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赢烈听了萧清婉的言语,点头道:“婳儿自来就生得单弱,前年又小产过一次,是得细心留意。只是现在你月份大了,皇宸妃又不能理事,惠妃……不提也罢。倒另有何人能担此任?”萧清婉心念微转,转头看向自家姐姐,却见她也正望着本身。二人对视了一眼,皇宸妃似已了然她心内所想,微微点头。萧清婉便道:“皇上,不如叫苏昭媛顶上来?她是宫中的白叟了,又夙来是个慎重的性子,现在哺育着四皇子,比之以往更见沉稳了。”赢烈微一沉吟,说道:“也好,但她只是个嫔,代管六宫事件,怕不能服众。再则,她也从未管过,朕恐不当。”
六宫以内,皆闻知此事,均羡慕萧清婳的鸿运当头——亲妹做了皇后,自家又备受恩宠,现在怀了身孕,更是荣宠加身,升至这个份上,已无可再升,后宫以内唯在皇后之下。这后宫之人,是极爱锦上添花的,又是皇后门里的丧事,天然乐得来卖好凑趣,送礼的、阿谀的,由早至晚,络绎不断。钟粹宫中人声鼎沸,再没半晌平静的时候。初时,萧清婳还强打精力答允,掉队垂垂不支,便使了贴身宫女出去送迎。世人俱知这姐妹二人是天子跟前最大的红人,职位之稳,牢不成破,宠嬖之盛,无人可及,便是见其礼数略有荒废,谁又敢多说甚么!
萧清婉正在后殿堂上坐着,才与她见着,她便下跪叩首,行了个大礼。萧清婉身子沉重,不便哈腰,令宫人搀扶了她起来,后妃二人叙礼已过,按宾主归座,萧清婉便笑呼宫人上茶。
翌日才起来,萧清婉便令宫人在库房里选了很多东西,备了厚厚的一份贺礼,送到钟粹宫去。她自家也畴昔,坐了好一贯。
萧清婉笑道:“皇上这就是过虑了,谁是天生下来就会管事儿的?只要肯用心习学,再没有学不会的事情。臣妾就觉着苏昭媛很好,瞧她带四皇子的这些日子,就知是个细心稳妥的人。位份低怕甚么,皇上替她抬抬就是了。”赢烈说道:“平白无端的,又没甚么功绩,叫朕如何封她?”萧清婉浅笑道:“她替柳氏抚养皇子,心仁而爱慈,又代姐姐与臣妾筹划宫务,不算功绩么?姐姐怀了身孕,皇上是需求升的,一道替她抬了位份也罢了。她在宫里这很多年,也还只是个嫔位,人也说不了甚么。”
这厢,萧清婳急欲起家谢恩,被天子令止了。还是萧清婉替她拜谢了天子恩情,两人相视而笑,东风和面,喜气盈腮,心中都极其欢乐。
当下二人坐定,萧清婉笑道:“皇上说择日敕封,倒不知内侍省给你挑了哪一天?”苏氏浅笑回道:“夏公公打发人来讲,玄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定在那一天了。”萧清婉点头道:“虽拖得久了些,却也无妨。恰好趁这工夫,造办你份例上的百般衣裳、金饰并金册之类。”随即又笑道:“这事儿出的俄然,没让你事前预备,仓促忙忙的,你倒勿怪。”苏氏赶紧回道:“娘娘那里话。嫔妾为一妾侍,娘娘跟前,就是奴婢普通。嫔妾于娘娘无功无德,娘娘肯如许汲引嫔妾,嫔妾真是愧不敢当。娘娘再说这话,嫔妾当真是无处存身了。”萧清婉浅笑道:“打进宫第一次见面时,本宫就说过,既出去了我们就是一家子的姐妹,就该相互搀扶。德妃说这话,可就见外了。现在本宫身子不便,皇宸贵妃也怀了龙胎,宫务不能没人打理。你也是妃位上的娘娘了,就多辛苦些罢。等本宫出产了,定会好生酬谢的。”
迈步入殿,迎头便见王旭昌正打阁房里出来。一见帝后二人,王旭昌仓猝下拜施礼,赢烈命止了,又问道:“皇宸妃是得了甚么急症?好端端的为甚么会俄然晕倒?”王旭昌将身一躬,面含浅笑道:“微臣恭喜皇上,道贺皇上,皇宸妃娘娘凤体无恙,只因怀了两月的身孕,兼之劳累过分,才会俄然晕厥。此并无大碍,只需调度数日便可,臣已……”一语未了,赢烈与萧清婉尽皆又惊又喜。
萧清婉更连声命人清算了,往钟粹宫去。赢烈却道:“你怀着身子,不易劳动。那边还不知乱的如何,别畴昔叫挤着了,或者过了病气,也是不好。朕畴昔瞧瞧,你在这儿等动静就是。”萧清婉心系亲姐,执意前去,赢烈无法,只得命人跟着,细心奉侍。才一道出门,登车往钟粹宫而去。
正说着话,赢烈问过王旭昌,也走进阁房,闻声此语,便笑道:“你们姐妹情深,皇后一传闻你晕倒,就吵着要来,朕也拦不住,真是一点体例也没有。幸喜你并无别事。”说毕,便上前握着这姊妹二人的手,莞尔道:“你们姐妹二人,当真是筹议好的普通。皇后还没出产,皇宸妃就怀上了,宫里本年真是双喜临门!你们两个,送与朕的好礼,倒叫朕不知如何相谢了。”皇宸妃嘴角噙笑道:“臣妾也没想到,进宫都四个年初了,自打前年小产,再没有过动静的。这当头上竟怀上了,真恰是意想不到。”说着,就望了萧清婉一眼,又笑道:“也是借了皇后娘娘的洪福。”萧清婉却说道:“姐姐是有福分的人,不过是缘法未到罢了。现在缘分到了,那福分天然是挡也挡不得了。”皇宸妃含笑垂首,萧清婉又道:“姐姐怀了身子,倒要细心保养的。这宫务庞大,是不能再劳烦姐姐了,却要另委派个妥当的人来。”赢烈在外头已听了王旭昌的禀告,却本来这萧清婳不比萧清婉,身子自幼就生的娇弱,怀了身孕,又逢上宫中备办重阳节宴,萧清婉不能主事,都落在她一人身上。她虽于早几日前,就觉的身子不大舒坦,但因着本性好强,不肯让人落了话柄,仍旧每日扎挣着上来理事。终因体力不支,当众晕倒,请了王旭昌来诊治,才探出了喜脉。
