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凤喜揭破
平儿大惊：“莫非说......”
贾赦酷好金石，对医术这些偏门也略有浏览。见陈大夫的方剂上净是些，丹参、红花、桃仁、益母草、牛膝等物，是一副活血化瘀调经之药；而太医的方剂上倒是当归、川芎、白芍、黄芪、厚朴、羌活、菟丝子、川贝母、枳壳、荆芥穗、生姜、甘草、艾叶几味，一副正儿八经的安胎药。
因笑道：“这医术是差不离的，只这医德就差的远了！”
“琏儿媳妇此次怀胎，我倒想借着这胎叫刑氏同琏儿媳妇靠近些。这后妻若与原配之子没法靠近，也要与儿媳、孙儿、乃至从孙子靠近些才好，何必闹得家宅不安呢！母亲你说，儿子说的可对？”
平儿刚放下的心快速又提起来了。一面奉侍着凤姐用茶，好歹压一压；一面大声叮咛门外的小丫环去请大夫。
这陈大夫原是与荣国府熟悉的。各房太太奶奶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除贾母、邢夫人有脸面请得动太医，旁人便都寻陈大夫瞧。
贾赦却不像昔日那般唯唯称是，倒近前一步，说：“老太太何出此言？儿自问自出世起，乃至袭官以来，并未惹是生非。如有肇事，必是有御史弹劾的。”
陈大夫搭了脉，又问了症状。沉吟半响，开口道：“怕是要叫奶奶绝望了，不是喜。只是葵水不畅的原因。”
“昏话！”贾母斥道。“与你比拟，政儿本就才学出众。这才得了这官位。”
听了一日的“儿媳妇里头也就你姑妈还算个好的，你阿谁婆婆小家子出身，我也是看不上眼的。”又有“你阿谁公公整日里头也没个端庄差事，若不是政儿，我们荣国府怕是早就要式微了。”更可气的是，“琏二常日里是个甚么模样，你也是晓得的。不是我偏疼，他如有宝玉半分出息，我断不会希冀宝玉来撑起我们荣国府。”直烦的王熙凤是头昏脑胀。
“你！”贾母惊诧。
邢夫人在一旁听了半日，这才回过味来！
刚出了门，正见到佯作端庄的贾政，以及满眼肝火的王夫人。
第二日一大早，贾赦破天荒的带上邢夫人，去给贾母存候。
贾母方说了一句“凤丫头身子不适”，那嬷嬷便一面笑着说：“那恰好叫太医一块儿看看。外头的大夫医术老是不及的。”一面便起家告别，“还请贾太夫人顺手指小我带路。”
凤姐大笑：“我自是宽解的！哎哟哟，他一句话，解了我多大的惑！”
平儿气道：“从没有太婆婆这般使唤孙媳妇的事理！奶奶日日在老太太跟前奉养，不但得不了好，还要遭算计！真是......”
凤姐忙打断，“可别说了。我不过是身子略有不适，不想用饭罢了，到引来你这么大的火气。你把饭食撤下吧。我醒醒神，一会儿便好了。”
贾赦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贾政，不等贾政想出来该说些甚么，甩手便走。
平儿摆了饭，见凤姐神采不佳，又半晌不动筷子，劝道：“奶奶别为着老太太的话和本身过不去。气着了，岂不是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凤姐闻言，垂首不语。
“琏儿媳妇可好些了？孩子可稳？”邢夫人本是后妻，与贾赦原配所生的贾琏自是靠近不起来。又有王熙凤是二房王夫人的侄女，这才由得二人搬出大房的院子另住。
贾赦不睬，持续说，“再者，儿与政儿，儿袭了祖上的爵位，政儿得恩赏了官位，那边是半斤八两。且恩赏的官位原应由袭爵之人得了，儿孝敬母亲，和睦兄弟，这才让与二弟。要说还是儿为人办事更胜一筹。”
凤姐只笑，“无碍，开了药来便是。”
平儿忙问：“但是身子不适？这保养了好些日子了，也该养好了！”
又有小丫环仓促跑来：“老太太不好了！琏二奶奶屋里头闹起来了！琏二奶奶不知怎的，一面使唤人去请陈大夫，一面又叫人去拿刀子，说是要砍杀了陈大夫！平儿姐姐快拦不住了！”
“我一个老婆子，竟劳动我们赦老爷来给我存候。你也不必来，你如有政儿一半的出息.....也不必，你便只要少惹出些事儿来，我便是大安了。”贾母刺他。
平儿早已奉侍着凤姐入内躺下，垂了帘子，手腕上搭上帕子，才叫请脉。
