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婚礼（二）
辅国公夫人那桌本该上花雕酒，却上了丫环们吃的果子酒，一桌人都是喝惯好酒的，一闻便知这酒不对，便命侍菜的把酒水换了，何如本日此人事上的排布乱得很，那丫环也是个蠢的，说她尽管菜，不管酒，把辅国公夫人气笑了，只得叫了个老妈妈来，那妈妈怒斥了小丫环，再三赔罪，而后亲身去换了酒，谁知换来的是竹叶青——男席上用的酒，辅国公夫人气的饭也不吃了，当即便要走。她要走，桌上其他几个命妇哪敢不跟着的，因而一桌人都不吃了，要回府，背面还是周氏亲身赔罪，才把人留下。
半个时候后，绿浓和翠袖返来了，她们一返来便钻进秋昙屋里，问她头疼得如何样，而后绘声绘色地将酒菜上的事讲给秋昙听。
翠袖忙接过话道：“姐姐你不晓得，我听我娘说过，辅国公夫人和我们夫人是手帕交，背面不知因甚么撕破了脸，再不来往了。”
秋昙应是，接过托盘快步退下……
未几时她听得正厅里摔杯子的声响，接着是老太太骂林氏：
“我不得空，她们又是外头服侍的，对里头不熟，你既是里头的，快去！”刘妈妈急道。
秋昙点头，心道大族人家的媳妇还真不好做，礼节烦琐，端方也多得很，稍有不慎便获咎这个，开罪阿谁的。
实在这儿离垂花门不远，只要穿过两条穿廊，再走一段便到了，可路上赶上一排举着托盘端菜的婢子，足有五十多人，秋昙不得不让到一边，担搁了些时候，再进垂花门哪还见着新娘子的影子？只好快步往秦峥院子里去。
“妈妈，奴婢方才看出来了，可想着不能半途揭盖头，不吉利，便没敢说，”另一个小丫环站出来，道：“您还是先把新盖头拿去给蜜斯盖上吧！”
林氏一番抵赖，把事儿都推到张嬷嬷身上，张嬷嬷气了个半死，便在老太太面前揭她的老底，说她差事安排得不明不白，店主的差事西家也要管，另有些差事却无人看管，妈妈们也是一头雾水，她劝说了几句林氏还不听，说她是主子，定要按她的话行事。
绿浓和翠袖在外院下处同其他丫环们一起用的午餐，她们这桌的酒水跟旁桌的不一样，别人吃的是果子酒，她们这桌的倒是陈年花雕，绿浓一揭盖子便闻出不对，叫世人别喝，怕前头弄错了，背面听前边服侍的丫环们说，公然弄错了。
走到没人处，她将托盘里那红盖头拿起来看，只见盖头正中绣着金色的喜字和鸳鸯戏水图，四角则各绣一朵并蒂莲，并无甚么不当，她非常纳罕，这盖头好好的，如何就要烧了？再细看时，才发觉那金色的喜字实则是条盘桓的凤凰，她惊了一跳，赶快从荷包里取出火折子，当场烧了盖头。
那妈妈一耳光把她打得扑倒在地，切齿道：“如许要紧的事出岔子，看明儿不要了你的命！”
次日一早，秋昙像平常一样去万寿堂给老太太存候，见老太太面色不佳，秋昙一句话不敢多说，请完安便往偏厅去教两个账房先生记账了。
……
行动不断，好轻易到了喜房前，秋昙见七八个丫环立成一排在门外受训。一着赭红色织金长裙，圆脸盘子小眼睛的妈妈立在石阶上，一手叉腰，一食指指着几个丫环趾高气扬地骂：“你们一个个都是死的？不长脑筋没眼睛的，连盖头也能盖错咯？今儿谁给蜜斯盖的盖头，谁？”
话音才落，那妈妈又端着托盘走了出来，递给秋昙，“这盖头快拿去烧了，别叫外人瞧见。”
老太太气的拍案而起，痛骂蠢材。
秋昙愣愣接过盖头，心道新娘子的盖头怎会在这儿。
秋昙看不下去，双手将托盘递上去些，大声道：“妈妈，新盖头拿过来了。”
那妈妈这才哼了声，冷着脸接过托盘，掀帘往屋里去了。
“是……是奴婢，”一小丫环低着头，怯怯站出来。
待摒挡完此事，秋昙便回听风院，胡乱吃了些粥作午餐。
“好轻易来吃回酒，却赶上如许慢待，怕是她觉得我们夫人用心下她的面子，”绿浓接话道。
秋昙只好去了。
在这个期间，只要王妃和公主如许皇亲国戚的盖头才气用凤，平凡人家的盖头绣了凤凰，那但是欺君大罪，这盖头最好无人瞥见，不然明儿告到御前，便圣上念着平南侯府的军功不究查，言官的唾沫星子也够叫人受的。
那妈妈却只是瞥了她一眼，便持续骂别的几个丫头，“眼睛长在脑袋上是都雅的？那么大的绣花没看出来猫腻，就给蜜斯盖上了——”
“以往你要揽事，我叫你先历练历练，你说我偏袒你嫂子，现在事情交给你办，你就办成这模样？林燕茹是你家的，一个盖头也能盖出是非，宴是你和张嬷嬷办的，竟把主席上的酒跟下人们的酒弄混了，混了就混了，丫环也不知及时改换，她们是如何听差的，你又是如何交代差事的？”
“妈妈，盖头来了，”秋昙徐行上前，把托盘呈上去。
秋昙见这妈妈凶神恶煞，又在大喜的日子打人，想说几句，可俄然想起这妈妈是林燕茹的奶母，阿谁连秦煜也敢怼，没点儿分寸的妈妈，便觉罢了，新娘子那边的人，她不好开口指责。
秋昙叹了口气，帮着把那坐倒在地的丫环扶起来，道：“快别哭了，你们妈妈恐吓你呢，何况大喜的日子，我们府里可不兴罚人，更不会要奴婢的命。”
秋昙啧了几声，点头道：“这可闹了大笑话了，只是这辅国公夫人也忒计算，看在人家办丧事的份上，就不能忍一忍么？”
“要你教我做事？贱蹄子！”那妈妈伸出两根手指用力儿戳这丫环的天灵盖，“蠢材！孰轻孰重也分不清，明儿便卷铺盖归去，别丢了林家的人！”一句话说得那小丫环也哭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