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请恩成拙
贾母呆坐了半晌,又缓缓开口:“那......京里头正七品的文官,又有哪些个?”
此时已是到了饭时,贾母同王夫人二人都未曾用过午餐。偏已于内侍来传,只得强忍了腹中饥饿,跟着进了宫。
那小寺人冷哼一声,看了看王夫人那身大族太太的打扮,道:“这位太太好生无礼!”
王夫人立马穿金戴银的仓促打扮起来,堪堪赶在鸳鸯背面进了贾母院子。
“二奶奶叫我来给老太太送些点心。”
贾政道:“京里头正七品的官很多。就文官里头,有内阁文籍、京县主簿、大理寺评事、通政司通政使、太常寺典簿司知事、太常寺博士和......”说到此处,贾政似有踌躇。
王夫人脸能糊墙甚么的纯属恶搞
“闭嘴!”太后怒道,“当我不晓得你那二儿子干的功德?天子叫你二儿子的破事,搅得两日不得好好儿进食!你......你还要在这儿说你那二儿子接受委曲?谁给他委曲受了?你这是在指责天子识人不明、冤了你儿子?谁给你的胆量!你那二儿子既无才调,又不懂情面油滑,还这般自视甚高,合该回府去闭起门来好好儿的思思自个儿的错误!叫我说,他再不出门最好!你一个妇道人家,巴巴儿跑哀家这儿来讨情,求谁的情?向谁讨情?哀家像是会干政的太后吗?你要哭去你贾贾祠堂门口跪着哭去!问问先头荣国公,单为着你二儿子的破事,惹得天子烦心,荣国公同意分歧意!再叫不然,先荣国公去问问圣祖爷,圣祖爷同意分歧意!”
“你二叔现在这般,虽不能说全赖你,到底也有你的不是在里头。你要多为你二叔操心才是。”
贾母听他这话的意义,竟是暗指贾政罪有应得,内心头活力,却又耐着性子问道:“外头你们宦海上的事,我也不太明白。你且同我说说,这正七品是多大官。京里头正七品的都是些甚么官职?”
贾政降三级留用。他原也不过从五品,再降了三级,掰着指头数了半天,贾母才敢信赖贾政现在只是个正七品的小官了。
贾母游移了一会儿,还是说:“既不能带你,你且先归去吧。你二婶......让我再想想。”
贾琏扑上前跪下:“老祖宗!老祖宗还是保重身子要紧!”
这日一大早,贾母便叫鸳鸯去把贾琏唤来,说有事要问。
太后问道:“这是如何了?”
贾母忙跪下请罪:“望太后恕罪。老身这......这是急胡涂了,忘了这茬!还望太后恕罪啊!”
贾母忙说:“这是我儿媳。没见过世面,还望公公包涵。”
贾母没法,忙向小寺人手里塞了一张银票,问道:“还请这位公公提点,这......要比及甚么时候?”
等贾母同王夫人打理好,出了荣府,在宫门外头又等了半天,方有人来传。
贾琏忙道:“老祖宗怕是想岔了。老祖宗进宫求见太后,孙儿那里能跟去。既是为二叔讨情,倒不如带上二婶子,那才叫名正言顺。”
贾琏叫上凤姐,二人干脆将贾荃一块儿抱去邢夫人那儿。刚将此事说了,就见鸳鸯来请人了。
宫里头谁在乎她二人有没有效过饭!只带到了慈宁宫西侧廊庑下,便叫再等着,说是到了太后用午膳的时候。
目睹摆布没人,贾琏三步并作两步,拦下了平儿。
王夫人两眼发直看着他手里的百两的银票,咬牙切齿道:“这么久?莫不是在诓我们吧!劳烦这位公公通传一声才好!”
见贾母同王夫人相携而入,待她二人给太后行完里,她立马红了眼眶,眼泪珠串似的就落了下来。
王夫人强笑道:“方才进门是恍忽闻声鸳鸯在回话,老太太这不是赶着进宫?”
“国公夫人莫急。平常也不过半个时候,只今儿您来的不巧,偏遇着了长公主进宫。现下长公主正配太后用膳呢,没有半个时候是不会召见您的。”
贾母还是带了王夫人进宫。
进宫!这么大的面子,王夫人怎能放过!何况现在又是贾政受了告诫、正需求人帮着进言的时候,老太太不带自个儿进宫找朱紫说项,难不成还带大太太去?
