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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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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安然才是最要紧的,晓得哥哥好些,我内心也好受些。”我笑一笑,“也是我多心了,单身回宫不免草木皆兵。实在徐婕妤也是个好的,不然眉庄与敬妃也不屑与她来往了。”

(2)、严蕊,字幼芳,南宋初年露台营妓。周到《齐东野语》称她“善琴奕歌舞,丝竹书画,色艺冠一时。间作诗词,有新语,颇通古今。善巴结。四方闻其名,有不远千里而登门者。”事见《二刻拍案诧异》。留词三首,正气不让须眉。

我晓得他的心机,顺口道:“实在论起来此事总在宫墙以内,悄悄掩过了也就是了。若大肆张扬到了臣民耳中,难道叫人看笑话。臣妾说句不入耳的话,槿汐也就罢了,李长是自小奉侍皇上的人,朝夕相处的时候只怕比臣妾还多上很多,也可算是功过相抵了。”

徐婕妤柔婉的声音如她月光普通迤逦的裙幅,“皇上可曾传闻过一句话‘不痴不聋,不作家翁’(3),唐朝宗的升平公主被驸马郭暧醉打金枝,代宗也不过以此语一笑了之,何况是无伤风雅的宫女内监对食之事?实在皇上若不信,可去每个宫里都查查,保不定都有,莫非个个都要杀之而后快么?皇上乃天下之主,职责之重何止是一个家翁,大可端出一点容人之量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深深看住玄凌,目光像新开壳的蛋清澈亮温润,不含一缕杂质,“许是臣妾怀有身孕的原因,实在听不得这些打打杀杀的事,过用心软了,请皇上恕罪。”

自玉照宫返来,我表情轻松了些许,但是人亦沉默了。只坐在小轩窗下,故意偶然地盘弄着琴上七弦,看着花宜领着宫女们清算殿前池中的的枯荷残叶,只余下一池静水。

我一惊,忙起家笑道:“皇上如何如许俄然来了?倒吓了人家一跳。如许衣衫不整的,容臣妾去换身衣裳再来见皇上罢。”

玄凌兴趣更浓,道:“婕妤为何如许说?”

我冒充苍茫不知所措,“臣妾与皇上多年伉俪,有幸以妾媵之身相伴十年,也可算是伉俪一体,同心同德,臣妾亦不敢有涓滴松弛,统统以皇上为重,不肯与皇上言行心机背道而驰。皇后虽非原配,却一早奉养在皇上摆布,现在又与皇上同居龙凤之堂。皇上禀之以宽,皇后又怎会从之以严呢?”

徐婕妤婉约一笑,吃力地挪一挪身子,“别说臣妾现在走不动,即便肯出去,皇上也晓得臣妾的性子是从不说别人的闲话的,更不爱管别人的事。”

玄凌随便一笑,眼中有一抹阴翳的涣散和冷酷,“背道而驰?”他见徐婕妤含蓄低头,淡淡道:“婕妤比来见过甚么人听过甚么话么?”

徐婕妤的眉梢有淡淡的无粉饰的一抹清愁,但是在玄凌面前,她的清愁亦像是含笑,只道:“赤芍帮臣妾去领春季里要裁的衣料了。”

玄凌轻哼一声,“心肠软么?朕瞧皇后很有些耳根子软心肠硬了。”他平一平气味,“徐婕妤有句话说的非常,现在宫中有三位嫔妃有孕,你和燕宜都是很快就要出产的,那里能见得如许存亡打杀的东西,即便要罚,也该缓一缓。”

玄凌一愕,眸中渐渐那笼上一层薄薄的郁蓝雾色,脸上却还是是那种淡淡涣散的神情,笑道:“是苏东坡写给亡妻王弗的,朕讲错了。”

他的手势很轻柔,齿梳划过甚皮有一点酥麻的痒。我闭着眼睛道:“皇上方才出去时仿佛很欢畅,有甚么欢畅的事能说给臣妾听听么?也好叫臣妾也一同乐一乐。”

