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王夫人目睹去报信的奶妈子一去不复返,也明白这心机深的老太太只怕是靠不住了,只得抹了泪,领着身边的丫环嫫嫫们去了梨香院。
贾赦抬了抬眼皮子,喝了一口小酒,手上拿着一副新到手的古玩,满脸舒爽的笑意,“老太太那边,天然还是要供着的,现在老爷我到了这主屋,今后少不得要你管好这内宅的。别一副小家子气的,拿出你当家大奶奶的气势来。”
贾母皱眉道:“何事这般吃紧忙忙的?”
“妾身……”邢夫人委曲的捏着帕子,耸着脑袋,有些抬不开端来。
邢夫人神采一青,昂首看了眼一旁的贾赦,小声道:“那些主子们都是听你二婶和祖母那边的,我……”
贾琏悄悄摇了点头,面色温笑。“我那屋子都齐备,莫要操心了。只不过这几日的主子们仿佛不太明白,还需母亲操心了。”
俄然,一阵短促的脚步声传来。半晌,只见厚重的门帘子被打了起来。一个灰衣碎花长袄的妇人疾步走了出去,恰是周瑞家的。
动静传到贾赦耳朵里的时候,贾赦翘着二郎腿在荣禧堂的主屋里喝着美酒,哼着小曲。
“母亲勿忧。”贾琏笑道:“主子们都是家生子,随便发卖了……也是能够的。”
贾琏收住笑容,定定的看着邢夫人,“那是荣国府的人。不听话的,就发卖了,再买些好的便是。”
贾母摸着贾宝玉的圆鼓鼓的小脸,又悄悄拿着通灵宝玉,笑道:“宝玉儿是个来源不凡的,今后定是有大福分的。是不是啊,宝玉?”
邢夫人顺着声音望去,因是背着光,只能看到那欣长的素青色的身影。内心一惊,“二爷?”
贾琏撩起袍角,提歩走了出去。眼角扫了一眼主屋内的安排,只见一应物件虽比不得当年康平王府,却也不是凡品。心道:“这府上入少出多,长此以往,只怕不佳。”
“老爷,现在府上库房的钥匙,可都在别人的裤腰带上呢。”邢夫人丁中的这个‘别人’恰是贾母。
贾赦眼中闪过一丝嫌弃,又想起自家儿子的交代,只得耐着性子眯着眼睛道:“今后你便是这荣国府上的当家人了,便是老太太,也插手不得。你今后尽管供着她便是,只不过这府上的银钱入账出账,皆要办理好!”
未几时,贾赦带来的人便将这荣禧堂里里外外搬了个遍,凡是贾政伉俪的一应物件,皆搬到了梨香院的屋子内里。
身后的贾赦和邢夫人皆悄悄的等着。
“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都给你拾掇好了,你还镇不住底下那些主子,合该被二房的阿谁婆娘压着。”
“谁敢不疼他!”贾母神采正了起来。又看了眼王夫人,道:“你放心,他们便是进了荣禧堂,也当不了这荣国府的家。圣上能管得了前朝的事情,莫非还管这后宅的事情?现在这库房的钥匙在老技艺上,难不成他们还敢来抢不成。”
“母亲莫要担忧。”一道温润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邢夫人这几日管家倒是非常不顺。
各房各院的丫环、嫫嫫和小厮们,那都是王夫人和贾母一手调|教出来的。该做甚么,甚么时候要禀报甚么,几近都成了定性,一到时候就去荣寿堂和梨香院里报着府上的事情,反而对邢夫人视而不见。
“是何事?你倒是说啊。”贾母不耐烦起来。
“啊——”身上的贾宝玉几乎被撞下榻来。幸亏一旁的奶妈子眼疾手快的接住。
贾赦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拿着圣旨便带了人去了荣禧堂,先将圣旨供在梨香院的案头。又叮咛了此次的搬家事件。
荣禧堂的主子们固然都是王夫人的的人,也万不敢应战皇权的严肃。
贾赦闻言,赶紧放动手中的书画,迎了上去,笑容可掬道:“琏儿本日如何没有去读书,在这新处所住的可还风俗?”