怨不得贾赦要辟了院子另住，怪不得贾母如此偏疼。这贾史氏竟是后妻！而贾赦竟是荣国公原配所生！这后妻又有了本身的儿子，这德配之子自是碍了贾史氏母子的眼！
凤姐自是乐得，窝在自个儿院子里狠狠歇了半日。过了晌午，便有长公主府的嬷嬷前来问安，顺道带了个太医来，说是来给大姐儿复诊的。
“我一会儿便去！”平儿忙说。
凤姐淡笑：“我也说不准。你转头想个别例出府，去求长公主再赐个太医来，也好晓得到底是不是。”
送走了陈大夫，平儿回回身便对凤姐道恼：“奶奶可放宽解，现在身子方才养好，怕是下回便是了！”
贾母听后，只说叫凤姐好生将养着，不必再来服侍。
“那边是了，你想想，我们半句没说是喜。怎的陈大夫开口便说不是喜？若不是喜，他如何就想到喜？”
“想想方才你是如何陈大夫说的。一句是，‘许是昨儿没睡好，有些筋骨犯懒，故而没甚胃口’，另有便是将事儿推到二爷身上的一句，‘或许另有同二爷活力的原因’但是？”凤姐问道。
谁承想，凤姐不过略用了几口，扔了筷子便干呕不止。
平儿奇道：“奶奶这话如何说？”
那嬷嬷见过贾母后，便问起凤姐，要请凤姐带路去给大姐儿看诊。
平儿劝道：“便是再不适，也该好好用膳。好不轻易养好了身子，二爷还等着奶奶给生个大胖小子，可不能再亏了。”
凤姐笑平儿，“指不定是你生！”说完，倒也动了几筷子。
平儿一想，还真是。仓猝点头。
倒也不说这方剂如何，只叫凤姐放心养胎便是。
约摸半柱香时候，大夫便来了。
那陈大夫出了凤姐的院子便往贾母这儿来回话。
贾赦不管这些个婆媳事儿，只问道：“听得你院子里头午后闹得非常不堪。这是如何回事？有了身子还要打要杀的！”
傍晚贾赦回府，得了信儿喜不自胜。欲要看望，又想着贾琏不在到底得避避嫌。因此叫上邢夫人同去。
未几时，便有凤姐院子里的人来回，“给老太太道贺。琏二奶奶有喜了！”
卯时平儿便来叫起。凤姐恍忽感觉只睡了一盏茶的时候，头晕脑胀，昏沉沉的浑身乏力。
凤姐又单独气了大半日，方才睡下。
二房最大的倚仗，眼看着是要不成了，贾母为了给二房撑腰，便时不时的就要把王熙凤叫了来，敲打几句。
贾赦不慌不忙，道：“世上有才之人繁多，岂能个个恩赏？历届状元，皆是大才，可有谁得了恩赏了？袭爵之人恩赏官位，原是祖制。儿现在也悔怨当日谦让于二弟，乃至二弟背了违制的名头，竟做了近三十多年的从五品员外郎！”
凤姐哑着嗓子：“我也晓得。只是没甚胃口。”
眼下王熙凤有喜，她自盼着能有个孙子。虽说儿子不是亲生的，但有个孙子整日里头养在跟前，由她和凤姐一同教养，大了天然跟她靠近。邢夫人倒没想过将孙子抱走，她也见着了祖母教养孙子的结果，到底不想再养出个贾宝玉。何况她还想借着教养孙子，同凤姐好好靠近靠近。今后，孙子同她靠近，儿媳同她靠近，还怕贾琏不敬着她？
王熙凤也存了回到大房的心机，因此笑答：“好多了。我替他谢太太体贴。”
贾母虽故意拦着，到底是拦不下的。
“牲口！你竟敢......你这是在揭我短？”贾母怒极。
贾赦只说：“外头有高人算了，琏儿媳妇这胎福分大着呢，怕是比宝玉还大些！老太太莫要错了主张，我怕到时反倒折了宝玉的福分！”说完，便带着邢夫人分开。
“你！”贾母气道，“你本日来，到底所谓何事？”
许是气伤了，凤姐夜里头竟是模糊的腹痛不止，夜里头又惊醒了数次，直到天气发白，方才沉甜睡去。
回了房，偏贾琏得了贾母的叮咛，正要出远门。
“也不定是身子不好的原因。许是要来葵水了，整夜都没睡好。若不是一会儿还要去老太太院子里，我便倒头就睡了，谁乐意爬起来！”凤姐只感觉浑身犯懒，恨不能再睡一天。
柳暗花明凤姐孕事水落石出贾赦出身
贾母忙叫鸳鸯去将陈大夫拦下，又亲身去安抚了凤姐一通。
贾贤德成了朱紫，贾府自是一片愁云惨雾。
平儿忙上前安抚，又对贾赦说：“老爷莫急。奶奶那是做给旁人看的。”说着，便将本日之事说了一通。又递上两个方剂，恨恨的说：“那陈大夫只说奶奶是葵水不调，也不知开的甚么方剂！奶奶又说家丑不过扬，也不叫拿给太医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