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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穿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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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筠到底还乖觉,忙摘下本身耳垂上的碧玺琉璃叶水晶耳坠,将如懿犒赏的耳环戴上,起家道:“皇后娘娘犒赏,臣妾铭记于心,现在便戴上,以表对娘娘尊敬。”

如许思虑,再度入梦便有些艰巨。蒙蒙眬眬中,便已天气微明。天子按例要去早朝,叮嘱她起家后再歇息半晌。如懿想着本日是嫔妃陛见的日子,也跟着天子起家,一同穿戴整齐,含笑送了天子出门,亦回本身宫中去。

玉妍笑意幽微,微微侧首,满头珠翠,便曳过星灿似的光芒,晃着人的眼:“主子娘娘倒都是主子娘娘,但正妻嘛……”她的身材微微前倾,对着绿筠道:“纯贵妃出身汉军旗,天然晓得官方有这么个说法吧?续弦是不是?还是填房,继妻?”她甩起手里的打乌金络子杏色手绢,笑道,“到底是续娶的老婆,是和嫡妻不一样的吧?”

如懿和颜悦色,笑对世人:“容珮,把本宫备下的礼品赐给各宫吧。”

彼时嘉贵妃玉妍与纯贵妃绿筠摆列摆布首的位置,绿筠下首为愉妃海兰、令嫔嬿婉、婉嫔婉茵、庆朱紫缨络、秀常在,玉妍之下为舒妃意欢、玫嫔蕊姬、晋朱紫、平常在、揆常在及几个末位的承诺。为免妨皇后正红之色,嫔妃们多穿湖蓝、萝翠、银朱、淡粉、霞紫,色彩明丽,绣色繁复鲜艳,却不敢有一人与如懿的穿戴附近,便是嫔妃中位列第一的苏绿筠,也不过是一身橘色七宝绣芍药玉堂秋色氅衣,配着翡翠银丝嵌宝石福寿绵长钿子,有伴跟着高兴的得体,也是谦逊的让步。

如懿奇道:“臣妾并不非常喜甜,以是这冰碗里不会加很多糖啊。”

玉妍的笑冷傲幽异:“令嫔一心想着奉迎主子娘娘,本宫倒是偶合,只不过惦记取皇上说过,喜好本宫穿红色罢了。”

如懿低眉点头,非常温婉:“皇上说得是。嘉贵妃出身李朝,本该格外优容。但是前两日臣妾见到和敬公主,深觉公主有句话讲得极是。”

“朕不想宫中再有冷宫了。”天子固执如懿的手慎重道,“没有冷宫,是朕要宫中伉俪一心,再无情绝相弃之时。”

如懿晓得,此时现在的本身早已违背了姑母的这一条忌讳。但,她是痛快的。现在的痛快最要紧,何况作为新任的皇后,本身从妃妾的职位一步步艰巨上来,她晓得要如何宽严并济,以是平抚了苏绿筠,弹压了金玉妍。

如懿便只是含笑不语,不去理睬。嬿婉抿起唇角轻笑,纤细的手抬起粉彩绣荷叶田田的袍袖掩在唇际,带着一丝挖苦的眸光潋滟,拨着耳上翠绿的水玉滴坠子,轻柔道:“皇后便是皇后,名正言顺的六宫之主,不拘住在那里,都是皇上的正妻,我们的主子娘娘。”

这话,既是嘉奖绿筠众妃之首的超然职位,稳了她永璜和永璋被贬斥后惶惑不安的心机,亦是提点着玉妍当日企图用七宝手串暗害她的事。后果结果,她都记得清楚。

如懿的神采稍稍沉下,如春季阴翳下的湖面:“如何?嘉贵妃不肯接管本宫的情意么?”

