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30章 婉仪
我问道:“甚么时候了?”
出来时氛围中已满盈着一丝温和的暖意,不似晨早那般清冷,远了望过御花圃,连春季不时飘洒的落叶都看不到了,只剩下光秃纤细的树枝,夏季以梅花最为夺目,但是此时初初立冬,梅花并未开放。
我不欲与她多说,携着玉缘拜别。
我垂首道:“臣妾时候服膺太后当日的教诲,只求问心无愧。”
我看着她,笑道:“如此便好,畴前朱紫最是热情,事无大小总要提点一番。我有本日,少不了朱紫的一番苦劳。”
我一惊,忙起家坐起,锦被滑落,暴露白净的肩膀,忽而想起昨晚,脸颊一烫,忙用锦被遮住了身子,唤了宫人出去。
入殿后,只见懿元夫人端坐在上首,正渐渐饮茶。
昨夜陪侍的容瑾闻声从门外出去,身后跟着几个宫女。
太后点头笑道:“现在你已侍寝,此后便好生奉侍皇上,为皇家多填子嗣,才是不负哀家所望。”
容瑾拿过宫女手中的衣物,边为我换衣边道:“刚到辰时,皇上卯时刚过便去上朝了,见小主睡的沉,叮咛了奴婢们不准打搅小主。”
其他平常犒赏自不必说,值得一提的是四川织造局进贡的蜀锦,听闻这类布料做工法度极其庞大,每年产量都极少,本年统共进贡了四匹。太后与懿元夫人、惠妃那边各一匹,连有孕的黎婕妤那边都没有。
我茫然跪下。
太后闻谈笑着道:“你曾为公主之尊,却可贵这般懂事灵巧,也难怪祁泽喜好你。连天子也常向哀家夸奖你。”
容瑾笑着应下,手脚敏捷的为我穿好衣服。
我笑着嗔了她几句,又给他们每人都赏了些东西。一时候景宜轩高低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氛围当中。
我道:“朱紫如果肯把这诸多心机放于正处,想必现在也不必委曲向我施礼。”
自中秋家宴后,一向再未见过太后。那****命悬一线之时,幸亏太后送来百年参,才得以保命,以后一向在宫中养病,现在,存候之余,合该去谢恩了。
我道:“今早去处太后存候,担搁了些时候,叫孙公公久等了,不知皇上有何旨意?”
依端方我虽不必向懿元夫人存候,但是其现在手握中宫之权,位分最尊,我初度侍寝,即便她不是皇后,我若不去,不免让她心中不痛快,思考半晌,还是决定去华仪宫存候。
“回太后,静养了一个月余,现在已是大好了。”
我一怔,垂首道:“是臣妾莽撞了,只是夫人将后宫诸事打理的井井有条,臣妾等宫中姐妹共享夫人恩泽,如果不来向夫人存候,臣妾于心不安。”
进入内殿,太后正闭目坐在椅中,一下一下拨动手中的檀香手珠,听得响动缓缓展开了眼睛。
我点头应下,又闲话几句才拜别。
我正色道:“太后言重了,季子无辜,何况祁泽又那般懂事敬爱,换做旁人亦不会坐视不睬,臣妾不敢以此居功。”
淡淡道:“朱紫不必多礼。”
一向待在宫中的容瑾许是早就晓得,拿出筹办好的银子塞到孙长胜手中,孙长胜谦让一番后只得收下。
懿元夫人将手中的茶盏放在小桌上,用手帕拭了拭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本日并非存候的日子,怎的昭嫔一大早便来给本宫存候呢?”
太后回礼后命身边的嬷嬷扶我起来,面上暴露慈爱的笑意:“你身子刚好便行这么多礼,快坐下吧。”
我行至殿中,款款跪地存候。
懿元夫人抚了抚鬓间的镂空金簪,笑道:“mm有这份心便好,本宫很欣喜。可去给太后请过安了?”
