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小说
会员书架
爱你小说 >游戏竞技 >后宫甄嬛传 > 五十一、卧听南宫清漏长

五十一、卧听南宫清漏长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我忙客客气气扶她起家,“mm不必多礼。”

李长诺诺应了,不敢再多问。我浅笑道:“本宫近些年冷眼瞧着,李公公仿佛是不大敢和本宫说话了。”

是么?容颜如旧,那小我,也已经再看不见了吧。

我淡淡笑道:“晓得了。你把人都带下去,本宫悄悄陪着皇上就好。”我想了想,再叮嘱一句:“叮咛下去,本日本宫在这里,不管是谁,都不准来打搅。”

我看他一眼,缓缓道:“本宫怎会不知。只是太医说了要防风是一理,但是病人的病气重,要恰当换换新奇氛围也是要紧的。再说好好的一小我,如许闷着也闷坏了,何况皇上身子如许不爽。”

我“嗯”一声,似笑非笑着看他道:“很好,你很忠心于本宫,只是如何这会子才来奉告?”

皇贵妃,别人眼中的无上荣宠。于我,倒是毕生的致命大痛。

我遥遥立足,极轻得咳了一声。听得声音,那宫装女子回身过来,倒是贞一夫人。

我从德妃处来,内心有话要伶仃对玄凌说,因而笑吟吟道:“mm连日顾问皇上也辛苦了,不如好好去歇一歇,二殿下也到放学的时候了,必然盼着mm多陪陪他。”

但是她还是有些游移,眉心微微蹙了起来,似光亮丝绸上微曲的折痕。她踌躇半晌,问道:“孙秀士的事,姐姐筹算如何措置?”

我缓缓,缓缓地松出一口气。

皇贵妃,我永久不会健忘,我为何会获得这份高贵荣宠。常常听到别人如许称呼我,心头几近是被利刃混乱地戳着,毕生引觉得恨。

他笑一笑,身上的明黄绣金龙寝衣的衣结散在我脸颊上,手势停在我鬓边,道:“是啊。畴前朕都不如许唤你。畴前……”

他仿佛是在笑,声音也有了些力量,悄悄叫我:“皇贵妃。”

玄凌狐疑日重,一旦被挑起,就不是等闲能弹压的下去的。

我定定看着他,沉声恭谨道:“是。”

我温馨坐到玄凌榻前,内心只策画着如何才气把孙秀士的事说的最好。大鼎兽口中散出香料迷蒙的轻烟,殿中光芒被重重鲛绡帷幕照得稍稍亮堂些,错金虬龙雕花长窗里漏进的淡薄天光透过明黄挑雨过天青色云纹的帐幔淡淡落在玄凌睡中的脸上。他仿佛睡得不平稳,眉心盘曲地皱着,两颊深深地陷了出来,蜡黄蜡黄地,似干瘪萎败了的两朵菊花。

但是此时现在,我不能放松,不能不转动。只要一个忽视,一个差池,我本日的统统,他用性命庇护我换来的统统,都要灰飞烟灭了。不但是我死,多少人又要因为我而死。

他的嘴角悄悄扬起,似想要笑。半晌,沉吟道:“内心一刻也未曾健忘?”

自温实初看管惠仪贵妃梓宫,卫临便深得玄凌宠幸,一步步当上太病院正,成为太病院之首。卫临医术又高超,向来为天子所倚重,且又是我的亲信,天子也晓得,是以更加信赖。现在俄然弃之不消,一定是不信卫临,只怕是对我起了甚么狐疑了。

我强压住有些混乱的心跳,口中似是打趣,“是啊。皇上本还想摸一摸臣妾的脸,却不想摸到一脸厚厚的脂粉,真当是腻味也腻味坏了。”

他歪在枕上,那股似笑非笑的意味更加浓了。他伸脱手,表示我靠近。我心中有些惊惧,但是还是是面不改色,微微侧身靠近于他。他的手有些干枯,身上有浓烈的药气和病人特有的衰弱腐朽的气味,以及模糊的,一丝脂粉的浓香。

