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史家谶语
涂林应未发,春暮转相催。
湘云哭道:“你们待我不好,老祖宗需求令人来接我的!”
宝玉被贾政压去书院了,贾母又命人暗中盯着,不准叫他晓得;宝钗也恨她搅了本身的寿宴,只缩在东小院里头,权作不知;余下的也都得了贾母明里暗里的叮咛,再不来劝的。
又有史鼐夫人、史鼎夫人,原想着拘着湘云,与汀云、汐云、沁云姐妹三人一同,好好儿的学学端方。
目睹着正月将过,贾母正想着寻些个喜庆事儿,好将那日之事就此揭过。
说毕,便悄悄的说与宝玉。宝玉再悄悄的奉告了贾母,贾母方说:“是砚台。”
冬盖荒漠地,暑季自萎黄。
然后也念一个与贾母猜,念叨:
湘云一时苦不堪言,偏又没有贾母来为其撑腰。只得咬牙硬撑了。
白云同狼毫,和矾来相伴。
贾政已知是荔枝。为逗贾母高兴,又胡乱猜了好些个,方说是荔枝。
有洞不见虫,有巢不见峰。
史鼎不睬,只说,“便是八抬大轿来接也是不让你去的!这贾府的端方我们算是明白了。只是我们史家,毫不会再有女儿嫁到贾家去!”
史家原是军功传家,因此个个儿都是暴脾气。
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
贾政忙连连告罪,又被贾母好一通说道,这才赶了他出去。
“你倒会自比丫环婆子!”史鼐夫人骂道,“你自个儿爱当丫环婆子,谁爱管你!你倒好,竟将那公府蜜斯生生比作了伶人!你真当你是甚么端庄儿的侯府蜜斯了?不过是个孤女,竟也想仗势欺人!汀云、汐云同沁云才是端庄儿的侯府嫡女!现在你这尊口一开,她们那里还说的了好婚事!”
史鼎夫人听了这话,一时也哭了,“你便是自个儿不要名声了,又何必扳连你姐妹们!你不必嫁人,她们也要许人家的!”
湘云第二日一大早儿再想折腾、作势要清算行李,不想满府竟无一人来劝!
史鼎夫人接话道:“这贾家也不知是个甚么端方,三天两端的硬将你接了去,好好儿的又给个坏了名声的女人过寿可不出了事!”
不想这日俄然有人来报,贾嫔娘娘差人送出一个灯谜儿,命大师一同去猜。如果有人猜着了,便也每人也作一个送出来。
燃灯疑夜火,辖珠胜早梅。贾政道:“这是谁的,竟是猜不到。”探春笑道:“是石榴。”贾政一想,“恰是,倒是极逼真的。”又看道是:
“如何了,如何了!如何就叫出了事了!我不过说她几句,满贾府的丫环婆子都说她,刻薄、小性儿又行动爱恼的!大家说她,只我说了就有不是!”湘云嚷道。
李纨忙起家回道:“他说方才老爷并没去叫他,,他不肯来。”
两下里一说,恰是怒不成遏。偏史湘云在这时撞了返来。
泼墨欲成山,胭脂染为梅。
虽不能言,有言必应。
贾母见因贾政在这里,他们都不敢谈笑了,便对贾政说:“今我这儿大设春灯雅谜,你既来了,我便说一个你猜。猜不着是要罚的!”
听得要同她一起学端方,汀云、汐云同沁云立时哭了起来,直喊惊骇。
世人皆是立马儿就猜着了。只都不说,且先奖饰起来。
贾母又说:“你瞧瞧六盏宫灯,都是他们做的,再猜一猜我听。”
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顾相看已化灰。贾政道:“是爆仗。”贾母说:“恰是。”贾政又看道:
两位夫人到底心疼,也就随了她们。又另寻了两个善女红的嬷嬷,最是严历的,只将湘云拘在屋子里头,日日练习女红针凿。
湘云被直言戳破了苦衷,又听得史鼎说“史家毫不会再有女儿嫁到贾家去”,立马急了,深思又觅活的折腾起来。
世人看去,只见上头写着:
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顾相看已化灰。
世人都笑说:“天生的牛心古怪!”
贾政见宝玉也只顾着笑话,便斥道:“宝玉你在笑哪个!枉你读了这么些年的书,竟笑话起你侄儿来!本来看你还好,近年是比不上环儿了。现在兰哥儿在温书,你倒在这儿做些个劳什子灯谜!还不去把《论语》抄了来,转头更加连兰哥儿都及不上了!”
