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受罚
他的身子僵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推她,“秋昙,你……你起来!”
……
但是,很快她便不孤傲了,夏夜的蚊虫簇拥而至,密密麻麻直撞到她脸上,一拍一个准,她不得不手舞足蹈地赶蚊子,“啪啪”声和“嗡嗡”声交叠。
他微愕,也没听清她说甚么,立时强撑着身子坐起,冷声诘责:“你不在外头好好跪着,闯进我房里来做甚么?”
秋昙忙拉住她,肃道:“快别如许,二爷夺目着呢,转头发觉了,我受罚便罢了,扳连你可如何好!”
翠袖没法儿,只得不舍地挪步归去,关上快意门。
秋昙正发牢骚,忽见快意门前探出两个小脑袋,本来是绿绮和翠袖两个,只见绿绮抬手抛出个红色包裹,“噗”的一声,刚好砸在她右火线的青砖地上,她从速伸手抓过来。
秋昙听这声儿,便吓得呛住了,扯着喉咙咳嗽,嗽出了眼泪,昏黄中她瞥见绿绮和翠袖拉扯赖妈妈,但是没拉住,赖妈妈到底去了正屋前。
守诚微讶,心道二爷晓得绿绮给秋昙送点心竟不罚她们,反怪那婆子多嘴,莫非是不忍心真罚秋昙?
“哟,我说二爷剩的点心今儿怎的没分下来,本来都在这儿呢,”赖妈妈从灶房出来,刚好瞥见这一幕。
屋里,秦煜坐在八仙桌前,四指有节拍地轻点着桌面,见守诚返来,他蠕了蠕唇角,仿佛想问甚么,但毕竟没问出口,而是道:“冬儿和绿浓返来,那起子多嘴多舌的婆子便能调走了。”
也不知等了多久,院子里,那祖宗终究收好弓箭,让守诚推着进了屋。
“二爷”赖妈妈立在檐下,隔着竹帘向里禀报:“您方才发话不准奴婢们理睬秋昙那蹄子,院里立时便有人违您的令,给她送点心呢,秋昙更是跪也不跪,在树荫下坐了几个时候!”
正屋里已熄了灯,秦煜躺在床上,望着窗上透过的微小月光,目光迷离起来……
婆子们闲话一回便散了,绿绮和翠袖也做本身的活计去了,只要秋昙孤零零跪在快意门外,日头晒得她热汗直流,流进衣领子里,不一会儿背也湿了,身上粘腻腻的,院外还传来聒噪的蝉鸣蝉鸣,她沉闷极了!
但是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守城端着丰厚的饭菜进正屋去,看着大厨房送来饭菜给那几个婆子,听着叮叮铛铛的碗勺碰撞的声响。
他想了很多很多事,随之耳畔响起无数个声音,素未会面的母亲的呼喊,祖母的谆谆教诲,父亲的责备和周氏凶险的笑,最后,只剩下秋昙的那一句:“服侍主子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
“快去!”秋昙推她。
模糊中,他瞥见秋昙正坐在他床头,抹着汗,对他嘻嘻笑道:“二爷,您身上有蚊子。”
解开白布,里头是桂花糕和栗子糕,都碎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了,秋昙却像得了宝,双眼放光,拿起来便往嘴里塞。
屋里鸦雀无声,好一会儿才见守诚摔帘出来,“这个时候了,妈妈还不归去安息?”
“二爷,奴婢给您赶蚊子啊,”秋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俄然右手往他胸膛上一拍,“抓住了!”她冲他眨眨眼,竟开端剥他的衣裳,而后倾身上来,用温软的唇堵住他的口。
赖妈妈讨了个没脸,只得悻悻走了,另几个撺掇她的婆子这会儿又笑话起她来。
他的脸红了个透,黑琉璃般的眸子蒙上一层水色,终究搂住她,将她压在蚕丝被上……
“二爷,”她猫儿撒娇似的咕哝,直往他怀里钻。
她在内心痛骂秦煜吝啬鬼,活力气一个时候就完了,还不依不挠起来,把她扔在这儿三个时候,不给她用饭喝水,真是……
秋昙眼睁睁看着那扇门缓缓合上,独一的亮光也没有了,暗中从四周八方向她逼近,孤傲感油但是生。
秦煜微抬眼皮子,一记眼风扫畴昔,吓得守诚立时噤声,悻悻退出屋子,去净房为他预备沐浴用的巾帕肥皂去了。
“歇自是要歇的,乱了端方的事儿也不能不回主子。”
再拒人于千里以外,他也不过是个十八岁血气方刚的少年。
婆子们的谈笑声、菜刀剁骨头的响动,哗啦啦的水声,秋昙都能闻声,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排骨汤的香味儿也飘来了,秋昙舔舔唇,要馋哭了!
夜色渐浓,到了掌灯时分,几个婆子用罢饭,出院子回下处安息了。
度秒如年大抵便是如此。
翠袖畴昔栓了院门,走返来路过秋昙时,谨慎翼翼望了眼正屋,见没动静,这才附耳悄声奉告秋昙:“姐姐,门我给你留道缝,半夜二爷睡着了你便出去睡,要悄声些。”
还是姐妹好啊!
日头垂垂西斜,由金黄变成橘红,像溏心蛋的蛋黄,天涯的云霞彩缎般铺陈开,跟着日头下山,又一点点褪了色彩,橘红,绯红,浅红,金黄,最后,全部天幕刷上层鸽灰色。
她们中有两个时不时跑来瞧她一眼,她每回都得敏捷地跪下,待人走了再坐起来,如此来去几次,她发觉那两个婆子就是用心吓她,她干脆坐着不转动,任由她们看。
“可……”
院子里奴婢们在收衣裳,做饭。
现在她真想把秦煜推过来,让他也尝尝喂蚊子的滋味儿!
守诚帘子一摔,又退回屋里。
秋昙可不是认罚的诚恳人,她麻溜起家,走到那丛青竹投下的暗影处,也不顾地上脏,拢了裙子便坐下去,此时一阵冷风吹来,她只觉浑身舒爽。
但是她不能放心坐着,得望着院子里,不但要防秦煜,还得防着那几个使坏的婆子。
“二爷,秋昙已跪了几个时候,天儿也晚了,您开开恩,就让她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