玄凌微微蹙一蹙眉道:“这会子如何奉上这个来了,听着就感觉油腻腻的。传朕的旨意,就说朕吃絮了,今后不必再筹办着了。”

细碎的金色的秋阳暖光似迷蒙的轻雾环绕,落在空旷的空翠堂中,别有一种青郁喧闹的气味,仿佛蒹葭苍苍之上满盈的如霜白露。徐婕妤的目光有一种的迷蒙的和顺,似牵住鹞子的盈弱一线,只牵在玄凌沉吟的冷俊面庞上。

我含笑凝睇于她,“多谢你想得全面。”因而把钗环皆摘了下来,免得有碰撞之声惊扰。才清算结束,已闻声外头的通报驾到的声音传出去,便忙闪在屏风后。

玄凌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宜修如何能与柔则相提并论!”

他的口气是指责的,即便没有我,玄凌对皇后也不如五年前普通尊敬了。我把心头的暗喜化作口中温软的不安与严峻,牵着他的衣袖侬侬道:“皇上如许说倒像是为了臣妾的人而指责皇后了,臣妾伏祈皇上切莫是以迁怒皇后,若真要怪责就怪责臣妾没有好好束缚宫人吧。”说着就要支着腰吃力地屈膝下去。

玄凌吻一吻我的眉心,低笑道:“嬛嬛如许懂事,朕也会叫你放心的。”

玄凌朗声大笑道:“瞧瞧你,朕不过说了一句,你有多少话儿等着朕了。真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矣。”

浣碧不无委曲地低头揉着衣带,玄凌凝睇我半晌,伸手抚一抚我的脸颊,柔声道:“还要瞒朕么?看你眼下的乌青就晓得你必然没睡好。”他感喟,“嬛嬛,你心肠过分柔嫩,一味委曲本身,还拦着浣碧不准说实话。”

浣碧闻言垂下眼睑,低低道:“我们的家世是不能跟旁人比了,所幸温大人前两日来时提及公子的身子好了很多,人也清楚了些,也算是大幸了。”

我着意体贴道:“撤了鸭子,换一个龙井炒虾仁来,又香又嫩的。”我看一眼用心于食的玄凌,微微把唇角溢起的一缕笑意抿了下去。

我起家进阁房换了件家常衣裳,一面又叮咛小连子传点心出去。待我换了衣裳出来,桌上已搁了几道菜式:灵芝山鸡煲、珍珠桂圆炖官燕、百合片炖豆腐、酿紫姜尖儿,皆是玄凌平常爱吃的东西。

我顺着他的话头道:“宁为承平犬,不作离乱人。可见天下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满是托皇上仁慈之心。但是现在对外宽而对内苛,又是如何说呢?”我停一停,含了迷蒙样的愁思,极轻声道:“槿汐入宫早,在臣妾身边奉侍经常常提及当年纯元皇后施惠六宫的恩泽。说句犯上冒昧的话,臣妾很想晓得,若纯元皇后还在,本日李长与槿汐之事该会如何措置呢?”

我涩然浅笑,反手握住玄凌的手,他的手指冰冷,唯有掌心的热带着灼人的温度。我软语安抚道:“臣妾想当今皇后是纯元皇后的亲mm,相互的脾气天然是一起的,固然皇后要以槿汐和李长之事惩戒后宫,约莫也不会真要他们的性命吧?何况皇上待人以宽,皇后也必然会和先皇后普通宽仁待下,毫不会与皇上言行相悖,也不会与纯元皇后相悖。”

玄凌俄然握住我的手臂,顺着光滑的蚕丝明哔叽衣袖倏然滑下紧紧握住我的手指。他仿佛是望着我,眼神却有着浮泛的伤感,茫然看着远处,喃喃道:“若柔则还在……”

玄凌眉头微蹙眉,“畴前或许不会,但是现在……”他略略暴露烦躁的神情,“朕想起你怀着双生胎辛苦,宫中却纷传你腹中之子并非朕的孩子。旁人便罢了,竟然连皇后要朕留意——”他的不快之色愈浓,“可有甚么要留意的,莫非连朕本身也都不晓得么?!皇后的耳根子是越来越软了!”