李长脸上几近要沁出盗汗来了,眼觑着四周无人重视,走近一步,抬高了声音道:“主子有件事要暗里禀告。方才邵太医来为皇上请脉,说了好一会子话,连贞一夫人也被请了出来,这是从没有的事,竟像是在密谈些甚么。”他见我只是抿了嘴听着,不敢停滞,又道:“主子不放心皇上,暗里里听着,仿佛是触及娘娘与三殿下,邵太医走后,皇上的神情便不大好,只叮咛说今后不消卫太医来诊脉了,只用邵太医瞧,如此喝了药方睡下的。”

贞一夫人看一眼床上闭目甜睡的玄凌,悄悄道:“姐姐说的是。有甚么辛苦不辛苦的,我们都是为了皇上。”她见我只是站着,忙让道:“姐姐坐罢,我们一起等着皇上醒来。我已经叮咛小厨房里炖了参汤给皇上提神,睡醒了喝是最好不过的。”她忧色满面,深深感喟,“皇上的身子是虚透了,我总觉得没了赤芍,皇上会好些,谁知……”她欲言又止,毕竟不肯再说下去。

她满腹忧愁,幽幽叹了口气,“那皇贵妃做主便是。”

我只感觉胸口有些窒闷,随口叮咛花宜,“叫人去把那绣花厚锦帷幕都钩起来,换上鲛绡的,如许闷的气候,还用如许厚的帘子,益发气闷了。”

我下认识地按住本身的心口,腿上的旧伤疼得更短长。每到如许的气候,我的腿伤就开端疼痛,仿佛是在提示着我,我再也不能作惊鸿舞了。

贞一夫人入宫十余年,对玄凌最是情深。她性子又是可贵的温婉温馨,平日里一心只在照拂二皇子上,闲时吟诗作画打发辰光。此次玄凌沉痾,除却在透明殿祈福与需求的歇息外,她无时无刻不伏侍在玄凌身侧。

李长忙道:“不敢不敢。娘娘雍容华贵,又日理万机,那里有主子随口说话的份。主子是非常恭敬娘娘的。”

贞一夫人微觉失态,非常不美意义,红了脸道:“姐姐谈笑了。有姐姐在这里,我天然是放心的。”

玄凌的目光有些深沉得捉摸不定,又有些怅惘的飘忽,“是啊。现在你是这宫里最高贵的女人了,天然要打扮得华贵些才好镇得住后宫里那些人。”他悄悄的思考了一晌,眼底有了一抹难言的和顺,“朕想起那些年,朕与你在承平行宫消暑,傍晚闲来无事一同乘凉,你的头发就如许散开,无一点珠饰。你如许伏在朕膝上,青丝逶迤如云,当真是极美的。”

他“哦”了一声,道:“燕宜归去也好。朕瞧她背后里悲伤,只是不敢再朕面前透露,朕看了也难受。朕深思着要唤几小我来,碍着她奉侍殷勤,也不大好开口。”

自我册封皇贵妃以来,他已经很少叫我的名字“嬛嬛”了。哪怕是暗里里唯有两人相对时,玄凌,他亦是叫我“皇贵妃”。

她想了想毕竟无可何如,只得道:“流言难平,还是姐姐奉告皇上吧。”她诚心道:“还请姐姐缓缓奉告皇上,勿让皇上太动气。”

我笑道:“皇上这会子可嫌臣妾粗手笨脚,奉侍不周了么?”我盈盈望住他,“皇贵妃身份再高贵也是伏侍皇上的人。臣妾即使忝居后宫之首,统理后宫,那也是皇上给的尊荣。臣妾统统,统统皆为皇上所赐,以是臣妾内心一刻也未曾健忘,唯有经心极力奉养皇上,才气报得万一。”

我心口盘思着端贵妃与德妃对我说的玄凌病情几次的话,卫临的叮咛也萦缭绕在耳边——“这两年宫中新人辈出,皇上流连不已,又进了好些虎狼之药,这身子早就是掏得差未几了。只是毕竟是九五至尊,自幼的根柢在那边,太病院用药又勤,也一定是没得救了。只看娘娘是甚么筹算?”

天气阴阴欲沉,仿佛是酿着一场极大的雨。膝盖上的旧伤又开端模糊作痛,仿佛一把小钢刀沙沙地贴着骨头刮过来刮畴昔,无休无止。

一颗心更加空落了,几近要冷到深处去。

我能有甚么筹算?!又能是甚么筹算!