如懿又尝了一口,道:“皇上公然诳臣妾呢。”

天子眼底的清澈几近能映出如懿含笑的仿佛正在盛放的莲普通的面庞:“天然好。百合百合,百年合欢,是美意头。”

这话问得极锋利。如懿想起封后之前,天子原也提起过换个宫殿居住,但东西六宫中,只要长春宫、咸福宫、承乾宫和景仁宫尚未曾有人居住。长春宫供奉着孝贤皇后的遗物;咸福宫乃是慧贤皇贵妃的故居,慧贤皇贵妃身后便空置着;景仁宫,如懿只消稍稍一想,便会想起她不幸的姑母,幽怨而死的姑母,如何再肯居住。天子倒也提及,承乾宫意为上承乾坤,向来为后宫最受宠的女子所居住,顺治帝的孝献皇后董鄂氏便是。但年久失修,总得修一修才气让如懿居住。只是,如许的话何需求对她金玉妍解释。

如懿笑得安闲淡然:“你向来都是不平的,也不是这一日两日了。并且,本宫大能够明显白白奉告你,不是本宫要报本身的私仇,而是你承担本身做过的事!以是对你,赏也是罚,罚也是赏!”

嬿婉伸着柔若无骨的指,缓缓地剥着一枚枇杷:“皇后娘娘已经充足宽弘大量了。身为嫔妃,对着皇后娘娘你呀你的,敬语也不消,还敢撞了皇后娘娘的色彩。说白了,嘉贵妃再高贵,再远道而来,还不是和我们一样,都是妾罢了。我倒是传闻,在李朝遵循儒法,妾室永久是正室的奴婢,妾室所生的孩子永久是正室孩子的奴婢。如何到了这儿,嘉贵妃就忘了训导,尊卑不分了呢?如果皇上晓得,约莫也会很悔怨那么早就复位您的贵妃之位了。这么不懂事,可不是孤负了皇上的一片苦心么?”

如懿才舀了一口,天子便伸手过来抢了她手中银勺:“欸,看你吃得苦涩,本来和朕的不一样。”说着便就着如懿用过的银勺吃了一口,叹道,“好甜!”

婉茵亦劝:“嘉贵妃,皇后娘娘犒赏的耳环极都雅,也便只要你和纯贵妃有,我们恋慕都恋慕不来呢。”

意欢瞟了眼丽心,语气冷若秋霜:“你可得好好儿服侍嘉贵妃,别和贞淑似的,一个不慎被送回了李朝。贞淑有李朝可回,你可没有!”

玉妍狠狠地咬住了唇,本来在这深宫里,她位分再高,皇子再多,毕竟也不过是一个异类罢了。

只是如许的话,过分不吉。她不会问,亦不肯问。只寂静地伏在天子肩头,劝住本身安享这一刻的沉寂与和顺。

如懿心中不悦,却也不看她,只对着绿筠和颜悦色:“本宫新得了乌木红珊瑚笔架一座,白玉笔领一双,想着永瑢正学书法,等下你带去便好。”

天子轩眉一挑,显是不豫:“前两日是朕的立后大典,她说这般话,是何用心?”

心中的温热终究破冰而出,如懿回望着天子,笑意和顺:“皇上情义深重,六宫同沐恩泽。”

容珮见玉妍神采还存了几分怒意,便板着面孔冷冷道:“嘉贵妃的眼泪珠子太贵重,要流别流在奴婢面前,在奴婢眼里,那和屋檐上滴下的脏水没别离!但您若要把您的泪珠子甩到皇上跟前去,奴婢便也当着各位小主的面回清楚了。皇后娘娘给的是犒赏,是奴婢跟您戴上的,要有伤着碰到,您固然冲着奴婢来,奴婢没有一句二话。但若您要把脏水往皇后娘娘身泼,那么您就歇了这份心吧。统统的小主都看着呢,您是本身也情愿接受的。不为别的,只为您本身做了负苦衷,那是该受着的。”

如懿拨动手里的银匙,悄悄笑道:“公主说,享得住泼天的繁华,也要受得住来日弥天的大祸。”