贾赦和邢夫人:“……”
“哼。”贾母冷哼一声,“没有银子,迟早都有他们求老身的时候。你放心,这荣禧堂还是你和老二的,今后也只这宝玉儿的。”
“当家大奶奶?”邢夫人一愣,本就该浅显的五官更加失容。
贾府里此次的大变更可谓是风风火火的。
王夫人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邢夫报酬莫非:“库房的钥匙都给老太太管着呢,那里来的银子。”
贾赦笑道:“琏儿但是看上甚么物件了,转头让你母亲派人给你送去。”
周瑞家的指着门帘处,喘了几下气,方道:“大老爷把库房的门给砸了!”
王夫人赶紧笑着应道:“有老祖宗您,儿媳便放下这颗心了,今后我这宝玉儿也是个有福的。”
贾母指着周瑞家的道:“去,让阿谁孝子来见我!”
贾赦此时正伏在岸上细细的研讨着本身的一副古画,闻言便皱着眉头抬开端来。内心对这邢夫人也越来越不满了。
“是吗?”贾琏单手覆在背后,转过身看着窗外。
贾赦常日里最恨的便是这王夫人,自是顾不了那很多,叮咛了邢夫人带着嫫嫫将人‘劝’到了一边。
荣寿堂
邢夫民气里一阵惊又一阵喜,这当初加出去当填房,便已是天大的欣喜了,现在没想到有一天能压在那出世大世家的王夫人之上,便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了,连连回声道:“妾身定会办好这事的,老爷放心吧。”
王夫人松了口气般,笑道:“多亏了老祖宗您这边想的殷勤,早早的便将库房的钥匙拿去了,如果放在儿媳这边,只怕早就让人抢了去了,您不晓得那日他们都么放肆,连老爷的敬爱之物都弄得一团糟。”
荣国府中便在一刹时易了主,这事料想当中,也是道理当中的事情。毕竟这大老爷才是名正言顺的一等将军,那是得了贤人钦点的。
“嗯。”贾赦傲气的从鼻子里冒出声音,持续哼着本身的小曲。
宝玉懵懵懂懂的和鸳鸯闹着玩,扭着脖子躲着贾母的手掌,引得贾母乐呵呵的大笑。
王夫人坐在榻前的团花软凳子上,拿着帕子抹了抹眼睛,“这孩子现在也只要老太太这般宠着他了,难为他兄弟走了,就剩这么个独苗,今后连个依仗的都没有。”
“甚么?”贾母一惊,站了起来。
贾母抱着贾宝玉,心肝肉普通的疼了一番。
邢夫人见贾琏不说话,内心有些忐忑。本身虽是看着这个继子长大,但是这孩子自小便不喜本身,也和他老子不亲,倒是和二房的那两口儿热乎。这段光阴未见,却感觉此人身上平增了严肃之色。心下更加严峻起来。
邢夫人一身青色的碎花棉服长袍,头上插着根青花碧玉簪子,脸上现出忐忑的神采。见椅子上的贾赦一脸的恰意,小声道:“老爷,我们这般,老太太那边如何办?”
贾政晚间返来的时候,听了动静,仓猝去了贾母的荣寿堂。母子二人在屋内待了一盏茶的工夫后,只见贾政青着脸去了梨香院。
王夫人自是不肯,抱着贾宝玉便开端抹起眼泪来。
贾母见宝贝疙瘩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半晌,淡淡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谁说开门要用钥匙的,找人……砸了库房的门。”
周瑞家的急着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老祖宗,不……不好了。”
“那是……老太太的人。”贾母对于邢夫人的威慑早已深切心底了。
称病卧床的贾母,此时正一身青色绣纹常服坐在软榻上,小包子普通软绵绵的贾宝玉穿戴红色的比甲对襟袍子,脖子上挂着通灵宝玉,手上拿着小丫环鸳鸯的小手,拿着摇啊摇的,收回乐呵呵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