乾元三十年的春季姗姗来迟,在玄凌昭告天下立四皇子为太子后,他的身材病痛日多,终究在仲春时节卧床不起。为了让玄凌放心静养,寝殿便移至宫中最平静的显阳殿,除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妃子,其他宠妃无诏皆不成随便入内。

他淡淡“哦”一声,咳了两声,又问:“燕宜呢?”

我只是如常普通,含了和婉的笑意,上前扶他起来靠在枕上。他点点头,“你来了。来了多久?”

语涉三殿下,是关于予涵那孩子的。

我点一点头,扶着她手臂道:“已经是旧疾了,惯了也就不打紧了。mm体贴皇上是道理当中的事,但是本身身子也要紧,何况还要照顾二殿下呢。”又笑,“我要用心打理朝政,mm亲身顾问着皇上,后宫琐事都劳烦着德妃姐姐和贵妃姐姐,她们也都辛苦了。不过,眼下皇上病着,是该我们姐妹同心合力的时候。”

我转过十二扇的紫檀木雕嵌寿字镜心屏风,绕到玄凌养病的床前。玄凌似沉甜睡着,可贵睡得如许安稳。却见一个素纱宫装的女子坐在榻下的香炉边,模糊似在抽泣,却毕竟之是幽幽一脉,不敢轰动了人。

我见她如此,不觉发笑道:“请mm放心。若再不放心,只能等皇上醒来时请旨让皇上去mm的空翠殿安养了。”

不!我不能再冒险!这些年来的辛苦,几番心死,我已经撑到了明天,再不能倒下去。

我的心一丝一毫冷下去,仿佛被千年玄冰紧紧压着。酷寒,透不过气来。

那一年,死在我怀中的那小我。他的血,如许一口一口呕在我的衣衿上。那么素净的赤色,洇在我乌黑的襟上,我的心也因着他的血碎成齑粉,漫天漫地的四散开去,再回不成本相。

固然天子畴前叫她受了那样多的委曲,也并不非常宠嬖她,但是这深宫里天长日久的光阴,撇开天子是后妃们的毕生所靠,她对他,亦是非常有情。

也好,他死了,我还跳甚么惊鸿舞呢,再不消跳了。

我只深垂螓首,食指上留着寸许来长的莹白指甲,以凤仙花染得通红欲滴,一点一点狠狠抠着那窗棂上颀长雕花的裂缝,只听“咯”一声脆响,那水葱似的长指甲生生折断了,本身只浑然不觉。斯须,我冷冷把断了的指甲抛出窗外。

可惜,那样长久。我眼中酸涩,几近要泛出泪来,赶紧悄悄别过甚去。我正一正衣裳,正对着玄凌,缓缓除下发髻上的金丝八宝攒珠钗、银镶猫睛顶簪、金崐点翠梅花簪、犀角八宝梳子、方壶集瑞鬓花、红宝石花迭绵绵头花、点翠嵌珊瑚松石葫芦头花,并最后一支九展昆仑凤翅金步摇。梳理端方的发髻松开的刹时,青丝如瀑布飞泻。我悄悄问他,亦是在问本身:“是这个模样的吧?”

她见我,忙立起家来拭去眼泪,悄悄道:“皇贵妃金安。”

我微微一笑,“皇上但是挂念着几位年青的mm了?”

我微微点头,寸把长的珍珠嵌粉红金刚钻宝塔耳坠沙沙打在芙柔缎的斑斓华服上,像细雨一样,在空旷的大殿里有轻浅的覆信,我含着融融笑意回应她的话,“mm的心机便是我此时的心机。——只是有些事,必然得皇上来拿主张才好,我们姐妹毕竟也做不得主。我会选个合适的机会缓缓奉告皇上。”

我敏捷合上鼎盖,步到窗前。沁凉的风跟着错金虬龙雕花长窗的推开涌上我妆点得精美的脸颊,涌进我被龙涎香薰得有些晕眩的脑筋。风拂在脸上,亦吹起我散在髻后的长发,装点着浅紫新奇兰花的数尺青丝,飘飘飞举在风中。我俄然感觉恍忽,仿佛本身还年青,还在甘露寺的那些光阴,青丝常常就是如许散着的,散落如云,无拘无束。