玉妍细心看那耳坠,穿孔的针原是银针做的,头上比平常的耳坠弯针尖些,针身却粗了两倍不但,便道:“这耳针这么粗,臣妾耳洞藐小,怕是穿不过的。”

嬿婉有些宽裕,粉饰着取了一枚樱桃吃了,倒是海兰笑道:“皇上与皇后娘娘本是伉俪一体,嘉贵妃记得皇上,便是记得皇后娘娘了。”

如懿侧脸,呼唤容珮:“去将本宫备下给纯贵妃与嘉贵妃的耳环呈上来。”

如懿对劲地点头,安静目视玉妍,玉妍勉强道:“谢过皇后,臣妾归去自会戴上。”

因着是正日,如懿换了一身正红色龙凤勾莲暗花纱氅衣,发髻上多以纯金为饰,异化红宝,喜庆中不失华贵雍容。

惢心调皮道:“可不是!皇上来得急,皇后娘娘亲身给备下的云片火腿煨紫鸡才滚了一遭,还喝不得呢。”

长长的睫毛如寒鸦的飞翅,如懿羽睫低垂,暗自嘲笑,金玉妍公然是耐不住性子去了。她抬起眼,看着天子的眼睛笑意盈盈道:“是是非非,皇上也已经听嘉贵妃本身哭诉了一遍,臣妾便不饶舌了。”

有轻微的震惊涌过心泉,仿佛是冰封的泉面底下有温热的泉水潺潺涌动,如懿仿佛不敢信赖,轻声道:“皇上的意义是……”

如懿含笑不语,仿佛只是看着一场风趣的笑剧,叮咛道:“惢心,给各位小主添些茶点。你的腿脚不好,渐渐走吧,不必焦急。”

玉妍身边的丽心吓得发怔,听得如懿叮咛才回过神来,胆怯地扶了玉妍起家坐下。

如懿笑着弹了弹金镶玉的护甲:“痛就好。痛过,才记得经验!起来坐吧。”

金玉妍自九阿哥短命以后脾气更加不大好。天子看在她丧子之痛,着意安抚,又在立后次日重新复她贵妃之位以示恩遇,沉寂多时以后,她也终算扬眉了。

如懿看着她,温暖如东风:“皇上不计算是皇上仁慈,本宫不计算是与皇上同心一体。以是,本宫眼下是犒赏你,而不是奖惩你。你可别会错了意。”

嬿婉温婉道:“臣妾等奉养皇后娘娘,穿得再都雅也不是为了本身,只是博皇后娘娘一笑罢了。能让皇后娘娘欢畅,也不枉嘉贵妃穿了这么一身色彩衣裳。好赖都是讨主子娘娘喜好罢了。”

如懿笑着瞋了天子一眼,啐道:“皇上惯会油嘴滑舌。”

天子眉梢眼角皆是笑意:“油嘴滑舌?也要看那小我值不值得朕油嘴滑舌啊。”他陪着如懿用完点心,话锋突然一转,“对了。方才嘉贵妃来养心殿见朕,哭哭啼啼的,耳垂也弄伤了。是如何了?”

绿筠再四谢过,神采恭谨。容珮又将另一对耳环送到玉妍面前,如懿温然含笑:“这一对耳环与纯贵妃那对分歧,专是为你选的。嘉贵妃应当会喜好吧?”

众嫔妃多么会察言观色,忙跟着为首的绿筠起家道:“是。臣妾们目睹耳闻,绝非皇后娘娘之责。”

嫔妃当中,唯独新复位的玉妍一身胭脂红缀绣八团簇牡丹氅衣,青云华髻上缀着点满满翠镶珊瑚金菱花并一对祥云镶金串珠石榴石凤尾簪,明艳华贵,直逼如懿。

玉妍只得伸手掂了掂耳坠,勉强道:“皇后娘娘可实在诚,这么大的金珠子,想必是实心的吧,臣妾戴着只怕耳朵疼呢。昔年孝贤皇后在时,最忌豪侈富丽,这么华贵的耳坠,臣妾实在不敢受。”

嬿婉轻笑,脆生生道:“这是我们第一日拜见皇后娘娘,嘉贵妃如故意,现在戴上便是了,何必分归去不归去?再说了,如何归去不都是在皇后娘娘所辖的六宫里。”

殿中清冷如许,如懿只感觉心中暖和。只是在那暖和当中,亦有一丝不应时宜的难过涌过。实在,冷宫也不过是一座宫殿,如有朝一日皇恩断绝,哪怕身处繁华斑斓之地,何尝不是身在冷宫,凄苦无依呢?