那苏氏接了圣旨,又探听得知此为皇后汲引之力,慌不迭的前去坤宁宫伸谢恩情。她入宫已久,天子待她早已平常,母家又没甚么权势,几年前又因故小产,现在只是在宫里熬日子罢了。谁知,自打皇后入宫,她倒连番赶上几桩丧事,先是平白得了个毕生的倚靠,又因着皇宸贵妃怀胎,倒带携着将她升至了妃位,现在又许她暂理六宫事件,可谓是喜从天降。便是旁人,也都妒羡有加。她心中对这位皇后,自是感激的五体投地。
赢烈传闻,便望着她笑道:“刁滑的东西,你直说替你姐姐讨封罢了,倒绕如许大的一个圈子!”皇宸妃传闻,赶紧陪笑道:“娘娘同皇上谈笑,皇上不必当真的。”赢烈却道:“受孕而晋位,这是宫里的常例了,你也无需如此谨慎。但只一件,依着你现在的位份,还要如何升呢?”听得此语,这姊妹二人倒都不好开口,只得沉默不言。半日,赢烈向张鹭生道:“去传朕的旨意,皇宸妃晋为皇宸贵妃,各项份例,依皇贵妃制添上两成。苏昭媛抚养皇子有功,晋为德妃,择日敕封,暂理六宫事件。”张鹭生得令,赶紧应下,往咸福宫传旨不提。
这日,赢烈与萧清婉在钟粹宫伴着皇宸贵妃,直至用过晚膳,萧清婉方才自回宫室。赢烈就在此处过了夜。
三人谈笑了一阵,赢烈将王旭昌传入,问了些话,又叮咛道:“你的为人与医术,朕是极信得过的。这般,皇宸贵妃的胎,就交由你看了,你可要细心留意。”说毕,略停了停,又道:“朕也知你替皇后安着胎,又看着四皇子的安然脉,事情繁多。但是能者多劳,你就担待些罢。”天子亲口相托,何人胆敢推让?当下,王旭昌连声应诺,又道:“为皇上尽忠,是为人臣之本。皇上如此言重,令臣汗颜。”
少顷,龙辇凤驾一齐行至,萧清婉下了车,也不及等待赢烈,便快步往内里走去。赢烈见状,急道:“你倒慢些!细心跌着!”又向摆布叮咛道:“快去扶着娘娘!”
帝后二人同入宫室,钟粹宫宫人膜拜相迎,萧清婉连声喝道:“快说如何回事!”其内一名宫人回道:“回娘娘的话,刚才皇宸妃娘娘正在抱厦里同几位总管商讨重阳节宴的事儿,说着话,俄然就倒在炕上了,唐姑姑就乱着打发人去请了太医过来。背面的事儿,奴婢并不晓得。”萧清婉见问不出来,也不再多言,只向里头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离小婉生不远咯~
老二要返来了,新人物要退场咯~
二人听得奏报,均高傲吃一惊。
德妃内心也知,皇后并非无端提携,无过是不想旁人见缝插针,就挑了本身出来。便忙笑道:“为娘娘效力,那都是应当的。但嫔妾从未曾协理过后宫事件,又胡涂笨拙,倒恐有负娘娘所托。”萧清婉笑道:“这有何难?宫里人事虽多,实在大抵也就那么回事。凡百事体,都有常例在那儿,比着葫芦画个瓢就能过得去。便是没有成例的,只想着宫里的端方体制,揣测着办就是,只分袂了格便能够了。实在拿不定主张的,就来问本宫或皇宸贵妃,都是行的。本宫平日里瞧你端庄慎重,心细谨慎,当能胜任此职。你却也不必妄自陋劣。”说毕,又鼓励她一番,问了问四皇子身子安好,留她吃了一盏茶,送她去了。
萧清婉更不打话,亲手撩起帘子,便往阁房去。
自打宫里这一后一妃前后有孕,喜得赢烈无可无不成的,每日下了朝或出了书房,便今后宫来,只在坤宁宫同钟粹宫之间走动。然因萧清婳孕吐的极其短长,宫里繁忙不堪,实不便留人,就还是在坤宁宫盘桓的久些。
来至坤宁宫外,刺探得知天子现在并不在,便令人通报请见。未几时,内里便请进,她便整衣理冠,徐行入内。
入内便见皇宸妃靠着软枕,倚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杏红纱被。气色虽甚是惨白,脸上却喜气洋洋,笑意满腮。一见她出去,皇宸妃便要起家,萧清婉赶紧命奉养在床畔的抱月按住了,上前笑道:“姐姐快躺着,不要起来!”说着,就在床畔坐了,又笑道:“姐姐大喜了!恭喜姐姐呢。这可真是未曾想到的功德。我同皇上闻声姐姐晕倒,急的跟甚么似的,就赶过来了。本来竟是如许的好动静!”皇宸妃也浅笑道:“你身子重了,做甚么也跑来!如许不检点,路上被风吹了,又或是绊着了可如何好?岂不是要让我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