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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麒麟合双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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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氏领着贾蓉续娶的媳妇来了,贾母怨她婆媳不该来。接着有人来回:“冯将军府上有人来了。”倒是冯紫英派人送礼来了。随后,接二连三有人送礼。凤姐儿忙着收礼,封银子赏来人。贾母见轰动很多公侯大臣,悔怨她不该来,下午归去,第二天就不来了。宝玉怨张羽士给他说亲,不想再去。黛玉中了暑,也不能去,凤姐儿本身带人去了。

张羽士又要给宝玉做媒,贾母说是癞和尚说宝玉射中不该早娶,让他操些心,只要人好、性子好,模样儿能配上,非论贫贱繁华都行。凤姐儿抱怨他不给大姐儿换寄名符,反而不顾老脸去要鹅黄缎子。张羽士解释早已换好,这几天只顾忙着筹办娘娘的法事,没顾上送。不一会儿,他用一个茶盘,上面衬着红蟒缎子袱子,托出符来。凤姐儿开打趣说他不是送符,而是化缘来了,引得世人大笑。张羽士说他拿盘子一举两用,一为送符,二来远来的羽士和他的徒子徒孙传闻宝玉衔玉而生,都想开开眼界,他特地请玉。贾母让宝玉摘下通灵宝玉,放在盘内,张羽士恭恭敬敬地捧出去。

贾母与世人坐好,贾珍到神前拈戏目,上楼回贾母。头一出是唱刘邦斩蛇叛逆的《白蛇记》,第二出唱郭子仪七子八婿都封官晋爵的《满床笏》,第三出是唱繁华繁华如云烟的《南柯梦》。贾母虽对第三出不对劲,但因在神前拈的,也无话可说。贾珍在神前燃烧了金银纸锭,开了戏。

月朔这天,荣府门前车辆纷繁,人马簇簇。贾母坐一乘八抬大轿,李纨、凤姐儿、薛阿姨各坐一乘四人轿,钗、黛共坐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三春姊妹共坐一辆朱轮华盖车。各位主子的大丫头们也都坐着车,嬷嬷奶娘、家人媳妇也有车。贾母的轿已走出很远,门前的人还没上好车,唧唧喳喳,嘻嘻哈哈,热烈非常。直到周瑞家的提示她们是在街上,人们才温馨下来。

宝玉坐在贾母身边,翻拣礼品,一一让贾母看了。贾母见一个赤金装点着翠鸟羽毛为斑纹的麒麟,拿起来讲:“我仿佛见谁家孩子也带着一个。”宝钗说:“史大mm有一个,比这个小些。”宝玉传闻湘云也有一个,把麒麟拿来,揣在怀里。他怕别人起疑,偷眼四下瞟了瞟,世人都没甚么,只要黛玉瞅着他点头。他有些不美意义,又取出来,嘲笑着说:“这个东西倒好玩。我给你留着,到家穿上绳你带。”黛玉一扭头,说:“我不奇怪!”宝玉又揣起来。

四小我对着哭了一会儿,袭人强作笑容,说:“你不看别的,就看这玉上穿的穗子,也不该同林女人拌嘴。”黛玉抓过剪子就铰穗子,待袭人、紫鹃去夺,已铰成几段。黛玉说她白搭了心,宝玉说他再不戴玉,袭人只要自责不该提玉。正说着,贾母与王夫人慌镇静张地赶来了。袭人狐疑是紫鹃奉告的,紫鹃狐疑是袭人奉告的,却不知是婆子们怕二人闹出事来扳连她们,跑去奉告的。贾母见二人已不再闹,问问又不为甚么大事,反把袭人、紫鹃骂了一顿,带上宝玉走了,才算停歇。初三是薛蟠的生日,摆酒唱戏,贾府的人都去了。宝玉因获咎了黛玉,心中沉闷,没表情去看戏。黛玉本没大病,不过中了暑,传闻宝玉不去,猜知为了甚么,深悔不该铰了穗子,也没表情去。贾母本想明天看戏时二人见了面,也就和好了,谁知都没去,焦急地抱怨:“我这个老朋友,恰好碰上两个不懂事的小朋友,真是‘不是朋友不聚头’。甚么时候我闭了眼,由他们闹上天去,‘眼不见,心不烦’,偏又咽不下这口气。”这话传到宝、黛二人耳中,二人从未听过“不是朋友不聚头”这句俗话,参禅般细嚼滋味,都潸然泪下。二人虽未见面,但一个在潇湘馆临风挥泪,一个在怡红院对月长叹,恰是人居两地,情发一心。

