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赏菜
秋昙腚上的肉一紧,心道老太太该不会再给她来几板子吧!秦煜明显也怕这个,他看了眼秋昙,目光似在安抚她,“孙儿先去偏厅坐会儿,”说罢便命守诚推他畴昔。
秋昙看了眼秦煜,见他正用心致志用象牙筷剔鱼刺,只好照实道:“二爷是为了去长宁街看一处宅子,那宅子是胶东王用来做书院的。”
周氏夹肉丸的手一抖,丸子“咚”的掉回白瓷碗里,身后奉养的绿衣婢子忙用汤勺给她舀了一个。
本来侯府庄子上,有几个佃农合股要打庄头,反教庄头派人打死了两个,此中几个已逃出城,官府朴重人抓捕,不敢拿候府的人,只拿佃农,那庄头是侯府的世仆,今早他母亲妻儿来侯府求周氏,周氏安抚住了,说定不会把庄头交给官府,后又传来风声说朝堂上有言官参了安然候一本,责他治下不严,现在,这事儿已在都城传开了。
秋昙内心微微松了一口气,起码秦煜留下了,转头真打板子,他还能拦一拦。
筷子开动后,老太太便不说庄子上的事儿,转而问起秦煜昨日为何不在林家用午餐。
一旁的张嬷嬷见老太太神采愈来愈丢脸,忙道:“老祖宗,夫人,有甚么话边吃边说,再等下去,那清蒸鲈鱼要放冷了。”
午餐时分,秋昙推着秦煜去了万寿堂。
接着,两个婆子端了碗筷和笼屉出去,放在一旁的新月桌上,别的四个绿衣奴婢举着梅花朱漆托盘,连续上前,将百般荤素冷热小菜摆上来,除了正中间盛清蒸鲈鱼的雨过天青色长条盘,其他一色的定窑白瓷碟,盛着丰富素净的菜色,有麻婆豆腐、醉鸡、糟鹌鹑、胭脂鹅脯等。
周氏笑对老太太道:“母亲,您吓着她了,她恐怕觉得您钦点她做二哥儿的通房妾室呢,”说罢又看向秋昙,“快起来吧,可别自作多情,县主嫁过来后,二哥儿是不纳妾,不收通房的,老太太只是看你服侍二哥儿不轻易,三个月后又有女主子过来,望你更经心些,更殷勤些,他日他们们伉俪两个有不对于的,你也从中补救补救。”
赏到最后剩下一盘醉鸡。
她鬓角微微汗湿了,福身下去,“老太太,奴婢只是个一等丫环,月银一两,二两银子的月例奴婢不敢拿。”
张嬷嬷立时领着奴婢们进门了,秋昙咬着唇,迟疑了好一会子,终究只好向老太太和周氏伸谢,辞职下去……
秋昙对上她们的目光,不由手内心捏出了汗。
老太太这才想起来,忙止住话头,看向秦煜道:“昨儿宁家的贡献了条新奇的松江鲈鱼,这时节的鲈鱼最鲜嫩肥美,我让清蒸了,特地请你们来吃,忙着说话,却忘了这桩闲事,来来来,快端上来!”
待秦煜出了门,轮椅声再听不见时,老太太才对周氏道:“今后给秋昙的份例,按每月二两来,上回她摔打杯盏要赔的银子,都赔完了么?”
两刻钟后,三人用毕了饭,奴婢们奉上茶来,老太太接过茶盏,扫了眼桌上的剩菜,见好几碗压根没动,便命妈妈们用剔花食盒装了,送去给秦昭和秦淑云……
紧接着莺儿从屋外出去,问老太太可摆饭,老太太说不急,持续同周氏说庄子上的事儿。
“谢老太太赏,”秋昙朝老太太蹲身一礼,收下了。因老太太赏金银还可推让一下,说受不起,赏个小菜也推让,便显得她太小家子气了。
秋昙傻傻立在那儿,脑袋还是懵的,二两银子是通房丫环的月银数量,莫非老太太想把她收做秦煜的通房?
老太太淡淡嗯了声,道:“这恰是我的意义。”
秦煜和秋昙都悄悄听着,从二人的说话中,秋昙听出来侯府的佃农辛苦一年到头,收的粮食要给主家缴六成,本身留四成,四成还留不住,中间教庄头又剥了一层,而这几个要杀人的,恰是因庄头剥得太狠,逼得没饭吃,这才起了杀心。
老太太晓得秦煜的性子,向来有话不直说,因而看向秋昙,“甚么要事?你替你主子说。”
立时,屋里主子奴婢们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秋昙身上,无一不惊奇,秋昙自个儿也愣住了,老太太的赏菜向来只给孙子孙女儿,何时赏过奴婢?便是赏奴婢,也该赐给服侍她的张嬷嬷和莺儿啊,做甚么赐给她?何况她当初不是死力劝秦煜撵她出府么?
她们虽不明着将她收房,可府里主子们知她拿的是二两银子,不都会觉得她是秦煜的通房么?到时秦煜若把她如何样,她要不肯,那些人还不得说她拿着通房丫环的好处,却不做通房丫环的活儿,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她么?
而这庄头是侯府世仆,从先先侯爷那一辈便在府里很有面子了,如此才愈发娇纵,仗势欺人,逼反佃农,闹得现在这般地步。
秋昙抬眼,见老太太面色不好,内心虽怕,却仍要开口回绝,周氏见状,忙打住她道:“傻丫头,每月白得一两银子还不要,是嫌少么?扭扭捏捏的,怕是内心想要口上却说不要,干脆我替你做主,这银子不是你想要的,是我强塞给你的,看你还要不要。”说着,便喊张嬷嬷,“都出去清算碗筷。”
老太太呷了口茶,抬眼朝秋昙看畴昔,笑道:“最后一碗赐给这孩子吧,她服侍煜哥儿不轻易。”
秦煜从不屑解释甚么,只淡淡道:“孙儿当时想起件要事需摒挡,不得不先走一步。”
周氏回说都从她月银里扣完了。
老太太瞥了眼周氏,知她因秦煜与胶东王交好,内心不安闲,因而也不再问了,只劝二人多吃些。
此时老太太和周氏一脸凝重,相对坐在黑漆螺钿桌前说话。见秦煜过来,老太太也只是抬了抬手,表示他在当中坐。
周氏用杯盖悄悄拨弄着茶叶,似笑非笑地望着秋昙,其他几个奉养的妈妈和婢子,看她眼神也意味不明起来。
接着,老太太放下茶盏,一个眼神把张嬷嬷等人都遣退出去,随后目光直落在秦煜身上,秦煜了然,这便告别要走,老太太却道:“让守诚推你归去,秋昙留着这儿。”
“这是奴婢的分内事,奴婢应当做的,”秋昙道,她内心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