我扯一扯篦发时披在肩上的盘金绣鲜桃拱寿云肩,转脸看着廊下开着的一丛叫“佛见笑”的淡红色菊花,“就是因为眉庄与我靠近,以是这些话不能是她去说。徐婕妤很有才情见地,又一贯不落入是非中去,皇上才肯听她的话。只是……”我心中蒙上了另一层忧愁,徐婕妤饱读诗书,才情见地天然不浅内心不免衡量——她若心机清澈还好,如果一旦动了甚么脑筋,何尝不是一个劲敌。

浣碧久在我身边,如何不晓得我的苦衷。她低低道:“徐婕妤家底不深,更要紧的是不甚得宠,即便生下了皇子封做贵嫔,也顶多和畴前的悫妃一个模样,蜜斯不必担忧她能争多少宠去。”

玄凌浅笑道:“嬛嬛公然心细如发。早朝的时候大臣们上了奏章,提及金秋赋税颇丰,百姓们都安居乐业,朕听了也欢畅。夙起又去看了徐婕妤,燕宜平时沉默寡言,偶尔提及几句来,倒很入情入理。”

玄凌的眼中有浅浅的笑意和安抚,“是啊!现在宫中有身孕的不止是你,连着沈淑媛和嬛嬛,约莫都见不得生杀之事的。”言尽于此,玄凌与她烹茶咀嚼了一番,又叮咛了几句,便行动轻巧回了仪元殿。

玄凌抚着下巴笑道:“嬛嬛这是要考较朕的为君之道么?”

我红了脸道:“谁要挤兑旁人了,谁又妒忌来着,臣妾不过白说一句罢了,皇上就如许多心,仿佛臣妾在为皇上夙起去看徐婕妤妒忌了。”说罢窜改身子,不肯和他说话。

徐婕妤坐得端方,淡淡扬起小巧的唇角,“是啊!若要提及‘存天理,灭人欲’,臣妾先感觉不通。”她脸上微微一红,“若宫中也如此,臣妾又如何能为皇上连绵子嗣呢?难道本身就是大错特错了。以是感觉说这话的人必定是无情之人,与皇家刻薄之德背道而驰。”

未等她说完,我呵叱道:“多嘴!谁要你在皇上面前乱嚼舌根。”我吃紧笑道:“皇上别听浣碧的,她一点小事就多心,臣妾昨夜睡得很香,并没有事。”

玄凌“哦”了一声,也自发有些失态,因见案几上搁着一本翻开的《孟子》,不觉含笑,“婕妤如何有兴趣在看这个?”

玄凌忍俊不由道:“乱世用重典,现在天下承平昌隆,战祸不起,天然是以宽大之道疗摄生息为要。”

我冷静地感喟了一声,而我,想必是不会再以如许的眼神看着玄凌。而我想如许和顺凝眸的一小我,也不会再有畴前这般密意凝睇的光阴了。

“皇上筹算得好长远。”我谦谦浅笑着道:“皇上夙来以仁孝武功管理天下,政事腐败,行动恰当,不惑于外亦不愦于内,才有本日百业昌隆、百姓安居的局面。但是皇上觉得天下承平,是刑法严苛有效呢,还是仁厚宽和为要?”

浣碧笑道:“话虽如许说,但总算是有点端倪了,可见徐婕妤一点就透。”她停一停,谨慎道出本身的犹疑,“只是徐婕妤与蜜斯只能说是熟稔罢了,并不似有沈淑媛与蜜斯普通的情分,如何蜜斯反倒把事情托了她而不是沈淑媛?”