贞一夫人自产后便落下病根,身子孱羸,本不必如许辛苦。看她这些日子殷勤谨慎奉养汤药下来,人早已瘦了一圈,眼睛红肿着似桃子普通,仿佛哭过,眼下更各有一片半圆的鸦青,一张脸黄黄的非常蕉萃。

一刹时,仿佛有翦翦风贯入大殿,风吹过无数重幽寂垂地的帷幕,像有只无形的大手,一起澎湃直逼向前,直吹得重重斑斓飘飘欲飞。

我愁眉深锁,忧然道:“我何尝不是如许想,只是孙秀士的事未免太特别,宫中风言风语不竭,若再不请皇高低旨,只怕宫人们口中那些肮脏的话传到皇上耳中,更惹皇上活力。”

玄凌的眉间闪过一瞬的忧色,“皇贵妃,你的容颜和畴前没有半分别离。”

这么些年,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如许的感受了,这类冰冷而无所依托的感受。

我替玄凌卷起袖子,亲身伏侍他浣了手,又取了绸巾来拭干,方浅笑道:“贞mm连日伴随皇上不免辛苦,臣妾让她先回本身宫里去安息了。”

丈高的朱漆刻金殿门“咿呀”一声缓缓翻开,似一个垂暮白叟沙哑而悠长的感喟。殿中垂着一层又一层红色绣飞龙在天的绣缎帷幕,大殿深处本就光芒阴暗,被密不通风的帷幕一挡,更是幽深诡异。

李长抬袖擦一擦脸上汗水,仓猝道:“主子本要遣人来报,一是听闻娘娘在德妃娘娘处,不便利回禀,再者估摸着娘娘本日要来,以是一向静候在此。”

想到这般,我的表情突然一紧,暖和道:“多谢皇上奖饰。”

他伸手,倒是渐渐抚上了我的发髻,渐渐,一点点抚摩着。我内心翻江倒海,直要呕吐出来。我死力忍耐着,他在我耳边说:“皇贵妃,畴前你从不说如许冠冕堂皇的话。”

过了好久,也不知是多久,天气始终是阴沉沉的。玄凌侧一侧身,醒了过来。他眼睛微眯着,仿佛被强光晖映了双眼,半天赋认出是我。

我心下不忍,道:“mm辛苦了。”又问:“皇上好些了么?”

我缓缓走到玄凌榻前,地下青铜九螭百合大鼎里透出洋洋淡白烟缕,天子所用的龙涎香贵重而芳香。我翻开鼎盖,渐渐注了一把龙涎香出来,又注了一把,殿中的香气愈浓。透过毛孔几近能渗进人的骨髓深处,整小我都想懒懒的伸展开来,不肯转动。

我微微嘲笑出来,笑意似乌黑锋利的电光,渐渐延上眼角。

我唤来她的贴身侍女,“桔梗,竹茹,好生扶着你家娘娘归去安息,若本宫下次见到夫人还是如许蕉萃,必然拿你们是问。”

李长躬身承诺了,忙打发人下去。殿中无人,愈发空旷寥寂。我徐步出来,三尺长的芙柔缎裙裾残暴盈于寸厚的红绒织金毯上,盈盈地扫过无声。

她的话是有所指的,年余来玄凌宠幸新人,常常欢娱至天明,又频频向太病院讨取房中丹药,我与德妃、贵妃常常劝他善自保养,他常常只一笑置之,收敛几日又故态复萌。为此,贞一夫人不知流了多少眼泪。

我亲身送了贞一夫人至显阳殿外,目睹她走了,花宜轻声在我耳边道:“贞一夫人真是不幸见的,伴随皇上这些日子,又添了这很多悲伤难受,不幸她那身子。”

雍容华贵?我“嗤”一声笑出来。曾多少时,这话是我用来描述昔日的华妃慕容世兰的。今时本日,在旁人眼中,我这个皇贵妃也如当日的华妃普通凛冽锋利了么?