林赫玉新科探花初度授官,便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现在人家早已爬到正三品上头去了。
“诶。”王夫人勉强应下,又对鸳鸯说:“这些钗子你先收着,转头我叫彩云来取,不必劳动你给她们送去。”
“你来这儿做甚么!”贾琏轻声问。
说着,批示着鸳鸯卸下四五支描金的嵌宝德的珠钗,又褪了两只手钏,犹有不敷。
贾琏闻言心中嘲笑,暗道满都城怕是也只要这一个二叔要指着侄儿为他操心了。他腆着脸冲着贾母道:“老太太放心,琏儿免得。那日在养心殿我也有替二叔说话来着,请罪时将罪恶全揽自个儿身上了!只可惜皇上不信,琏儿也没体例了!”
便是贾政最后恩赏的官职,工部主事那也是正六品的!好轻易升到从五品的员外郎,在从五品的位子上三十多年没挪动过不说,现在倒降成了正七品!连最后的品级都不如了!
贾母看了看她能糊墙的脸,道:“你洗把脸我们就去。”
贾琏忙说:“倒是巧了。老太太那儿正要折腾破事呢,正要叫你家奶奶寻个由子躲她一躲。你且去和老太太说,就说本日荃哥儿身子不是,大太太二奶奶都守着呢,脱不开身,不能在老太太跟前逗趣儿了,这才叫你送些点心赔罪。你可记着了?”
“你二婶到底有些......”贾母话说了一半,想着总不能在贾琏面前直说王夫人太蠢,略微委宛了下,“有些过于实在了!实在不是个能帮着说话的。”
贾元春不必外命妇,早早儿的寻了宫女通传,由东侧廊庑进了慈宁宫正殿。这会儿正在太后跟前逗趣呢。
那我第五十七章也来提一提
贾琏为莫非:“太病院太医。”
待贾元春拉着王夫人拜别,太后才问道:“方才还没问清楚,贾太夫人这是如何了,怎的这般焦急,竟是连端方都不记得了!”
鸳鸯也没法,只得归去禀报贾母,另做筹算。
这章码的略high啊
虽说这儿没有“慧紫鹃情辞试莽玉”,但就贾母那架式,只怕宝玉每病一回都要说一次吧。。。
“贾太夫人这话说得好笑!”见太后被贾母吵得头疼,宝铉只得先开口道,“自来犒赏官职是连着袭爵一道儿的,怎的将官职给了你家二儿子另有理了!贾太夫人可曾听闻,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君恩赏下,那里能由得你们挑遴选拣!”
贾母皱着眉看着穿金戴银、满头珠翠,打扮的甚是俗气的王夫人,皱眉道:“你也有些年纪了,不说兰哥儿,宝玉都这般大了,这穿的戴的,也得素净些才好!带这么多钗子,倒像是一夜大富的贩子妇,那里有半点官太太的架式!”
自视高倚老恭请恩无以对愚妇巧成拙
贾母颤声道:“过不了几日......过不了几日......政儿得闭门思过半年!半年啊!整整半年他都要跟那城门吏一个品级!这如何使得!”
太病院太医!虽说太医乃是专职给皇室宗亲看病的,贾府常日里请的太医也不过是些吏目、医士之流,但自个儿昔日气急了,也曾有过“打发人去拆了太病院大堂”之语。现在想来,格外讽刺。
作者有话要说:原著第五十七回贾母要拆太病院
贾母内心头不舒坦,想着那日贾政是同贾琏一道去的养心殿,贾琏不过抄几本书,偏降了贾政的品级,不免指责起贾琏来。
凤姐回了里间,贾琏便迎上来:“如何着,乱来畴昔了?叫你掐荃儿一把,你不听。叫他哭两声罢了,那里就真薄待他了。”
贾母忽的站起家来,“不可!鸳鸯!去取我诰命的服制来!我今儿就豁出这把老脸,求见太后,请太后为政儿做主!”又狠狠地瞪着贾琏道:“琏儿你随我一道进宫,替你二叔说讨情。若太后有话问你,你晓得该如何说吧?”
在外头或许有“九品芝麻官”如许的说头,在京里,别说九品,七品、六品乃至贾政本来的从五品,也不过是个芝麻小官罢了。
宝铉看了眼元春,笑道:“再急也拦不得血肉亲情啊!贾朱紫多年未见母亲,想必正有一篓子话儿要说道呢!皇额娘不如赏个恩情,打发她二人去偏殿叙话,略尽骨肉私交,也是体恤贾朱紫入宫奉侍多年,没有功绩也有苦劳啊!”