袭人劝宝玉,平时男女拌嘴、伉俪活力,他都骂男人不能体贴女孩儿的心肠,明天就是端五了,别惹老太太再活力,让他去给黛玉赔个不是。那边紫鹃也劝黛玉,不该太暴躁铰了穗子,闹得合府不安,就是宝玉有三分不是,她也有七分不是,何况宝玉一心在她身上,反是她平时多疑了。黛玉正想辩驳紫鹃,忽听有人叫门。紫鹃说:“宝玉来赔不是了。”黛玉不让开门,紫鹃却去开了门,迎进宝玉,笑着说:“我只当二爷再不来了呢!”宝玉说:“我就是死了,魂儿也要一天来一百趟。mm可好?”紫鹃说:“身上的痛好了,内心的气还不大好。”宝玉说:“我晓得有甚么气。”说着进了屋,见黛玉又在悲伤落泪。他上前问好,黛玉只哭不理睬。他就坐在床沿上,劝了一会儿,又把“好mm”叫了几十声。黛玉见宝玉如此亲热,感觉二人原比别人靠近,哭着说:“你别哄我,今后后,我也不敢靠近二爷,权当我去了。”宝玉问:“去那里?”“我回家。”“我跟了去。”“我死了呢?”“你死了我做和尚。”黛玉顿时又沉下脸来,怒问:“你们家有几个亲姊妹呢,明天都死了,你几个身子做和尚?”

宝玉见黛玉病了,不时去探听。黛玉怕他有个好歹,就劝他看戏去。他正恼张羽士给他说亲,以为黛玉用心挖苦他,更加烦恼百倍,不由沉下脸来,说:“我白熟谙了你,罢了!”黛玉嘲笑着抢白他:“我那里像人家有金锁、麒麟,配得上你!”宝玉起火,直逼到黛玉脸上,说:“你这么说,是放心见我天诛地灭?”黛玉一时转不过弯来,宝玉说:“我明天赋为这赌了咒,今儿你到底又重我一句!我天诛地灭了,对你有甚么好处?”黛玉想起明天的话来,晓得本身说错话了,又急又愧,却又放不上面子,噎他说:“我要放心咒你,我也天诛地灭!我晓得张羽士为你说亲,你怕我拦了好姻缘,拿我撒气!”

贾母与世人到各处玩一会儿,张羽士捧着盘子送玉返来,盘上还放着众道人送宝玉的礼品。贾母看了,有金的,也有玉的,或是“事事快意”,或是“岁岁安然”,珠穿宝嵌,玉琢金镂,有三五十件。贾母责备他混闹,回绝礼品。张羽士解释这是世人的一点情意,如果贾母拒收,就没把他当作一家人。宝玉要把礼品散给贫民,张羽士说这些东西给贫民也白糟蹋了,不如散些钱。宝玉就收下礼品,传令:待做完法事,向贫民散钱。

凤姐儿来了,提及打醮的事,约宝、钗、黛去看戏。宝钗嫌热,不肯去。凤姐儿就说观里楼上风凉,先把羽士赶出去,挂起帘子,不准闲人入内,都不去她本身也要去。贾母说:“我同你去。”凤姐儿说:“老祖宗也去,敢情好,可就是我不得受用了。”贾母说:“我在正面楼上,你在中间楼上,不消到我这边来。”凤姐儿欢畅地说:“这是老祖宗疼我了。”贾母让宝钗母女都去,又派人去请薛阿姨,奉告王夫人。王夫人就告诉园中的人,想去的月朔都跟老祖宗逛逛去。这一来,把不能随便出园门的丫头们乐坏了。