我不动声色,悄悄屏住呼吸,架空他身上披收回的令人讨厌的气味。

我心底悄悄嘲笑出来。固然连日来都是贞一夫人在旁伏侍,但是贞一夫人夙来不消如许气味浓绮的脂粉,必定又是哪个宠妃留下的。

我见她问起,沉吟半晌,寂然道:“我与德妃筹议过,如许的事,不是我们能做主的,毕竟得请皇上示下。”

我偏一偏头,不动声色地稍稍阔别他的身材,轻笑道:“畴前,皇上也从不唤臣妾‘皇贵妃’。”

他如许高耸地提起旧事,提起曾经的旖旎光阴,语气和顺缥缈得似山顶最瑰丽的一抹朝霞,几近要灭顶人。

他见我奉侍妥当,看着我道:“你是大周的皇贵妃,这些事何必你来做,打发主子服侍就成了。”

空自红颜还是如花,若不是至心待你的那小我来看,又有甚么意义呢?不过是孤单开放孤单委谢罢了。

“臣妾来时皇上方才入眠。”

我含笑看着她,“这个天然,mm放心就是。”

很久,我感觉胸口都要透不过气来了,他才缓缓松开手,凝睇着我道:“本来想摸一摸你的头发,却只碰到满头冰冷富丽的珠翠。”

那些年,才是寂聊人生里最最欢愉的光阴。

李长不晓得我在笑甚么,更加有些惴惴。我挽一挽臂上的真珠臂纱,又以红宝九连赤金环拢住,近乎漫不经心道:“恭敬就好,畏敬就不必了——你在天然晓得辩白这里边的分寸。并且,你这些年对本宫的好处,本宫天然记在内心。”

贞一夫人起家走了两步,又立足转头向我道:“等下小厨房的参汤炖好了主子们会送来,请姐姐叮咛皇上喝了。”她方欲回身,想一想又道:“皇上醒来若嘴里发苦,床头有新制的枣泥山药糕,是皇上平日喜好吃的。”

我轻而无声地笑了笑,自榻前的屉中取出一把小银剪子渐渐修剪方才折断了的指甲,悄悄等着玄凌醒来。

我的神思一个恍忽,灵魂几近要荡出了这个紫奥城。仿佛还在很多年前,甘露寺的钟声悠悠回荡在悠远的天涯,甘露寺下的浩浩长河中,他与我泛舟湖上。满天繁星敞亮如碎钻倾倒在河中,青青水草摇摆水中,桨停舟止,如泛舟灿烂银河之间。他紧紧固执我的手,我伏于他膝上。因是带发修行,长长的头发随便散着,半点妆饰也无。他的青衣与柔嫩伏贴的亲热质感,他的声音是三月檐间的风铃,闻风泠泠轻响。他悄悄道:“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我委宛接口,“婉伸郎膝上,那边不成怜?”他轻声笑,拢我于他怀中,手指悄悄穿过我的如匹青丝。他怀里,永久是如许洁净芳香的气味,似矜缨中淡淡的杜若清爽。

这一日我批阅玩奏折仍觉神清气爽,又往德妃处叙话半日,便去显阳殿看望玄凌。辇轿尚未至百步外,内侍听闻我来,早早迎了过来,毕恭毕敬趋前翻开显阳殿的正门,显阳殿高阔而古远,位置又清净,是养病的最好地点。

贞一夫人看向天子,似有眷眷之意。她不舍得分开玄凌,又惦记爱子,略略考虑半晌,屈一屈膝告别道:“那么,等下皇上若醒了,请姐姐着人知会我一声。”

她泫然欲泣,又实在不肯在人前落泪,只得苦笑道:“那里能好,不坏也就罢了。太医才来瞧过,叫服了药,刚睡着。”她微微摇一点头,道:“姐姐言重了。姐姐要帮手朝政批阅奏章,又要顾问三殿下与太子殿下,已经非常劳累。臣妾忝居夫人之位,天然要奉养在侧。”她柔声体贴道:“这两天时气不大好,忽晴忽雨的,姐姐腿上的旧疾只怕又要犯,听花宜说姐姐昨夜腿伤又发作,疼得半夜没睡好,姐姐本身也要保重才是。现在,统统都要依仗姐姐操心。”

她大是不迟疑,“那件事……还是先不要奉告皇上吧,皇上这身子,只怕经不起活力……”

花宜应了声“是”,便叮咛人去脱手。李长谨慎翼翼插嘴道:“太医说了,皇上要少吹风才好,以是才用的绣花的厚锦帷幕。”

皇贵妃,这个貌似尊荣天下无匹的称呼。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