李纨宝钗听了,惊奇道:“不好了,此人入了迷了。”王夫人听了这话,点头感喟,便问宝玉:“你到底是那边看来的?”宝玉不便说出来,回道:“太太也不必问,我自有见的处所。”王夫人回过味来,细细一想,便更哭起来道:“你说前儿是顽话,如何俄然有这首诗?罢了,我晓得了,你们叫我如何样呢!我也没有法儿了,也只得由着你们罢!但是要等我合上了眼,各自干各自的就完了!”宝钗一面劝着,这个心比刀绞更甚,也掌不住便放声大哭起来。袭人已经哭的死去活来,幸亏秋纹扶着。宝玉也不哭泣,也不相劝,只不言语。贾兰贾环听到那边,各自走开。李纨极力的讲解:“老是宝兄弟见四mm修行,他想来是痛极了,不顾前后的疯话,这也作不得准的。独占紫鹃的事情准不准,好叫他起来。”王夫人道:“甚么依不依,反正一小我的主张定了,那也扭不过来的。但是宝玉说的也是必然的了。”紫鹃听了叩首。惜春又谢了王夫人。紫鹃又给宝玉宝钗磕了头。宝玉念声“阿弥陀佛!可贵,可贵。不料你倒先好了!”宝钗固然有把持,也难掌住。只要袭人,也顾不得王夫人在上,便痛哭不止,说:“我也情愿跟了四女人去修行。”宝玉笑道:“你也是美意,但是你不能享这个清福的。”袭人哭道:“这么说,我是要死的了!”宝玉听到那边,倒觉悲伤,只是说不出来。因时已五更,宝玉请王夫人安息,李纨等各自散去。彩屏等临时伏侍惜春归去,厥后指配了人家。紫鹃毕生伏侍,毫不改初。此是后话。

贾兰道:“叔叔既如许,就拟几个题目,我跟着叔叔作作,也好出来混场,别到当时交了白卷子惹人笑话。不但笑话我,人家连叔叔都要笑话了。”宝玉道:“你也不至如此。”说着,宝钗命贾兰坐下。宝玉仍坐在原处,贾兰侧身坐了。两个谈了一回文,不觉喜动色彩。宝钗见他爷儿两个谈得欢畅,便仍进屋里去了。心中细想宝玉此光阴景,或者觉悟过来了,只是刚才说话,他把那“今后而止”四字单单的答应,这又不知是甚么意义了。宝钗尚自踌躇,唯有袭人看他爱讲文章,提到了局,更又欣然。内心想道:“阿弥陀佛!好轻易讲四书似的才讲过来了!”这里宝玉和贾兰讲文,莺儿沏过茶来,贾兰站起来接了。又说了一会子了局的端方并请甄宝玉在一处的话,宝玉也甚似情愿。一时贾兰归去,便将书子留给宝玉了。

彩屏等回道:“太太们派谁就是谁。”王夫人晓得不肯意,正在想人。袭人立在宝玉身后,想来宝玉需求大哭,防着他的旧病。岂知宝玉叹道:“真真可贵。”袭民气里更自伤悲。宝钗虽不言语,遇事摸索,见是执迷不醒,只得暗中落泪。王夫人才要叫了众丫头来问。忽见紫鹃走上前去,在王夫人面前跪下,回道:“刚才太太问跟四女人的姐姐,太太看着如何样?”王夫人道:“这个如何强派得人的,谁情愿他天然就说出来了。”紫鹃道:“女人修行天然女人情愿,并不是别的姐姐们的意义。我有句话回太太,我也并不是拆开姐姐们,大家有大家的心。我奉侍林女人一场,林女人待我也是太太们晓得的,实在恩重如山,无以可报。他死了,我恨不得跟了他去。但是他不是这里的人,我又受主子家的恩情,难以从死。现在四女人既要修行,我就求太太们将我派了跟着女人,奉侍女人一辈子。不知太太们准不准。若准了,就是我的造化了。”

莺儿又道:“太太说了,二爷这一勤奋,明儿出场中了出来,来岁再中了进士,作了官,老爷太太可就不枉了盼二爷了。”宝玉也只点头浅笑。莺儿俄然想起那年给宝玉打络子的时候宝玉说的话来,便道:“真要二爷中了,那但是我们姑奶奶的造化了。二爷还记得那一年在园子里,不是二爷叫我打梅花络子时说的,我们姑奶奶厥后带着我不知到那一个有造化的人家儿去呢。现在二爷但是有造化的罢咧。”

远因沿途俱系海疆班师船只,不能敏捷前行。闻探姐随翁婿来都,不知曾有信否?前接到琏侄手禀,知大老爷身材不佳,亦不知已有确信否?宝玉兰哥场期已近,务须实心勤奋,不成怠惰。老太太棺木到家,尚需日时。我身材平善,不必顾虑。此谕宝玉等晓得。月日手书。蓉儿另禀。王夫人看了,仍旧递给贾兰,说:“你拿去给你二叔瞧瞧,还交给你母亲罢。”正说着,李纨同李婶过来。存候问好毕,王夫人让了坐。李婶娘便将甄家要娶李绮的话说了一遍。大师商讨了一会子。李纨因问王夫人道:“老爷的书子太太看过了么?”王夫人道:“看过了。”贾兰便拿着给他母亲瞧。李纨看了道:“三女人出门了好几年,总没有来,现在要回京了。太太也放了好些心。”王夫人道:“我本是肉痛,瞥见探丫头要返来了,内心略好些。只是不知几时才到。”李婶娘便问了贾政在路好。李纨因向贾兰道:“哥儿瞧见了?场期近了,你爷爷掂记的甚么似的。你快拿了去给二叔叔瞧去罢。”李婶娘道:“他们爷儿两个又没进过学,如何能了局呢?”王夫人道:“他爷爷做粮道的起家时,给他们爷儿两个援了例监了。”李婶娘点头。贾兰一面拿着书子出来,来找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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