如懿淡淡含笑:“等下另有三把玉快意,你带归去给三阿哥、六阿哥和四公主,也是本宫的一点儿情意。”

玉妍见如懿如此,更加惊恼:“惢心的腿坏了,是慎刑司的人动手太重,皇上也已经贬斥过臣妾。现在臣妾复位,那是皇上不计算了。皇上都不计算,皇后还敢计算么?”

容珮承诺一声,摘下玉妍本来的耳环,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她的耳孔便硬生生扎了下去。那耳针锋利,触到皮肉一阵刺痛,很快被粗粗的针身阻住,如何也穿不出来。容珮才不睬会,硬生生还是往里穿,仿佛那不是人的皮肉耳洞似的。玉妍起先还稍稍哑忍,厥后实在吃痛,转头喝道:“不是教你细心些了么?你那手爪子是甚么做的,还不快给本宫松下来!”

玉妍恨得双眼通红:“皇后娘娘,您是拿着犒赏来报本身的私仇!臣妾不平!”

如懿不欲与她多言,扬了扬下巴,容珮会心,便道:“戴耳坠原不是嘉贵妃娘娘的事,穿不穿得进是奴婢的本领,肯不肯让奴婢穿便是嘉贵妃本身的情意。”

如懿微微斜过身子,拨弄着身边一大捧新折的深红芙蓉,笑吟吟道:“嘉贵妃天然晓得本宫为何要赏你红玉髓耳坠。本宫的心机,你明白就好,如果说穿了,你这个贵妃之位复位可贵,别再等闲丢了。”

玉妍满脸愤怒,到底也不敢发作,只得低下了头对着容珮厉色道:“细心你的爪子,别弄伤了本宫。”

天子饶有兴味,笑道:“和敬嫁为人妇,现在也不再率性。她说出甚么话来,叫朕听听。”

如懿面对玉妍的怒意与不甘,亦只沉着浅笑。她俄然想起悠远的影象里,她偶尔去景仁宫看望本身的皇后姑母,在调度完嫔妃以后,迟疑满志的姑母对她漫不经心肠说:“皇后最要紧的是有为而治,你能够甚么都想做,但若甚么都亲手做,便落了下乘了。要紧的,是借别人的手,做本身想做的事。”

有斯须的温馨,统统人被这一刻悲怒而绮艳的画面怔住。

天子握住她的手,眼中有绵密情义:“朕本日往漱芳斋过,想起你在冷宫居住数年,苦不堪言,而同住的女子,多数也是先帝遗妃。以是,朕已经下了旨意,将这些女子尽数遣往热河行宫,择一处僻静之处养老,不要再活得这般苦不堪言。”

玉妍只瞟了一眼,矍然变色,如懿恍若未见,如常道:“给嘉贵妃的这一对是红玉髓的耳环,配着七宝中所用的松石和珊瑚装点,在最末垂下拇指大的雕花金珠,色彩明丽,很合适嘉贵妃如许亮烈娇媚的性子。只是,红玉髓到底不如玛瑙宝贵,那也是没体例的,纯贵妃到底资格深厚,后代双全,天然是在嘉贵妃之上了。”

有那么一刹时的沉吟,如懿想起了她的姑母,幽怨绝望而死的景仁宫皇后,或许,她生前也是一样在乎吧?在乎她的身份,永久是次于人后的继后。如懿俄然浅笑出来,坦但是笃定。实在,有甚么要紧?真的,在这个位置的独一的人,才是最首要的人,之前以后,都只是虚妄罢了。

玉妍又惊又怒,痛得面孔微微扭曲:“皇后娘娘!你就这么放纵你的奴婢凌辱臣妾么?”

