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教训
待守诚为他更了衣,放在轮椅上后,秋昙才端着木盆进屋,服侍秦煜漱口净面,可她自个儿却还没打扮起来,秦煜见她素着颜时一双眼尤显怠倦,面庞又蕉萃,便道:“今儿不走了,先请个大夫来给你瞧病。”
“你说甚么?”周氏没听逼真。
一提到秦煜,周氏又唉叹起来,“煜哥儿去庄子上查账你该当晓得了吧,同是你爹的儿子,怎的他文的武的都来得,连理事也比你强百倍呢?”
“冷不冷?”秦煜淡声问。
周氏见他如此,又不忍心,叹了口气,而后苦口婆心肠劝:“昭儿,为娘真不知该拿你如何样才好,八月你因病不能测验,错过了这回,又得等三年,你不能想着三年还离得远,先玩了是端庄,下月你爹便要返来,到时他必然问你的书,你可答得上来?何况你如许玩玩闹闹,把书丢下,再捡起来便难了,如此长此以往地荒废下去,三年后只怕连本日也不如。”
“母亲摔断的?”秦昭呆立在原地,口里喃喃着,忽想到甚么,神采大变,仓促而去了。
“儿说二哥再好,也不像儿这般有福分,有个您如许的母亲,”秦昭道。
秦昭昨儿宿醉未起,这会儿日头晒屁股了才让柳儿推醒,传闻母亲唤他去,他吓了一跳,忙忙梳洗了过来。
只听“嘎”的一声,杏子抓住了它,那鹦鹉吓得扑腾着翅膀,仰起脖儿嘶叫:“杏子,倒茶去,杏子,倒茶去!”
秦昭不平气,低低哼了声,嘀咕道:“若我去,也不比他差。”
撩帘出了屋子,恰见桃子和杏子两个小奴婢在院子里你追我堵的不知做甚么,他因而走上去问:“你们做甚么呢?”
秋昙迷蒙地望着他,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本身为何会睡在此处,因而笑道:“不冷不冷,二爷的披风比被子还和缓呢,昨晚奴婢也没再做恶梦,都是托了二爷的福,”说着,她便解下披风来叠好,起家畴昔,放回顶箱柜里。
秦昭诺诺站在周氏面前,不敢回话。
次日,鸡鸣过三遍她才悠悠转醒,一抬眼,正对上秦煜的目光,他此时已经坐起,半靠着绣枕在翻书,翻的恰是昨儿她搁在矮几上的那本。
周氏听得心凉了半截,送走程老先生后,当即命人传秦昭。
桃子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悄悄指了指花圃里那大丽菊下一只糟糕的绿鹦鹉,恰是养在周氏屋里赏玩的那只。
公然,一旁杏子踮着脚走畴昔,而后猛地一扑……
秦昭大笑,“它竟认得你!”说罢靠近去细看,便见鹦鹉的右腿撇着,好似站不起来,他惊奇道:“好好关在笼子里的东西,怎伤了腿?”
秦煜也觉她说的是,可又忧心她的身子,便按前两日医书上翻见的方剂——黄连阿胶汤可治夜不寐,命守诚派人去山上挖来黄连,给秋昙煎了碗药。
“是夫人摔的,”桃子道:“今晨夫人听赖妈妈回话时,鹦哥儿叫喊个不断,奴婢怕烦着夫人,便把笼子拎出去檐下挂着,谁知它竟唱起歌儿来,夫人便说‘旁的鹦哥儿不叫喊,独它能唱两句,便不时要拿出来现眼,可爱得很,’背面夫人议完了事,便把它从笼子里抓出来狠狠摔了……”
秦昭明白了,这是要抓鹦鹉呢。
箩筐庄和四时庄都在邻省,光是坐马车便行了两日的工夫。
程老先生自是先夸奖了一番秦昭才情敏捷,文章斑斓,接着便又委宛地接了几句“不研讨孔孟之道,偏疼读杂书,常日与丫环们混作一团,偶然装病,实则同小厮们出府不知做甚么去。”
秦昭暗松一口气,应了个是便当即辞职了。
秋昙忙说不必,“二爷,奴婢待在这儿病才不能好呢,何况您还要去两个庄子上查账,干脆一鼓作气摒挡了去,拖长了反倒不好,当时他们都有了警悟,藏着掖着的,要摒挡反而更费工夫,何况早完了可早些回府,于奴婢的身子也有好处。”
十月上旬,吴妈妈领着绑了的一庄头一管事,另带了几本账目回府复命,周氏因她这一个多月来的驰驱,很犒赏了她,特地命厨下给她备了席上好的饭菜。
……
周氏又感慨一回,赏了吴妈妈些小玩意儿便命她下去了,而后她遣人去请了秦昭的教员程老先生过来,问秦昭学业上的长进。
吴妈妈用过饭后,便来汀兰院回话。她将秦煜如何摒挡诸事,又如何惩办刁奴的形景都奉告了周氏。天然,因她记恨上回在听风院外醉酒骂人时,秋昙斥了她,便少不得添油加醋一番,说秦煜和秋昙理事如何如何肆意,不讲端方。
她想着,若秦煜是她的儿子该有多好,便是腿残也认了,可叹本身聪明机灵,却生出秦昭这般沉湎美色,醉心玩乐的纨绔子。
周氏一时哭不是笑不是,便板着脸故作不悦道:“就会哄人,恰是你这张嘴太能说,才哄得那些丫头都粘着你,都爱招惹你,罢了罢了,归去读你的书去!”
周氏又道:“我知你不爱读书,可幼时你跟着你爹爹学射箭也没学出个花样,男儿家文不成武不就的,如何安身立命?别看我们是侯府,你上头到底有个煜哥儿,这个家是你当还是他当,说不准呢!”
秦昭低头不语,心想定是姓程那老匹夫又向他母亲告状了,他们这些人,整日只知圈着他读书,读书读书,读他个甚么东西?
周氏本就有气,又等了他好久,待他来了便杯盏一顿,喝道:“早半个时候唤你,这会儿才来,又在屋里同那起子小丫头混玩儿?”
到庄子上后,秦煜如法炮制,雷厉流行地摒挡了事件,不过不像对待馒头庄,把管事和庄头全都夺职,对那两个庄子,他怕一下涉及太多人,无可为继,便只将最难啃的那块骨头给啃了下来,命人绑了交给周氏。
待秋昙用了这碗药,几人才出发。
秋昙一夜无梦。
未几时,守诚出去服侍,秋昙便识相地退出门去,到灶下打水给秦煜净面。
周氏全神灌输静听着,手里端着一盏云雾茶,食指在白瓷杯身摩挲好久,待到听完吴妈妈的禀报,茶已凉了,她搁下杯盏,叹了声:“他公然有些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