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入府收养
早餐毕，却见李嬷嬷还是捧了一碗药进了来，道：“女人，少爷昨日特地叮咛我，今儿早上的药不成忘。你快趁热喝了吧！”
转眼便到了六月初八。一早，英莲对镜理妆。因本日要见冯母，冯渊又在孝中，少不得穿得简朴朴实些。只上身穿了新月色绸缎衫，又系了白绫裙子，头上梳了家常髻，髻上别了一枝玉兰攒花银簪子，非常素雅清丽。
世人见冯渊如此看重英莲，谁还敢将她当个下人看。
林刘氏忙道：“我原只想来看看九儿mm，未曾想就聊了这么好久，让冯少爷等竟是我的不是了。”
冯母天然不悦，又不好当着婆子的面驳斥他，只道：“随你便是。只现在她既入了府，你筹算如何安设她？”
曹福家的因传闻，便上前道：“夫人，现在院子里只要春梅住过的西配房还空着，是否这就清算出来与九女人住？”
“罢了。”冯母因见儿子神采非常丢脸，也怪曹福家的说话失了分寸，只道，“冯府上好久未丰年青女人了，我见着也欢乐，便叫她住进我的寝阁里好了，晚间也可与我做个伴。”
听闻英莲过来，冯母便从经堂出了来，在前厅坐了，身后立着两个嬷嬷。
唬得英莲满头黑线，只有力道：“吃了。”
冯母想着竟比冯渊差了七岁，如此两年后也不过十三岁，即使纳妾都是小了些，故心下盘算主张还要为冯渊再寻个好的做正室。
冯渊暗叹一口气，少不得服软道：“儿子忸捏。九儿天真无知，还须放在母亲跟前好好教诲才是。”
一言既出，四下皆惊。
如此还不放心，又向英莲道：“你好生待着，得空我再来看你。”
英莲真真是服了，少不得接过来喝了，又捡了一颗蜜饯清嘴。
“嫂嫂多虑了。现在英莲已算是冯家的人，怎还会想着归去？”英莲因堕泪道，“只是想家想得短长罢了，想我爹娘好歹生我养我一场，我被拐这些年也定苦苦寻过我的，现在我既得了好归宿，总该叫他们晓得不是？”
英莲自是跟着伸谢了。
若按书上写的，她爹甄士隐早削发了，她娘待在娘家挨着白眼度日，又怎有才气从冯家接她归去？再则，她归去了又能如何，凭她那败落家道，比及大了保不齐会配给甚么人呢，岂会如冯渊对她这般好？
公然，却见冯母道：“既你舍得，那便留在我房里吧。”
英莲因见这妇人穿戴不俗，也不敢生受了，只伸手虚扶了一下，道了一声：“劳累了。”
因而一起揣着银子小跑着回了家，将银子给林六看了，林六也是又惊又喜，今后二民气里天然也待英莲更甚畴前。那英莲拜托之事，林六更是非常用心，此是后话不提。
林刘氏捧着那包银子，估摸着有十两之多，惊到手都有些发颤，半晌才忙不迭点头道：“必然、必然。”
这番行动，倒让冯母也吃了一惊。
又问道：“但是唤作九儿？”
说来，这里另有一段公案。冯家另有位二蜜斯，乃是冯渊的亲妹子，名唤冯溪。未出阁时身边曾有两个丫环，一唤春梅，一唤碧桃。厥后，冯溪随了夫婿入京，只带了碧桃，剩下春梅跟了冯母。谁知，这春梅仗着本身有几分姿色，又是冯府上独一个年青标致的，竟不顾冯渊断袖的名声，三番两次勾引他。冯渊恼了，禀了冯母，要将她卖了，然冯母因恨他断袖，偏不肯给他卖身契。冯渊忍无可忍，生了大气，将那春梅许给了药铺里一个又黑又丑的鳏夫伴计，远远打发了，还下了令今后再不准买年青丫环入府。
“如何？你竟想跟着我这老太婆，倒难为你有这份心。我只怕有人舍不得吧？”话虽是对着英莲说的，却只拿眼睛瞟冯渊。
金嬷嬷忙道：“那是天然。”
英莲忙点头，笑道：“嫂嫂说的那里话。你我相见本来就是少爷允的，是我见了嫂嫂内心欢乐才忘了时候。”
“女人叫我们好等。”曹福家的因笑道，“夫人一向念着你呢，快快随我一起出来拜见吧！”
林刘氏见她悲伤，不由心软道：“妹子说得也对，想那姑苏到底另有你亲老子娘。只可惜我是生在金陵的，虽厥后跟了你林大哥，也从未去过姑苏。不过你放心，回家后我必然奉告你林大哥，让他替你探听。”
英莲道：“上个月刚满十一。”
又道：“既如此，我便先去少爷处，就劳烦金嬷嬷替我好生送送林家嫂嫂。”
