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见解
秋昙则服侍秦煜用罢早餐,便推他出听风院,她怕人手不敷,想着绿浓是个聪明的,便把她也带上了。
这话听着如何有点儿含混?哦,她想起来了,父亲同母亲便常说这话。
“另有便是……奴婢觉着让佃农缴六成的收成,实在太多了,他们自个儿也吃不饱饭呢,”愈说调子愈弱下去。
“二爷,”秋昙说完了,内心还是没底,抠动手指嗫嚅道:“奴婢但是说错了?”
“那你觉得,该当缴几成的租?”秦煜道。
本日是个大阴天,靠墙的书案那儿也昏沉沉的,秦煜正坐在书案后翻书,低着头,看不出情感。
秦煜瞅着她,漫不经心端起茶盏挨着唇边,抿了一口,“那本账你看了么?”
秋昙心中气愤,恰是需静一静的时候,此时泡茶最好不过,因而她去灶房提了壶开水回明间儿,而后在隔子第二层将那盛茶叶的竹筒拿下来。
随后秋昙接过票据,却步退了出去……
这里头装的大红袍是老太太给的,统共只要这一筒,等闲不喝的。
“奴婢已看完前五十页了,”秋昙道。
秋昙因而指了指几个送礼送得最凶的,道:“馒头庄、簸箕庄和四时庄的庄头都挺敷裕的。”
秦煜将帐本一合,抬眸看她,“哪儿去?”
次日一早,守诚便先即将清算出来的三个大承担和两个装点心的食盒,抱着放上府门口的马车。
秋昙怕触了他的霉头,这便徐行上前,将茶盘放在书案上,唤了声“二爷喝茶,”便回身要走。
秦煜不说错,也不说不错,只问:“除了这个,另有么?”
秦煜眉心一跳,掀眼皮子瞧她。
秦煜淡淡嗯了声,将票据递还给她,忽留意到这笔迹,“字写得有长进。”
听秋昙说得头头是道,秦煜放下茶盏,悄悄看着她,目光垂垂奥妙起来。
她重又低下头,清清嗓子,有些不安闲隧道:“那奴婢先下去安排了。”
秦煜发笑,道:“罢了,去把今儿给你送礼的票据拿来。”
接着,她便将秦煜平常所用之物,及家常的衣裳清算了几件出来,别的带了件厚些的哆罗呢披风,一一叠好,用布承担包了两个大承担,另带上了八日药草的量以及本身的衣裳日用之物,如此直忙活到早晨。
秋昙用秦煜那一套紫砂茶具,经温杯、置茶和冲泡过后,将泡出的第二道茶放在磁石小托盘里,端进书房。
秦煜要去庄子上理事,少不得在那儿住上几日,秋昙先就派绿浓去预备车马,再请灶房的李妈妈做几样秦煜爱吃的点心明儿好带在路上吃。
秋昙抿了抿唇,有些底气不敷的,“奴婢若说得不准,二爷您可别笑话我,奴婢只看出来府上每年给各个庄子上拨去买耕具的款项不至公道,各个庄子大小不一,职员也不定,给的倒是一样,这是其一,其二,既然买耕具的用度拨了一道,背面怎又来了个费,这两项堆叠了,虽说费的银子未几,可每年每个庄子多十两,十八个庄子便多一百八十两,何况侯府不但有庄子,另有银楼、绸缎庄和药铺等,如果每个铺子庄子都如许给,一年便很多费三四百两,十年便是三四千两,虽说侯府不差这几个钱,可这是繁华的时候,若日子艰巨了,这三四千两便是大支出了,何况款项的用处如许含混着不是功德,让底下人觉着有机可乘,昧下几个,垂垂胃口养大了,将来去了这一项,他们怕是不肯呢。且今儿的小事,到将来,便成大事,居安便要先把苗头掐了,比将来危难时百般缝隙百出,查补不及的好。”
秋昙心头一震,抬眼与秦煜对视。
李妈妈偶然间奉告她,说馒头庄上盛产一种野果子,榨出的汁儿浅紫色的,酸酸甜甜,用来做果酱特别好,秋昙听了,非常心动,想着到时不但能吃上野果子,野味儿只怕也很多呢,因而又命翠袖去厨下要了各色酱料来,预备到时烤野味吃。
秋昙道:“奴婢觉得,四成便可。”
秦煜点头,拇指和食指悄悄摩挲着紫砂茶杯,调子也同这杯盏的触感一样温润,“那便听你的,明儿先去馒头庄。”
“看出了甚么?”
秦煜又瞥了眼那字,忽又觉写得不过如此了。
秋昙一愣,看了眼那清秀的簪花小楷,不美意义的,“实在这是屛儿写的,奴婢的字,离这可差远了。”
秦煜接过票据,又扫了眼新送的几样礼,淡淡道:“十八个庄子我不能一个个查,你觉着我该查哪几个?”
秋昙应是,这便退出屋子,回房将那张礼品票据取来,呈递给他,道:“今儿又多几个送礼的,奴婢瞧了,十八个庄子没一个落下,都送了。”
秋昙只好回身,低眉点头立在他面前,“二爷另有甚么叮咛?”
他也瞥见了很多猫腻,除了秋昙所说款项用处不明,他还看过名册,晓得办理庄子的庄头和管事好处盘根错节,二者结合在一起,常日无人羁系他们,只丰年底府里主子们查账时会问问,但是即便如此,他从未想过佃农交租六成过分严苛,毕竟很多侯爵府上都是缴七成租子的,平南侯府算是仁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