徐婕妤扶着桔梗的手目送玄凌分开,眼中柔情似江南的春水伏波,亦只盈盈望着玄凌远去的背影,悄悄无言凝睇。

我被他看得心中发毛,脸上却分毫不敢暴露来,只安然道:“槿汐在先皇后入主中宫前就在宫里服侍了,固然不得在先皇后跟前奉养,但是常常提及先皇后,总道她宽柔待下,深得民气。”

徐婕妤略略有些拘束,现在闻声提及《孟子》,也自如了些,“孔孟之道大有深意,臣妾倒很情愿读读。”

徐婕妤谦恭一笑,轻声细语,“臣妾读《孟子》始知朱熹(1)之陋劣,朱熹妄称夫子,被先人赞誉‘程朱理学’,实在全然不通,完整曲解孔孟之道。”

浣碧站在我身后,一遍又一遍用木齿梳蘸了皂角首乌膏为我篦头发。她道:“返来的路上看蜜斯笑了笑,想必事情做得有几分掌控了。”

她温婉一笑,道:“皇上奉告了今早要来嫔妾这里坐坐,嫔妾想娘娘所说之事件早不宜迟。”徐婕妤指一指内堂后的一扇十二幅的乌梨木雕花屏风,带着歉意道:“屏风背面是臣妾换衣的地点,皇上是不会畴昔的。委曲娘娘在背面听着,若说得有甚么马脚,还得娘娘过后弥补全面才好。”

她盈盈道:“托皇上的福。”

清澈的池水倒影着天光云影,我看她一眼道:“她若要争宠何必还比及今后。她是不屑于争来的那点子宠嬖罢了——何况若论起出身,我也不过是罪臣之女,无枝可依,又那里比人家好了?”

玄凌“哧”地一笑,面色放晴,“朕当你要说甚么,本来又是拿朕打趣儿。”他走近我身边,接过浣碧手里的梳子,扶住我的肩低柔道:“那朕也效仿东坡,为朕的朝云篦一篦头发罢。”

徐婕妤扶着桔梗的手迎了上去,浅浅施了一礼,笑盈盈道:“皇上来了。”她穿戴一件宽松的月色缎裙,只裙角上绣着一朵浅米黄的君子兰。

我微微一笑,安慰道:“皇后也只是体贴后宫之事罢了,何况耳根子软的人必然心肠也软,仁慈驯良。”

玄凌笑笑,弹一弹指甲道:“朱熹的确有不通情面之处。”

我莞尔轻笑,“徐婕妤与皇上说了甚么叫皇上如许欢畅呢?臣妾听闻徐婕妤满腹诗书,想必说话也极得体,只是无缘靠近罢了。”

他的神情微微惊诧,深玄色的眸中似闪着幽异的火苗,盯着我道:“槿汐和你提及过纯元皇后的事?”

玄凌很有不快之色,略带薄责之意,“即使后宫由皇后掌管,难不成朕身为天下之主却不容过问了么?”

我啐了一口,方才破涕为笑,指着小腹道:“嬛嬛是女子,肚子里的是小人,皇上既感觉难养,可都不要了罢。”

玄凌听她如是说,也很有兴趣,“婕妤爱读《孟子》,不知有何观点?”

次日一早,徐婕妤便派了桔梗来请,我心知她已有筹算,不觉也稍稍放心。及至玉照宫,徐婕妤淡扫娥眉,妆容平淡,案几上只搁了一本翻开的《孟子》,蓝草染的书面有淡淡的草木清馨,和她的气质很适宜。

我淡淡道:“那里有如许快,只不过方才八字有了一撇罢了,余下的事还不知如何呢?”

玄凌大显忧色,“年年一到春季,朕想起鲈鱼就食指大动,没想到本年在你这里占了头筹了。”

玄凌“嗯”了一声,捏一捏她的腕骨,“你前番病了一场,也该好好养着,朕见桔梗和赤芍奉侍你都很全面。”说着“咦”了一声,环顾道:“如何不见赤芍陪着你?”

“婕妤此说何解?”

