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父女（一）
三个小孩望着高高大大的秦煜，齐齐傻眼。
秋昙觉着可行，便点头承诺了。
刚好，秦煜下朝返来路太长宁街，挑开轿帘，正瞥见一红衣小女人在路边捡石扔人，另两个孩子也在捡石子回击，他苦笑了下，想起本身幼时每日读书习字，向来只能趴在窗台上看兄弟姐妹玩耍的苦闷。
此时秋昙才把小满哄睡，见她浑身酒气，忙过来拖着她到隔壁屋的塌上坐下，使出吃奶的劲儿将她怀里的酒坛子抠出来放在雕花木几上，气喘吁吁道：“你怎回事，吃甚么酒啊？不是说不爱喝酒么？”
春娘忽的放声大哭，秋昙将她拉起来抱住，轻拍她的背在她耳边轻声安抚，也是在安抚本身。
肩舆颠末红衣小女人时，秦煜正要放下轿帘，忽瞥见那小女人的脸，他的心被甚么击中了，当即喝命：“停轿！”
秋昙端起茶盏抿了口，道：“要不你仍归去，将我们坊中织就的百般料子都拿来交上去，我们的工艺不比徐家的差，又有太子妃保举，想必能成，只是又要辛苦你跑一趟了。”
那小女民气生妒忌，次日喊来她哥哥，在巷子口堵小满，小满面对一个比本身高个头的男孩子，不肯服软，与他扭打作一团……
他们最常玩蹴鞠，其次便是过家家，这些孩子们中间只要个一女人，虽生得欠都雅，但男孩子都顺着她宠着她，可小满来了后，男孩子们便一窝蜂向小满献殷勤，过家家时抢着要小满当“新娘子”。
以后，秋昙又去了甜水摊子，问绿绮她本来买的宅子的钥匙由谁保管，绿绮说钥匙在秦煜奶母那儿收着，不过她也有一份备用的，当即便回家找来给了秋昙，秋昙不堪感激，随后带着小满和此次随小满过来的丫环磨儿和妙儿，去到本来的宅子。
小满哇哇哭了会儿，想着本身不能白白叫人欺负，抬起沾满灰尘的手臂抹了眼泪，把整张脸抹得灰扑扑的，而后小跑着追上去，她知本身势单力薄敌不过那对兄妹，不敢刚正面，便在巷子里、街道上绕来绕去跟着，捡石子偷袭他们……
天大的笑话，天大的遗憾！
劈面兄妹俩朝她吐舌头，做鬼脸，“那就把你爹叫来啊，把你爹叫来啊，只你有爹，我们没爹不成，”把小满气得从地上捡起块石头往他们身上扔，刚好秦煜走过，那石头便精确无误地打中秦煜的腰，只听嚓一声，腰带上镶嵌的白玉碎了。
秋昙点了点她的鼻头，拉着她往一品居走，“爹爹很乖，娘向来不骂他。”
秋昙望着她，喉头堵了棉花一样难受，“配得上，你当然配得上。”
她和春娘一样，都倾慕一个可望而不成即的人，在最美的韶华用尽尽力追逐，好轻易要赶上了，却发觉那人身边已另有才子。
“这有甚么，我本就只是把小满送来，就预备归去的，小满她离不得你，夜里你不在身边她便睡不着，我带也不肯，黄妈妈也哄不住，你干脆带着小满在这儿多住两月，这批绸缎送到织造局审验半途不定有甚么事，你在这儿看顾，我在姑苏策应着，以确保万无一失。”
肩舆停下，秦煜掀帘走出来，便闻声小满指着劈面两个，奶声奶气地大喊：“哼！你不就仗着本身高欺负我么？我爹爹比你还高呢，等我爹爹来了，看不把你摔个大马趴！”
接下来的几日，秋昙仍去太子府上督工，小满生得美丽，又活泼开畅，不过四日便跟巷子里七八个孩子玩得很好了。
“娘你哄人，昨早晨我闻声爹爹哭了，还闻声你大声骂他‘别喝了！’”小满学秋昙气愤的模样吼怒。秋昙被逗得哈哈大笑，揪着她肉乎乎的小脸道：“鬼灵精，夜里不睡觉偷听大人说话，归去把三字文抄两遍。”
次日，春娘扮男人去了趟揽月阁，昔日姐妹竟然真都认不得她了，她又好笑又好气，早晨借酒买醉，半夜方回。
几人一齐脱手，用半日的工夫便把里外打扫擦洗洁净了，锅碗瓢盆都是现成的，只购置了些油盐酱醋、蚊帐被褥等。
小满瘪了瘪嘴，甩开秋昙的手不肯叫她牵，本身跑着走了。
这个期间，商贾比妓女没好到哪儿去，一样下九流，固然她们已是姑苏首富，一个知州一样将她们压得死死的，她们年年被迫捐款“修桥补路”，那些银子也不知事合用到哪儿去了，知州夫民气安理得拿着她们给的好处，却从不带她们玩儿，官吏之家的圈子就没有商贾能出来的。
这夜就如许畴昔了，次日一早，秋昙和小满送春娘上马车，目送马车拐太长宁街，小满俄然摇了摇秋昙的手，奶声奶气道：“娘，爹爹的眼睛好红哦，是不是你昨儿骂他骂哭了。”
接着，秋昙向春娘提及太子妃承诺保举她，让她拿绸缎去织造局审验的事儿，春娘传闻，神思从回想的泥塘中拔出，一下跳起来，“竟有这等功德？秋昙啊秋昙，你还真敢提，”说着，双手叉腰，冲动地在屋里踱来踱去。
春娘哈哈大笑，四仰八叉躺倒在塌上，望向秋昙，两颊嫣红，双眼却腐败非常，“你晓得我为何不喜喝酒？因着我酒量太好了，我他妈喝不醉，哈哈哈……喝不醉那喝酒另有甚么意义？”说着，她一手撑起家子拍秋昙的肩，又哭又笑，“我真感谢你，因着你，我不再是揽月阁的春娘，而是姑苏首富赵文德，现在更要做皇商了，从下九流的妓女，到皇商，我终究能配得上他了吧？嗯？”
小男孩脸上被抓了三道血痕，怒瞪着眼，小满则在地上滚得灰头土脸，额上磕了个大包，头上两个揪揪被扯下来一个，又疼又气，小嘴一瘪便大哭起来，小男孩和小女人怕大人闻声来找费事，逃也似的跑走了。
当夜秋昙带着小满一起睡，这是小满近两个月来睡得最香的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