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触景生情
守诚见如此，忙道：“二爷，我把屋里这些红的都撤下来吧？”
“没我的答应，谁准她们把人赎出去的，”秦煜偏头诘责道。
忽的，他认识到甚么，刹时心如刀绞，不再问话了，只抬手表示守诚推他进屋。
“报仇？”秦煜哼笑一声，脸孔狰狞，“他们的贱命也抵得过她一根手指头？”
接着，秦煜屏退了守财，命守诚将阿大喊来，问他秋昙生前做了些甚么事。
姨奶奶？听风院哪儿来的姨奶奶？
“不必了祖母，我回院子里吃，”秦煜淡淡说着，目光昏昏，神情麻痹。
“主子去山崖下找寻了，只是离姨奶奶跳下去已半个月，那里还寻得着，只寻着一只绣花鞋，”守财说着，做出哭腔道：“主子看奶奶不幸，就把鞋也烧给她了，还去姑苏一寺里为奶奶做了场法事，至于那些山匪，叫带回衙门问斩了，也算给姨奶奶报了仇。”
偶然间翻开螺钿柜，他见里头有四张一千两的银票，便拿去给秦煜看，秦煜见了，晓得秋昙并未把他给的银子带走，乃至还还了借他的那一千两，他哽咽难言，觉得秋昙临走时还在同他置气，不肯要他的东西，怪他当时他太高傲了，不肯低头，若知是最后一面，他定会好好向她告别的。
李妈妈道：“她们老子娘已把人赎出去了，前两日调拨了别的几个二等丫环过来，做活儿也利索，不比她们差。”
哭过以后，秦煜命守诚去扼守财等人传来，命他们细说寻秋昙的景象。
“绿浓翠袖她们呢？”秦煜问。
“寻了，没寻着，可儿没了就是没了，”老太太的腔调不咸不淡，仿佛只是死了条狗。
他好轻易罢休让她去过自在的日子，他不再想着占有她了，只望她在这世上某个角落活着，他便也有勇气单独走多余下的几十年，可老天开了个打趣，它带走秋昙，连同他的灵魂也一块儿带走了，只留下一具躯壳活着间行走。
待用过午餐，秦煜回听风院，老太太也跟着畴昔，她却主动提起秋昙，“人已走了，煜哥儿，你要放下。”
守财早推测秦煜会问本身，大话已编得天衣无缝，他道：“回二爷的话，那日主子领几个兄弟寻姨奶奶寻到姑苏的岳麓山下，偶尔听一农妇说半月前有两个山匪把一起过的小女人抢上山做压寨夫人，主子便探听，那妇人丁中的小女人与姨奶奶边幅类似，衣裳也类似，主子便当即报了官，次日便同官差们一起上山，捅了那山匪的老窝，在他们抢来的财物里发明了二爷您的玉佩，便问他们这物从何而来，他们说是抢了一个小娘子的，那小娘子太倔，跑了，一向跑到山崖边，无路可逃时跳了下去，后主子去看了，那山崖几十丈高，石壁光滑，人摔下去必……必死无疑。”
秦煜终究忍不住放声大哭，在二十岁的这一年，他觉本身已活到了绝顶……
“从客岁八月起，便好一月歹一月的，想来是不成了，”老太太无法地笑了笑，眼角的褶子皱得像一把扇子。
未几时，秦煜到了听风院门口，守诚打门，来开院门的是个面熟的绿衣小丫环，向他施礼喊二爷，秦煜蹙了蹙眉，刚要问她是哪儿来的，便见李妈妈和别的几个生面孔的婆子走来迎他，“二爷，您返来了！”
却说六月中旬，平南侯和秦煜一干人等班师回京，胶东王战役南侯当即进宫去面圣，秦煜则独自回了平南侯府。
秦煜这才细细打量老太太，见她比一年前老了很多，才终究同意在大厅与世人一起用饭。
彼时，侯府里早闻声动静，老太太、周氏、秦昭和秦峥等兄弟姊妹皆在大堂等待。
秦煜却哽咽道：“不必，你先出去。”
秦煜眉头更蹙，进门后，他四下张望，满院日光，一片煌煌，正屋门前挂的还是夏季里用的毡帘，窗棂用四层软烟罗纱封得死死的，统统都没变，又仿佛统统都变了。
只一句话，秦煜眼中便涌起泪花，哽咽道：“她的尸身呢，寻着了么？”
守诚应是，却步退出，屋里便只剩秦煜一人。
他本身转着轮椅走近拔步床，挑开红绡帐，双手伸进被窝里去触碰她曾经躺过的处所，就仿佛抱住了她。
阿大走后，秦煜去了书房，守诚则忙着将毡帘换成竹帘，而后又端了盆水出去抹洗桌柜。
未几时，二十几样天南海北冷热荤素的各色大菜摆桌，世人退席用饭，向秦煜问了些疆场上的事战役南侯的景况，秦煜简朴答了，说到背面席上鸦雀无闻，即便如此，也只在劝酒劝菜，都识相地不提秋昙。
见秦煜返来，老太太亲身上前来迎，拉着他高低一通打量，见他比先时清癯，面庞又蕉萃，颧骨处还擦了一道颀长的伤痕，不由眼含热泪，“早同你老子说不要带你去，非不听，瞧瞧，都瘦得脱相了，那虎帐里的饭菜能有府里的好？你是个没吃过苦的孩子，腿脚又不便，一出去，便吃了这凡人吃不得的苦，午餐还未曾用吧？快把饭传到大厅来！”
掀帘进了屋，再进里屋，满目标红，大红鸳鸯喜被，红绡帐、龙凤喜烛、大红桌帷和大红的挽花，无一处不是喜，却又无一处不是悲，秦煜仿佛于红帐内瞥见秋昙的身影，终究忍不住滴下泪来。
阿大照实禀报，并将绿浓和翠袖在芙蓉斋做活儿的事奉告了秦煜。秦煜是个极怀旧的，更用得惯旧人，可他想着，既然是秋昙放她们出府的，便不召返来了，如此也算圆了她的心愿。
秦煜抬头望望天，把眼泪憋归去。
幸而人死了，不然秦煜需求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离京时他想过返来的景象，他推测秋昙或已分开，可没想过是以如许的体例，完整地分开。
“是……是姨奶奶，”李妈妈回。
周氏搀着老太太，向秦煜道：“二哥儿就留在这儿陪老太太用饭吧，老太太也是特地挣着身子起来迎你的。”
“祖母的头疼症还没好？”秦煜问。
秦煜握扶手的手一紧，压抑着问：“那些山匪呢？你们为何不下去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