宝玉生来痴情,再加上看了那些传奇、脚本,就以为统统的女孩子都不如黛玉,心中萌收回一种朦昏黄胧的豪情,只是不好说出来。恰好黛玉也如此痴情,常用假情摸索宝玉。二人都是如此。再加上黛玉常狐疑“金”“玉”之说,以为她一提“金”“玉”宝玉就焦急,明显心中有“金”“玉”,怎能不横生枝节,不时吵嘴?宝玉听她说出“好姻缘”,更加肝火中烧,噎得话都说不出来,负气摘下玉来,咬牙切齿地狠命一摔,说:“甚么玩意儿!我砸了你,就完事了!”那玉坚固非常,涓滴无损,宝玉就找东西砸。黛玉哭着说:“你何必摔那哑巴东西?砸它不如砸我!”紫鹃、雪雁劝不开,见宝玉砸玉,又来夺玉,也夺不下来,忙让人去叫袭人。袭人仓猝赶来,才夺下玉。袭人见他气得神采蜡黄,眉眼错位,拉着他的手劝:“你和mm拌嘴,犯不着砸它,让她脸上如何过得去?”黛玉听这话说在内心儿上,可见宝玉连袭人都不如,更加悲伤,放声大哭,把方才吃的解暑汤呕吐出来。紫鹃忙用帕子接,雪雁给她捶背。紫鹃劝黛玉:“固然活力,女人也该保重。如果犯了病,宝二爷如何过得去呢?”宝玉也以为紫鹃的话说到内心儿上,可见黛玉连紫鹃都不如。再看黛玉那痛苦的模样,他又悔怨不该和她叫真,不由流下泪来。袭人想劝宝玉,又怕冷了黛玉,干脆也哭起来。紫鹃清算黛玉吐出的药,见三人冷静无言,各哭各的,也跟着悲伤抹泪。

贾珍正要出来,张羽士赔笑说:“论理,我应当到里头服侍。却因气候酷热,各位令媛都来了,法官不敢擅入,请爷的示下。”这位张羽士是荣国公的替人,先皇封他为“大幻神仙”,当明天子又封他为“结束真人”,王公大臣都称他为神仙。贾珍不敢骄易,笑着说:“我们本身人,你提及客气话来了,把稳我把你的胡子揪了。”张羽士呵呵笑着,跟贾珍出来。见了贾母,他诵一声“无量寿佛”,问了老祖宗、各位奶奶蜜斯好。贾母也向他问了好,他就说他一向惦记取宝玉,前次观里做遮天大王圣诞,去请宝玉,宝玉没在家。贾母说:“确切不在家。”转头叫宝玉。宝玉解溲去了,仓猝返来问:“张爷爷好?”张羽士抱住宝玉问好,说:“哥儿更加发福了。”贾母抱怨说:“他内里好,内里弱。加上他老子逼他读书,把孩子逼出病来了。”张羽士先嘉奖了宝玉的字写得好,诗也作得好,贾家的后代子孙,只要宝玉的身形边幅、言谈举止与当年荣国公一模一样,说着,不由老泪纵横。贾母也热泪直流,附和他的话。

宝玉骑着马,走在贾母轿前,跟在浩浩大荡的仪仗队前面。来到观前,钟鼓齐鸣,张法官身披鹤氅,手持高香,领着众羽士在路旁驱逐。大轿直抬进庙门内,贾母命住轿,事前来到观里的贾珍就带着众后辈来接贾母下轿。凤姐儿随后赶来。贾珍传来林之孝,命他把用不着的人打发到那边院里,多派人把好门,以便要东西传话,不准闲人靠近。林之孝连宣称是。贾珍又叫贾蓉,贾蓉从钟楼里跑出来。贾珍见他偷懒乘凉,不由大怒,喝令家人啐他。小厮们晓得贾珍的性子,不敢抵挡,就有一个小厮向他脸上啐一口唾沫,问:“爷还不怕热,如何哥儿先乘凉去了?”贾蓉垂手恭立,不敢吭声。贾珍呵叱:“还站在这里做甚么?还不快骑马去叫你娘你媳妇?老太太和女人们都来了,叫她们快来服侍!”贾蓉忙跑出来,迁怒于小厮,喝骂:“捆动手了,连马也拉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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