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三春及史湘云被贾母这常日里见不到的厉色所威慑,愣愣的不敢转动。
贾母嘲笑了一下,方道:“现在是贤人和翻戏岁都下了狠手,你觉得还能保全他们二人?”
贾母看了一眼王夫人,内心叹了口气。这王氏出身虽极好,却也不是个顶明白的。常日里固然在内宅方面下了心机,却毕竟上不得台面。
甄家的人终究在秋末的时候入了都城,被关押在大理寺。
贾母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厉色道:“你道老身莫非是那般狠心的吗?现在娘娘好不轻易有了皇子,如果今后能产下宗子,凭着娘娘的品阶,说不得还能争一争阿谁位置。那就是我荣国府泼天的繁华。为了保全娘娘和全部荣国府的光荣,便只能这般了。老身这超品诰命也是当年国公爷用命挣来的,现在便用这身诰命去调换两个不孝子的命,老贤人如何也要考虑考虑的。”
王夫人低了头,“大嫂说兄长戍边去了,最快也要年节返来。”
贾母微微眯了眯眼,端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哼,自古以来,怀璧其罪的人还少吗?老二媳妇,你出自王家,本觉得你兄长还能支撑一二,现在看是希冀不上了。你那薛家mm,又是一心一意的想着她宫中的女儿,不使绊子已是极好了。史家是希冀不上了,现在只能……”
贾母双手合十,喃喃自语道:“国公爷,您在天有灵,定要保佑府上避开此劫。”
其他一众老臣念及当年先皇之德,纷繁下跪求道:“陛下,请陛下开恩。”
贾母一身藏青色的折枝花草锦袍,面上套着一件绛紫色的对襟立领缎褙子,一段玉带头套束在额上,神采严肃的端坐在阁房正方的檀木软被靠椅上,全然不见昔日的慈爱之色。
“退朝。”天子的声音突破了李公公的思虑,李德海敏捷的站直了身子,拂尘一甩搭在手臂上,扯着嗓子喊道:“退朝——”声音绵长尖细。
世人天然不敢打搅,皆屏声静气。
史湘云俄然叫道:“老祖宗,莫不如叫叔父帮手。”
水溶一身红色的座龙蟒袍,顶着奏折上前一步道:“皇上,甄家虽是从犯,却也是受了贾府的蒙蔽,再加上也未曾作出本色性的罪名。且甄家乃是先皇的奉圣夫人母家,先皇活着经常言罪不及甄氏,臣恳请陛下顾及先皇遗旨。”
贾母展开眼睛,想了想,方才摇了点头。现在这明摆着是翻戏岁那边是要让贾府顶了这罪,以他那般的权势,这不管如何也是逃不过的,如果将史家牵涉此中,反而是扳连了。如果王家……想到这里,贾母像王夫人看去,“你兄长还是不在吗?”
邢夫人带着哭腔道:“老太太,这可如何是好,老爷可还在里头刻苦呢。”
早朝之上,天子端坐在龙椅上,满面怒颜道:“甄家此次倒卖官盐虽是从犯,但是私通邻国,罪同叛国,此罪岂可免?!”
待世人皆退散出去,贾母便挥退了阁房的众丫环婆子们,又叮咛鸳鸯亲身去内里守着,不听任何一人靠近。
只听着贾母又道:“现在家属正逢大劫,尔等都是府上的一分子,老身也不瞒你们了,这灾害只怕在所不免,你们的一言一行皆要重视,莫要让人抓住了把柄。”
天子闻言,忍不住收拢了手指,身子绷得紧紧的。先皇、甄氏!为何明显都已经不在了,还留下这些乱臣贼子,让这朝廷不得安生!
荣国府
“现在娘娘好不轻易有了身孕,却出了这档子事情,你有何筹算?”
戍边?贾母内心嘲笑,这被封为九省统制也不是一天的事情了,前些日子倒是能在京中这般蹦跶,这下子出事了,便这么快就戍边去了,可真是巧啊。
王夫人扯着帕子,松了口气。只要另有一条命留着便好,今后等娘娘产下皇子了,再大的繁华也是会有的。
贾母此时倒不是昔日里那般恸哭,反而非常的平静,对着一旁抹着眼泪的王夫人和邢夫人道:“你们都是当家的人了,莫要这般的哭哭啼啼的。你们的男人还好好地了,这如果被人看去了,不晓得的还不晓得如何想了。”
贾母闭着眼睛,圈了圈手上的佛珠,悄悄的想了起来。
作为本次擅自倒卖官盐的从犯,甄家的罪名可大可小。天子夙来不喜甄家,天然是想越大越好,只不过义忠王一党却死力保全甄家,便夸大了贾府的罪名,反而说甄家将功抵罪,可免受惩罚。
水溶冷冷的勾起唇角,偷偷的看着龙座上的帝皇。
王夫人一愣,绞了绞青花对襟褂子的衣角,才道:“媳妇想着,总不能让老爷在内里刻苦吧,再如何,也是要想体例将人弄出来的。”
龙座一旁垂首站立的大寺人李德海暗自抹了抹盗汗。心道,难为陛下要撤除四王八公了,哪个帝王能忍耐不听话的臣子?
“住嘴!”贾母喝道。随即挣扎着从软椅上站了起来,在鸳鸯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指着王夫人道:“就算是要了我这条老命,也千万不能扳连了娘娘。现在娘娘腹中的皇子是荣国府上最后的但愿,你们如果敢起一丝心机,老身便将她赶出这府上!”
众位夫人和媳妇、女人们天然连声应下。
王夫人见贾母一脸难色,忙道:“娘娘那边说是有体例的。现在娘娘身怀龙种,这看在皇子份上,贤人也不能下了狠心啊。”
贾母天然晓得这些小辈们不顶事,也只是借此机遇敲到一番罢了,见都晓得了,便退散了世人,只留下了王夫人一人。
王夫人、邢夫人及一概媳妇女人们团团的坐在软椅子上,神采皆是郁色。
二人又细心的商讨了一番如何的伐鼓求鸣冤,如何的助娘娘与这些祸事划清边界后,王夫人方才怀着一颗绷紧的心分开了荣寿堂。
王夫人和邢夫人忙拿着帕子擦了眼角。
王夫人闻言大惊,“老祖宗,大伯和老爷但是甚少参与这党派之争的,老爷更是一个五品工部员外郎,这如何的会惹来贤人和翻戏岁了?!”
王夫人入府这么多年,第一次从贾母身上看到了一种杀伐判定的气势,内心不免忐忑起来。两只手捏着帕子,坐在团椅上悄悄的等着贾母示下。
“您的意义是……老祖宗,您可不能这般想啊,老爷但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团花的软椅子哗啦啦的摆满了荣寿堂的阁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