他素知冯母最是个面冷心善的，定会善待九儿。
只“春梅”二字一出，冯渊的眉眼一下子沉了。
少顷，门外便有小厮喊门，是曹管家带了肩舆来接英莲的。英莲便谢过了两位嬷嬷，又携了承担，上了轿，往冯府去了。
这事儿先前冯渊已跟冯母说过，只冯母现在见英莲开口杜口少爷，恐她恃宠而骄，故意要压压她的心气儿，只道：“九儿虽俗些，倒是个好听也好记的，就先用着吧。”
“很好。”冯渊这才放过她，领着她出来见冯母，竟把个曹福家的当作了氛围。
所幸英莲是个机警的，不等冯渊开口便又跪下了，只向冯母求道：“请恕九儿私心，我想留在夫人身边服侍，还请夫人成全。”
英莲顿时羞红了脸，刚好此时李嬷嬷来传早餐，便出了门去了厅堂。
冯渊听了，才缓了色彩，道：“如此甚好。”
回姑苏？如何能够。
古来就有女子“待字闺中”一说，即女子许嫁时由长辈或丈夫命字。冯渊这般，恰是在世人面前表白了英莲今后的身份。
遂送了林刘氏出了院子，比及了门口，金嬷嬷忽又愣住，竟从身上舀出一包银子，笑呵呵递与林刘氏道：“林家嫂嫂，我家少爷常听九女人提起你们佳耦，心中感念你们昔日对女人的照拂，特叮咛我奉上这个聊表情意，请你务必收下。少爷说了，九女人在此处也没个熟悉的人，只与林家嫂嫂亲些，今后还请不嫌弃，常常上冯府走动走动。”
英莲听了，忙上前恭恭敬祭奠见了。
冯渊见状，上前请了安，又看着英莲道：“母亲，这便是我那日买的女人九儿了。”
这些冯母怎会不知，只气不过他方才保护英莲罢了。
又见冯渊站在门口，脸上非常愉悦，瞥见她头一句，倒是问：“早上药可吃了？”
英莲本想送送林刘氏的，却不想二人才出房门，金嬷嬷就迎了过来，说道：“九女人，你可算出来了，少爷一向等你有话说呢。”
冯母的住处在冯府背面西北角的埋头院里。进了院子，正面有三间上房，摆布几间配房。一行人径直进了上房，只见内里虽陈列未几，却都古朴实净，一间耳房还特地被改革成经堂供着佛龛。
统统才安排安妥，内里就有曹福来寻冯渊，说是杭州有了复书。
英莲忙点头应了。
只临出门前，冯渊竟还不忘向曹福家的交代了英莲每日的汤药，曹福家的因先前说错了话，一脸悔怨状，自是当众一一应了。
“多谢林嫂嫂。”英莲忙向她福了一福，又道，“别的，现下这金陵城，除了你伉俪二人，并无第三人晓得我出身。英莲还请嫂嫂细心替我瞒着，今后当着外人，只叫我九儿便是，以免露了马脚。”
早餐虽还是只是些清粥小菜，倒是比常日里做得更加详确些。只因这东郊别院少有人住，只要这两个嬷嬷看顾，英莲虽只住了半月，却也活泼敬爱，平增了很多活力，故此番她进冯府，两个妇人到底也有些伤怀。
便是冯母，之前常常想到冯渊龙阳之好便捶胸顿足，恨不得把他塞进肚子里重新生一回，那里又想到他也有为个女人打转的时候，心内悄悄叹道：“真真是个冤孽！”
冯母上高低下看了一回，见她眉清目秀，举止和顺，穿戴也端庄素净，非常合情意，单身量看起来非常肥大，因蹙眉道：“你本年多大了？”
英莲眼里闪过一丝游移，转眼即逝，笑着应了。
林刘氏当然应了。
英莲道：“恰是。然少爷说了，这是我原在拐子处的名儿，做不得数。今儿个进了府，还烦请夫人给我另取个好的。”
然冯渊面上却不太都雅，缓缓道：“既如此，少不得等九儿长成时，我再操心为她娶个好字。”
金嬷嬷在一旁细细打量好久，只道：“不怪少爷喜好女人，真真是个美人胚子，穿甚么都都雅。”
不出半个时候便到了冯家。早有冯渊和曹福家的等在门口，等落了轿，曹福家的忙奔上前去，打起轿帘，扶英莲下轿。
以后两人坐在一处，又叙了好多闲话，直到林刘氏推说要赶回家做午餐，才依依不舍别了。
冯渊苦笑，他娘这是用心激他呢。他看重英莲，自不是拿她当丫环看的，然现在有孝在身，又不能顿时娶了她。现下，只要将她养在冯母身边才最是安妥。
冯渊听罢，便向冯母请辞，冯母见他有闲事，自是不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