为防着赤芍碍事,我早叫浣碧拉了她同去外务府选新进的衣料。那本是个美差,她天然不会推委。

徐婕妤只笑:“皇上可记得春日桃花之景?方才说到严蕊,臣妾便献丑用严蕊的《如梦令》来答。”她的声音轻柔动听,“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

我浅笑出美好的弧度,“嬛嬛怎敢说考较二字,不过是就教罢了。”我佯装一揖到底,唱到:“还请先生指教一二罢!”

“固然臣妾观点粗陋,不过倒是很情愿陪皇上说说话。”

我横他一眼,笑道:“谁要烦恼了?提及来徐婕妤即将分娩,皇上也要多去看看她才是啊!”

我微微垂着脸,发上的首乌膏有沉郁的气味缓缓散开,因为里头掺了玫瑰花汁子,香味亦别有平淡芳香。我低声道:“臣妾能再奉养在皇上身边已是上天眷顾了,受些委曲又何妨,只是槿汐陪在臣妾身边多年,内心老是有些舍不得的。”我微微红了眼圈,“说到底老是她不对,纵使她和李长真的有情,也不该惹这很多是非。皇后是后宫之主,她要按宫规措置谁也何如不得,臣妾也只能服从。”

我心中顷刻一刺,想到纯元皇后之事,满心不安闲起来,更怕他想起旧事不快,只柔声笑道:“臣妾倒感觉东坡好福分,前有正妻王弗,续弦王闰之是王弗的堂妹,又有爱妾朝云磨难与共,当真是男人中娇妻美妾的典范了。”我话锋一转,只笑盈盈望着玄凌道:“只是论起娇妻美妾来,又有谁比得过皇上呢?”

说到敬妃,我心中“格登”一下,几近凉了半晌,正要思考得深些,却听玄凌的声音笑吟吟道:“如何这时候在篦头发?”

玄凌闻言大喜,一时吃得痛快。过了一盏茶工夫,小连子上来道:“酒酿清蒸鸭子已经好了,可要端上来?”

(1)、朱熹(1130年~1200年),南宋理学家。他被以为是理学的集大成者,尊称为“朱子

玄凌忙拉住我道:“甚么没有束缚好宫人?如许的事朝朝代代都有,不是到了朕这里才开天辟地第一桩。论起来他们都是饮食男女,内监固然算不得男人,但总有人的交谊。秦始皇残暴至此,也未曾在宫中大肆制止此事,朕又何必如此灭大家欲?”

我看着玄凌道:“皇上可要吃么?那日皇上在皇后那边吃了酒酿清蒸鸭子说不错,是以现在各宫都筹办下了。”

我问小连子道:“筹办了这些工夫,如何不叫端上来?”正说着,小允子亲身捧了一道菜来,我笑道:“这是金秋新进的鲈鱼,此时吃最肥美不过,用新奇菊花烹了清炖,口味也清爽,皇上尝一尝罢。”

玄凌打量她,笑道:“你本日气色倒好些。”

竹影婆娑,泠泠有风吹过,带来桂子浓烈甘美的香气,冲淡了竹叶的清疏朗朗气味。玄凌笑着过来搂我的肩道:“是朕不好!——你也是,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方才还和朕深明大义地说事理,一回身又闹起孩子脾气来,真真不晓得要拿你如何才好。”

玄凌微微沉吟,“现在宫中纷传崔槿汐与李长之事,皇后主张严惩,敬妃持中不言,端妃很有不忍,莞妃不便说话,不知婕妤如何看?”