元春的话都被堵了归去,太后也皱眉道:“贾太夫人如何将你二儿媳妇带来了?她既非宗亲也不是命妇,怎可随便进宫?”
贾母站起家拍桌道:“和甚么?不必瞒我,你且说!”
元春刚起家行了礼,正要回话,宝铉在一旁笑道:“贾朱紫这是见着亲额娘了,过分欢畅了吧!论理王太太是进不得宫的,说来你也好久没见你母亲了,可不是该掉金豆了?”
“你儿子,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凤姐白了他一眼,又说道:“你方才说,老太太不肯二叔在七品上待半年?真真好笑,我们二叔那性子,即便思过这半年畴昔了,官复原级怕还得几十年呢!老太太再一闹,哎哟哟,那可真是有好戏看了!”
平儿细细记下,“都记好了。二爷放心,快归去同二奶奶说去。”
贾母正有一肚子“委曲”要诉,那里听得出太后的怒意,立马向连珠炮似的说了起来:“望太后娘娘明鉴!老身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乃是先夫人所生,二儿子是老身所生。不是老身偏疼,老迈向来是个不争气的,整日里不过折腾些奇淫妙策,成不了大器。二儿子自幼诗书俱佳,有最是守礼懂事,不免招人疼些。只是我们荣国府的爵位,不是老身能够说了算得,便只得让老迈袭了。到底委曲了老二,就将恩赏的官职给了他。若政儿了局科举,怕是能中个状元!哪知老迈心生妒忌,给自个儿的儿子,就是我那不成器的二孙子买了官,偏要压在他二叔上头!侄儿当二叔的上官,这那里像话!他父子俩犹不满足,还打通都察院的,诬告他二叔!不幸我的政儿,现在降三级留用不说,还要在家中闭门思过半年啊!”
元春忙就着方才的姿式又行了一礼,道:“贤德多谢太后恩情。”
太后缓了缓神,也说道:“你那二儿子如有状元之才,何必巴巴儿的夺了他大哥的官职?白白坏了端方!”
贾母东扯西扯了半天,该指桑的早指了,槐也骂完了,忽的想起一事。
等贾母同王夫人见到太后,已经又畴昔了一个时候。
贾母更加难过,却抬手将他扶起,说:“我无碍。你说!”
贾琏笑盈盈道:“老祖宗胡涂了。二婶子但是宫里头朱紫的亲生母亲,这又是为着二叔的事儿,带上二婶子也好叫朱紫帮着说几句好话儿!”
贾母冷了半晌,哭道:“老身现在一把年纪了,就指着我那二儿子了!若政儿接受委曲,有志难酬,我有何脸面去见老国公!”
“京里正七品的文官有二,太仆寺马厂协领和......和......和城门吏。”他又急着说道:“老祖宗,二叔是文官!并不是能同城门吏相提并论的!老祖宗且宽解!二叔读书好,又有才调,怕是过不了几日就能官复原级的!”
凤姐揉红了眼迎了出去,鸳鸯刚说了老太太要带凤姐一道进宫,她便急道:“这可如何是好!方才荃哥儿不是,把我给急的,这才刚哄下。这不,眼睛都是红的!这仪容......能进宫吗!只怕冲要撞了朱紫,反而不好。”
太后拉着宝铉的手道,“好孩子,难为你想得这般殷勤。”又问元春:“贾朱紫觉得如何?”
刚出了贾母院子,他便远远看到平儿拎着个食盒子过来。
一句话,惊的贾母跌坐在椅子上。
“急胡涂了?急甚么?”太后奇道。
贾母头戴朝冠,其冠顶镂金二层、饰东珠四颗,金约上镂有金云四。小寺人一看,便知是这是位辅国公夫人,又给了本身足一百两,神采天然转好了些,话也说很多了些。
贾母又往小寺人手里塞了一张银票,道:“劳烦公公寻人递个信儿,咸福宫的贾朱紫是老身的亲孙女。这进宫一趟也不轻易,老身也好久没见她了,想得紧。望她多多给太后娘娘存候。”
那小寺人瞟了眼银票,懒懒的说:“少则半个时候,多则一个时候。再不会更久了。”
鸳鸯只顾着王熙凤,竟忘了问一问邢夫人是否得空能够陪贾母进宫。待贾母想起这茬来,早有小丫环偷偷儿去回了王夫人,说贾母叫了鸳鸯按大礼打扮,怕是要进宫。
贾琏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