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泣子哭兄
那躺床上的薛蟠自也是不依的，哭道：“mm，你胳膊肘是向着哪边的？现在你哥哥被人打得差点见了阎王，你倒好，竟半点也不在乎……”
薛阿姨早已在床前哭肿了眼，心下又气又恨，想要在那薛蟠身上狠狠拧几下却毕竟下不去手，只堕泪经验道：“你这杀千刀的孽障，看你今后还敢在内里放肆不敢？”
“哥哥，你怎这般胡涂？一旦报了官，总恰当庭断案。那日的事，多少人都瞥见了的，原是哥哥仗着人多先动的手，凭这一点我们就失了理在先。再则，冯家现在是冯渊当家，打理好多买卖，常日里又极仁义，经常在冯家的药放开设义诊，逢了灾年他家米铺还曾开仓放粮，城里百姓多得他恩德，无不赞别品德。本日他和哥哥相争，哥哥没法无天，这是金陵城大家都晓得的，这些年闯了这些祸，若不是妈妈护着……”
那薛蟠当日被打得模恍惚糊，那里还能记得清楚，只恨恨道：“本来只要那冯渊主仆二人，厥后又不知从那里蹦出来三个没长眼的。倒是报了姓名，只我当时被打得狠了，六合不知，也未能记得住，可问问冯贵他们，哎呦喂……”
“切，mm你就不要光捡那没用的说了！”薛蟠不耐烦，翻了个白眼道，“何必尽说些长别人志气灭本身威风的话，平白来气我？论干系论背景，我薛家岂会怕他的？！到了官府，只拿些银子疏浚，再不济求娘舅、姨爹互助，哪有不成的！”
这件事还是薛蟠亲身过问的，他天然晓得，因道：“那就饶过那镖局的小子了！可那冯渊是主凶，我只拿他过问便是。”
薛阿姨气急：“如何不能报？你哥哥岂是能随便能让人欺负了去的？”
“妈妈，你且不忙。”薛宝钗栏住她，又将她扶与床头重新坐好，道，“这官，我们现在还不能报。”
薛宝钗见他到如此地步还这般放肆，气得直点头，嗔道：“哥哥，你切莫再喊打喊杀了罢。你可知，你这桩事儿竟牵涉了好多人物，纵使报了官我们也一定能得几分好处？”
薛宝钗说到这里，想到这些年妈妈和本身为薛蟠所支出的心血、所受的惊吓，忍不住掉下泪来。
薛阿姨心疼儿子，又骂了一回那冯渊，自是点头不迭，道：“你快将个事情启事仔细心细说与我听，如果端的有人欺负你，我必然替你做主。若我不成，不另有你都城的娘舅、姨爹吗，定能替你出这口气！”
薛阿姨一听如此，更是后怕，顾不得很多，便在那薛蟠身上狠捶了几下，哭道：“你这个没法无天的，怎会惹到天家头上？幸你mm聪明，没去报官，要真报了官究查下来，别说救你，怕是我这老骨头、连你mm、你娘舅加你姨爹都被你害得骸骨无存了！”
“啊？怎会如此？”这下，薛蟠完整蔫了。
新帝即位后，清除异党，本来的很多慕姓皇亲因站错队大多被斩草除根了，唯独猛虎将军沉着复苏，一向独领风骚，现在慕勋已逝，只余一子一女。其子便是当今旭国公慕平之，其女慕宜之更不得了，乃是当今皇后。现在蹦出个姓慕的，叫薛蟠如何不心惊？
薛宝钗解释道：“妈妈，你道打哥哥的都是甚么人，我说与你听。此事都是因个拐子拐了个女孩来金陵城卖，先是卖给了城南的冯家，这冯公子看好了人兑了银子，许了三今后取人，谁承想这拐子贪钱又偷偷卖与了哥哥。也不知如何被那冯公子晓得了，抓了拐子半路上来跟哥哥讨人，两相不让就打起来了……”
薛宝钗只得叹了一口气，问薛蟠道，“哥哥，你可知这回打你们的人都有谁？”
薛宝钗也不辩驳，只顺着她说道：“若只要那冯渊，我如何能拦着你们不让报官？只是此次打哥哥的，除了冯渊，另有他三个极好的火伴。这三人来源竟都不凡，现在都在青龙镖局住着。只说此中一个徐光，乃是青龙镖局掌柜的独子。”
本来，这薛家因薛宝钗要进京备选，这几月正筹办要进京的。这薛家百万资财，东西何其之多，岂能看顾过来，是以都已全数拜托与青龙镖局，再说这一起山高水长，有镖局同业，也可庇护一二。这个时候，如何能与镖局反目？
薛宝钗又叹了一口气，才道：“他自报家门，乃是京都慕耀。依我看，那冯渊既敢这般对哥哥，定是心中已有了依托。想这天下还能有哪个慕能唬得住我们薛家？定然是当年天赋子赐赉猛虎将军慕勋的姓氏无疑了。”