(3)、唐朝期间,郭子仪多次打败叛军,使唐王朝转危为安。唐朝宗将女儿升平公主嫁给郭子仪的儿子郭暖,小两口吵架,郭暖说了几句气话,升平公主就回家告状。郭子仪带郭暖向唐朝宗请罪,唐朝宗笑着答道:“不痴不聋,不做家翁。”

玄凌道:“燕宜性子寡淡,很少与人靠近。现在怀着身孕不便走动,更是不大与人见面了。不过来日论起后代之事,你们倒有很多话说了。”

玄凌低笑一声,朝我挤挤眼睛,促狭道:“这话听着倒像是妒忌普通。怕是借着说李长的话在挤兑旁人了。”

我在屏风以后,望着徐婕妤的眼波,心中五味陈杂。约莫要很爱很爱一小我,才会有如许缠绵的眼神吧,只是徐婕妤的绵绵密意,从不在玄凌面前表示出来。她仿佛已经风俗了,只是在他的身后如许温馨看着他。

他随口一句“小轩窗,正打扮”,我听着模糊不祥,含笑道:“皇上该罚,没事说甚么苏轼的《江城子》,听着怪苦楚的。”

玄凌眼中清冷之色微融,暖和道:“婕妤觉得如何措置才好?”

徐婕妤笑得安好澹泊,“《孟子?万章上》说‘男女居室,人之大伦也’,《礼记?礼运》亦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到了朱熹口中却鼓吹‘存天理,灭人欲’,实在大大不通。”她转脸看着玄凌,“我朝以来皆以孔孟之道为正宗。朱熹虽在理学上很有成绩,文章亦写得标致,但是其品德之劣,由严蕊(2)一事便可知,为一己之私酷刑鞭挞无辜女子,逼得她疲劳几死,心肠刻毒可见一斑。”

浣碧在旁悄悄道:“皇上方才问蜜斯为何这个时候梳头,原是有原因的……本来在甘露寺的时候蜜斯受过惊吓,日日都是槿汐陪着守夜的,现在槿汐出事,蜜斯又气又悲伤,连着两夜没睡好。还是温太医教的体例,说多用篦子梳梳头能够松缓精力,夜里好睡些……”

我干脆率性撒娇道:“做母亲就不准闹闹脾气了么?何况又不是嬛嬛要闹脾气,都是皇上逼的罢了。皇上都是了好多孩子的父亲了,还这么霸道!”

“朕那里舍得呢?朕想起一出去就奉告你去看了徐婕妤,怕你本来为了槿汐的事不安闲,又添一重烦恼。”

“晓得皇上喜好,以是早早预备下了。”我含笑道:“本来要送去仪元殿的,谁知那么巧皇上本身来了,恰好吃个新奇。”

注释:

玄凌负手站着,脸上有和顺沉寂的高兴神采,低语道:“小轩窗,正打扮,本来是如许温馨和谐的风景。”

徐婕妤娓娓道出此言,我在屏风以后亦忍不住要击节赞叹,其心机之敏,答言之巧,果然心细如发,聪明过人。

玄凌微微一愕,旋即豁然笑道:“不错,朕感觉这是你最大的好处,不似旁人那么嘴碎多言。”玄凌多了几分信赖之色,“如此,朕有一事想听听婕妤的意义。婕妤置身事外,想必看事亦清楚明白。”

徐婕妤颈中一串八叶桃花细银链子,正中的坠子恰是一枚粉色水晶琢成五瓣桃花,仿佛合着她的话语应景普通,“道是梨花非梨花,道是杏花亦非杏花。似是而非,红红白白,正如桃花,爱之者称其桃之夭夭,宜室宜家;不爱者嫌其轻浮无香,逐水飘零。实在各花入各眼,是非只在民气罢了。朱熹眼中严蕊是轻浮**,死不敷惜。而千古以后,大家赞叹严蕊侠义之风,不为酷刑所逼而攀诬士大夫。正如此诗中的桃花,或许朱熹眼中也不过是轻浮逐流水之物,却不想桃花也是武陵桃源之品呢。言及本日宫中之事,皇后以为干系宫中风纪端方,臣妾倒觉得,他们并未祸乱后宫,不过是宫女内监相互安慰罢了。他们这些为奴为婢的一入宫门便孤身劳作至死,不免苦楚孤单想寻个伴,以己度人,也只感觉不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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