待孙长胜走后,宫中诸人都欢乐疯了,直围着我讨赏,我笑着嗔道:“怪我常日忽视,竟纵的你们好没端方。”
我看着远处巍峨富丽的宫殿,幽幽道:“荣氏虽可爱,却也遭到了应有的奖惩,今后她若不犯我,我自不会与她计算。”
我在椅中欠了欠身,感激道:“多谢太后体恤,臣妾记得了。当日臣妾病危之时多亏太后命人送来百年参,才使臣妾得以保命,不然臣妾怕是不能在此与太后说话了,臣妾本该早些来向太后谢恩,无法病情几次,怕将病气过给太后,伤了太后凤体。拖到本日才来,是臣妾失礼了。”
见我愣着,孙长胜笑道:“小主,快些接旨吧。”
我笑而未语。
许朱紫站起家,看了眼我来的方向,笑着道:“昭嫔是去处懿元夫人存候了吗?”
玉缘道:“欣嫔便也罢了,只是荣氏…小主有何筹算?”
懿元夫人含笑道:“昭嫔公然是个懂端方的,难怪皇上喜好你。”说罢话锋一转:“只是现在本宫虽摄六宫事,但毕竟不是皇后,本宫晓得你是个懂事的,只是如此不免招人闲话,说本宫觊觎皇后之位。”
太后对劲得点点头,温声道:“功德多磨,晚些侍寝也并非好事,现在身子可大好了?”
茜宝脸顿时一红,顿脚道:“容瑾姐姐惯会讽刺我,那里就如姐姐说的那样。”
我捕获到她眼中闪过的非常的光芒,神采谦虚的道:“夫人福泽深厚,臣妾得夫人恩泽沐浴,才可得皇上侧目,不敢超越。”
许朱紫神采微怒,却又不敢发作,只得点头称“是”。
我笑着倪她一眼,道:“还真是这个理,欣嫔与荣氏皆是如此。”
太后点头道:“那便好,你方大病初愈,仍要好生将养着,以免落下甚么病根。”
“起来吧。”
翌日晨早,待我睁眼醒来,天气已是渐亮。
太后抬手道:“不必谢哀家,若不是你,祁泽怕是也不能保命,统统皆是你应得的。”
玉缘见状笑道:“小主初初侍寝,你便想着沾些小主的福分,可不是想着嫁人的事么?”
我面色微红,点头应道:“是,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打量了我一阵,笑着道:“你入宫也近五个月了,现在才侍寝,难为你了。”
我这才恍然,忙接过圣旨,道:“臣妾沈氏接旨,谢吾皇万岁千万岁。”
又陪着太后闲话几句,才从凝玉宫分开。
接着随后的宫人如行鱼普通将承琰的犒赏送入景宜轩。
不知是否是表情已不一样,竟感觉现在空旷的御花圃没有了春季的衰颓之态,即便没有了夏季多彩的花草,却别有一番风情,仿若在等候春暖花开之时,灿艳开放。
茜宝红着脸道:“小主晋封,奴婢内心欢畅,谁曾想惹来这一通讽刺,奴婢可真真不依了。”
我应了一声,见容瑾脸上止不住笑意,脸一红,道:“现在中宫无主,我初度侍寝,该去给太后存候,快些为我打扮吧,别去的晚了。”
此番话懿元夫人天然受用,看着我道:“mm嘴如许巧,连本宫都喜好的紧,想必皇上更喜好mm。mm身子初愈,今后要养好身子,为皇上连绵子嗣,才是顶要紧的事。”
我点头恭谨道:“臣妾入宫光阴短,又多得太后与皇上体恤体贴,已是万分感激,怎敢有‘难为’二字。”
上方传来懿元夫人稍有些慵懒的声音,我起家,坐到了下方的座上。
回宫路上,玉缘扶着我的手,缓缓道:“畴前许朱紫对小主与赵繁华多有不敬,现在小主与赵繁华都圣眷正浓,本日看来,她像是涓滴不敢如昔日那般张狂。”
见面前是我,许朱紫神采一滞,有些不甘心的向我屈膝道:“臣妾见过昭嫔小主。”
我看着面前低头问安的许朱紫,虽可爱她畴前对我多有难堪,但是现在我正处在风口浪尖,天然不肯多生是非。
太后对劲的点点头,道:“哀家知你心中所想,只要你对皇上、对云国无贰心,哀家与皇上必不会虐待你。”
我神采恭谨的答道:“按端方嫔妃初度侍寝次日本该向皇后存候,现在夫人位同中宫,臣妾本日理应向夫人存候。”
出了凝玉宫,正要朝雎祥宫方向走,身边的玉缘俄然开口问道:“小主现在便要回宫吗?”