正到了贾政前来问安的时候。
黛玉被气回家,赫玉一大早儿的便进宫告状去了。又正巧赶上宝铉。
史侯训侄因言成实贾嫔制迷以喜谶悲
此种灯笼专为灯谜而制,有四周可书。若一面一句,则为绝句;一面两句,则为律诗。非常便利
贾政心想:娘娘所作爆仗,此乃一响而散之物。现在娘娘圣眷正隆,岂可有如此不祥之意!宝玉也胡涂,正月里头制灯谜,答案竟是药,这莫不是暗喻今岁将有疾病之苦?只除开他姐弟二人,余下的倒皆是些美意头!莲藕通透,石榴多籽,丹青风雅。凤凰更是顶顶高贵!莫非咱家又要出一个娘娘?
贾政奉上贺彩来。
月宫初捣成,粒粒皆辛苦。贾政道:“是药。”宝玉回道:“是。”又往下看是:
贾母道:“这个天然。我也做不来那些诗啊词啊的,便只要一句。你且听好了。”说着便念叨:
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
自穿林而过,犹长年滴水。
哪知汀云、汐云和沁云,自知因湘云之事,自个儿将来在婚事上必得吃些亏。迩来史鼎又发话,叫她们将各种端方重新再学一遍,以免史家再养出个湘云来。那些个端方即多又烦琐,常日里头坐、卧、行、走都得拘束着,这下真是恨毒了湘云!
史鼐起首发莫非:“你这个克死亲爹亲娘的天煞孤星!我们美意将你养到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你算哪个位份上的,也能俩带着我们全部史家为了你吃挂落!”
猴子身轻站树梢;打一果名。
史鼐夫人嘲笑,“你襁褓当中就克死了你爹娘,可不是正个不祥之人!本欲将你远远儿的养着,哪知老姑妈不知着了甚么道儿,竟是哭天喊地的不准!她倒好,把你教养成这幅模样!”
史鼐夫人冷眼瞧着,不过唤了两个结实的婆子将她绑了,拖回屋子里头把守起来。
黛玉当时就命人套了车马归去了。
贾母搂了宝玉哭道:“你端庄儿把我们祖孙俩赶出去才好!今儿是我发话叫大师做的灯谜,又是我将宝玉留下共享嫡亲的,你且指责哪个?”
湘云气急,“这是甚么事,竟都要推到我头上!谁是天煞孤星?阿谁林黛玉才是天煞孤星!克死了亲娘给送到贾府来,刚一回扬州又给克死爹的,可不恰是她林黛玉么!她惹得甚么倒霉,如何一个个儿的倒跑来气我!”
贾政承诺。起家走至屏前,只见左开端一个写道是:
苦辣酸甜咸,宽溪浅水长。
贾政道:“这是丹青。”惜春笑答道:“恰是。”
有丝不见蚕,撑伞不见人。贾政道:“想来是藕。”贾环起家回道:“是。”再往下是:
至此,又是不欢而散。
万里峰峦归路迷,未判容彩借山鸡。
一时世人各自猜了写在纸上。又另作一迷,恭楷写了,由寺人送进宫里去。
忽的想起不见贾兰之诗,因问道:“如何不见兰哥儿?”
新春定有将雏乐,阿阁华池两处栖。贾政道:“是凤凰。”迎春笑道:“是。”又看是:
贾母见元春这般有兴趣,本身也乐得热烈。当下便命人预备下香茶细果以及各色玩物,又悬了彩灯,只在正当中留出六个空儿来。
又命大家将方才所作之谜写于宫灯上,贾嫔之谜也写了一灯,一一挂上,供世人批评。
世人来到贾母院中,只见一个小寺人,拿了一盏四角平头白纱灯。
贾政陪笑道“天然要罚。若猜着了,也是方法赏的。”
因世人皆未书姓名,贾嫔一时也瞧不出哪个是宝玉所作。便都道好。又有颁赐之物,每人一个宫制诗筒,一柄茶筅。
身自端方,体自坚固。
湘云急了,“我自是不嫁人了!二哥哥不乐意姐妹们说亲!我同二哥哥自小一到处着,今后自也是要陪着二哥哥的!”
不想归去又得了史鼐、史鼎好一通发作!
当日朝堂上,忠靖侯同保龄侯便得了斥。正一头雾水,回府便见到二位夫人在抹眼泪。说是方才浑浑噩噩被召进宫,先得了太后的斥,又在皇后宫里头听了训。直到被长公主传去,才晓得,那史湘云竟当着林家女人的面儿,生生把人比作了伶人!
宝钗生辰闹得实在不堪。
湘云也只好委委曲屈、哭哭啼啼的回史家去了。
史湘云日日翘首,盼着贾母来接,倒是一日日的绝望而终。
史鼎上前就给了湘云一巴掌,“好!好!好!你且记取三叔本日这话,你今后,不必往贾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