待其被抬回薛府，薛阿姨看到这个脸孔破肿、没头没脸、衣衫碎乱、一身血渍的儿子，一时又心疼又惊痛，竟直直吓晕了畴昔，不幸了薛宝钗又是照顾哥哥，又是照顾娘亲，又是请大夫，又是找拯救药，又急又怕，手忙脚乱，出了一身香汗。
薛阿姨被他这一番话说得痛彻心扉，气得浑身颤抖，忙唤身后老仆贺忠道：“这还得了了，竟是要杀人了！从速给我喊宝丫头来，我们要报官，快让她写信与他娘舅、阿姨，我非要把这起子没天理的悍贼关进大牢，叫他们吃板子不成！”
再道薛蟠这边，一众小厮们趴在地上，竟然等徐光、何连之、慕耀等人跟冯渊道别分离，各自散去以后，才敢从地上爬起来，扶了那昏死的薛蟠吃紧家去。
薛宝钗略点头，道：“先说这冯渊，冯家虽在这金陵城算不得一等一的大户，却也是有头有脸的，且客岁冯家蜜斯还嫁出神京了，虽不清楚秘闻，但听闻她那夫婿也是有来源的……”
薛蟠自是添油加醋说了一番，当然只提那拐子如何骗了他，冯渊如何半路反对与他，如何将他买来的丫环生拉硬拽劫走了，又如何故多欺少折磨与他，听来他竟没有半处不是，倒成了个真真的苦主。
见薛阿姨哭得实在悲伤，薛蟠少不得服软，再不敢提报仇的话，哭着将那好话说了一箩筐，又求着薛宝钗一同来劝，宝钗心软，见不得母亲悲伤，免不了跟着掉下泪来。竟是一屋子母亲后代哭作一团，又不幸又好笑。
刚好这时薛宝钗端着药碗出去，见薛阿姨气得不成模样，忙上前道：“妈妈这又是如何了？前儿个昏倒好不轻易缓了过来，倒叫我吓个半死，现在哥哥这般模样，你要再有个甚么，叫我可如何好？”
那薛蟠吃了大亏，身上无处不痛，只感觉满心痛苦，向他娘哭道：“妈妈，我这番打挨得实在冤枉啊。你快去官府报官，叫他们派人把那些杂碎都抓将起来，必得替我报这个仇啊……”
“慕？哪个慕？”薛阿姨和薛蟠闻言，俱是大骇。
“这可如何是好？”薛阿姨一惊，道，“不过是买个丫环罢了，怎这青龙镖局也牵涉出去了？”
那薛宝钗是个极聪明慎重的，薛蟠躺倒这几日，她早已悄悄叫了当日伴随他的小厮，细细鞠问过了，事情来龙去迈自是清楚，虽内里却有些蹊跷之处，但这此中短长她早已阐发得七七八八了。
薛阿姨见她出去，赶快伸手拉她便往书桌去，边走边哭道：“宝丫头，快，快写信与你娘舅、阿姨！你哥哥被人欺负得如此不幸，定得让他们为你哥哥做主，讨回个公道来……”
薛阿姨内心天然明白了几分，却还是不甚佩服，道：“这有甚么？即使那冯渊名声比你哥哥好些，然你哥哥买丫环原不知那是拐来的，既已付了钱带将返来，便是我薛家的，那冯渊如何另有理来抢？抢便抢了，还将你哥哥打得这般模样，这如何能依？”
这些薛蟠刚也已说过，薛阿姨急着想晓得那大人物是谁，便催促道：“这些我已晓得，你只说为何不能报官便是。”
这话听得薛阿姨一愣，因问她道：“这是何故？”
也是冯渊本就没有想要取这白痴性命，故力道虽重却避过了关键之处，这薛蟠才捡回了一条小命。但饶是如许，他原就是个花架子，一身厚肉却涓滴不经打，还是昏倒了三天三夜，被迫着吃了十几颗十香还魂丹，直到第四日才迷含混糊睁了眼。
不成想喊得太响扯痛了伤处，疼得这薛蟠龇牙咧嘴，眼泪直流，咬牙恨恨道：“待小爷好了，定要将那起子小人全都打死，一个也不放过！”
几十年前西北匈奴频繁挑衅，朝廷派出将军迟勋前去平乱。这迟将军英勇善战，用兵如神，打得逆贼节节败退，人皆称他为猛虎将军，三年后大胜而归。天赋子龙心大悦，加官进爵自是不说，只因这迟将军原出身不好，便特赐了属皇室贵姓的慕姓，以表其虐待之心。
“哥哥说这话好没事理。”薛宝钗见他想事情毫无粘连，不由又是一番气恼，道，“那三人既交好，又帮着冯渊一同欺负你，定是一起的，你要拿冯渊，他们岂会不管？再说，你可知这三人中徐光不过是其次，就连那何连之也尚未查清临时不谈，却另有一名姓慕的公子，你怎不动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