我淡淡道:“畴前赵姐姐无宠,我位分寒微,她便多有刁难,现在我二人已非昔日,她天然不敢有涓滴不敬,提及来,畴前真真是半点后路不留,她当真觉得我们会平生被她踩于脚下么?”
孙长胜拉长的尾音落下,我惊奇不已,虽妃嫔初度侍寝后依律凡是晋封一级,但是我因救永安王有功而被晋为昭嫔才不到两月,我本觉得承琰不会再晋我的位分。
玉缘点头道:“小主心善,但愿她们不会再寻小主的费事。”
我立足,思考半晌,微微叹了口气,道:“随我去华仪宫吧。”
孙长胜展开手中明黄的圣旨,朗声道:“兹昭嫔沈氏,温良识礼,恭敏兼德,蕙质兰心,深得朕意,特封为从四品婉仪,以昭其德。钦此。”
许朱紫一怔,嘲笑道:“臣妾那里有甚么高见,不过是多嘴一问罢了。说到底昭嫔小主昨日头次侍寝,本日向主位存候也是应当。”
孙长胜抿嘴笑道:“天然是丧事,请小主接旨。”
玉缘笑着道:“笨拙之人自有她的好处,这宫中,若大家都跟人精似的,日子过得岂不太辛苦了些。”
到了华仪宫,守门的宫人出来通报,好一会儿才出来请我出来。
茜宝笑嘻嘻道:“比来景宜轩丧事连连,奴婢们不是为了讨赏,而是为了沾些小主的福分。”
我看她一眼,神采淡然的道:“本日起的早,便去懿元夫人宫中略坐半晌,朱紫可有高见?”
一起表情镇静,沿着宫道渐渐走着,横里俄然走来一小我,细心一看,是许朱紫。
容瑾抿嘴笑道:“这丫头是想嫁人了么?”
到了凝玉宫,宫人出来通报后,客气的请我出来。
我点头道:“臣妾方才从太后那边过来。”
我欠身道:“臣妾必不负太后所望。”
许朱紫闻言神采微变,勉强笑道:“昭嫔谈笑了,臣妾不过是体贴小主,如何谈的上提点二字。”
经此一事,太后待我的态度好了很多,我心中不由苦笑,我的身份,必定了想要获得太后与皇上的信赖非常人那般轻易,未曾想,竟需拿行性命来换。
懿元夫人点点头:“那便好。”说罢美目在我身上流转半晌,笑道:“mm入宫已近半年了,现在才侍寝,当真委曲了。若不然,以mm的姿容才情,已不止是嫔位了。”
回到雎祥宫,孙长胜竟等在宫中,见我返来,忙上前拱手打了个千,笑着道:“小主可算是返来了,让主子好等。”
我踱步到离太后几步远的处所,跪下行了三拜九叩之礼。
太后本日虽未明说,话语中的意义却再了然不过,如果我一向忠心于承琰、忠心于云国,她与承琰都不会鄙吝于给我更多殊荣,但是如果我有任何异心,我将会一无统统,乃至包含…性命。
我谢恩后坐到了宫报酬我备好的座上。
见常日里口齿聪明的茜宝此时羞红了脸,竟找不出辩驳的话,我不由笑出声,“好了,你们若再讽刺她,怕是她这一天都要羞的见不得人了。”
她一贯与欣嫔交好,曾对我与亦颜也多有欺辱,然我现在风头正盛,满宫皆知我昏倒不醒时承琰彻夜守着我,以后晋我为昭嫔,在我静养期间更是隔三差五来看望我。皇上乃至太后对我态度的窜改,统统人都心如明镜,而我又初侍寝,将来的恩宠谁都没法瞻望,现在许朱紫见我天然不敢再如畴前那般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