如懿知他不悦,浅含笑道:“公主这句话放诸六宫皆准,臣妾感觉倒也不差。皇上开恩垂爱,嘉贵妃便更应谨言慎行,不要再犯昔日之错。”

丽心吓得战战兢兢,那里还敢出声。

天子渐渐舀了一颗莲子在银勺里:“她说的话天然是保护她本身的,朕想听听你的说辞。”

也不知过了多久,容珮终究替玉妍穿上了耳坠,那赤纯的金珠子闪烁非常,带着她耳垂上滴下的血珠子,更加夺目。容珮的指尖亦沾着猩红的血点子,她毫不在乎的神情让人健忘了那是新奇的人血,而感觉是胭脂或是别的甚么。倒是玉妍乌黑的耳垂上,那过于重的耳坠撕扯着她分裂的耳洞,流下两道鲜红的陈迹,滴答滴答,融进了新后宫中厚密的地毯。

天子忍不住笑了,凑到她耳边低低道:“是朕本身内心感觉甜。”

容珮冷着脸道:“嘉贵妃,耳针已经穿出来了,您要再这么挣扎乱动,可别怪本身不把稳伤了本身的耳朵。再说了,您规端方矩一些,奴婢立即穿畴昔了,您也少受些罪不是?”

绿筠见如懿关爱本身儿子,最是欢乐不过,忙起家谢道:“皇后娘娘新喜,还顾念着臣妾的孩子,臣妾真是感激不尽。”说罢便向着玉妍道:“嘉贵妃复位,又贺皇后娘娘正位中宫之喜,可贵打扮得如许鲜艳,我们看着也欢乐。”

惢心瞬息便端了百合莲子羹来,又奉上一碗冰碗给如懿。那冰碗是宫中解暑的佳品,用鲜藕切片,鲜菱角去皮切成小丁块,莲子水泡后去掉皮和莲心,加净水蒸熟,再放入切好的蜜瓜、鲜桃和西瓜置于荷叶之上,放入冰块冰镇待用。这般清甜,如懿亦非常喜好。

如是,嫔妃们又陪着如懿谈笑了一会儿,便也散了。

这一来,已经戴上耳环的绿筠不免难堪,还是海兰笑道:“孝贤皇后俭仆,那是因为皇上才即位,万事草创。现在皇上是承平繁华天子,富有四海,便是贵妃戴一双华贵些的耳环如何了,只怕皇上瞧见了更欢乐呢。”

容珮面无神采,手上却不肯松劲儿,只板着脸道:“不是奴婢不把稳,是奴婢的手不把稳,认不得人。当初嘉贵妃把惢心姑姑送进慎刑司,本身可没做甚么,可慎刑司那些主子不就是嘉贵妃您的手爪子么,您的手爪子遂不遂您的心奴婢不晓得,可现在奴婢的手爪子不听本身使唤了,非要钻您的耳朵,您说如何办呢?”

如懿不假思考道:“后宫是归臣妾的,更是归皇上的。臣妾不会蓄意惹是生非。”

玉妍见如懿端坐其上,渐渐合着青花洞石花草茶盅的盖子,热气氤氲蒙上她姣好的脸:“皇后是新后,翊坤宫倒是旧殿。臣妾记得当时皇上把翊坤宫赏赐给还是娴妃的皇后娘娘居住,便是取翊为帮手之意,请娘娘帮手坤宁,原是副使的意义。如何现在成了中宫之主,娘娘住的还是帮手之殿呢?”

玉妍听得“皇上”二字,到底也不敢再多辩论,只得红了眼睛,死死咬牙忍住。容珮动手毫不包涵,仿佛那只是一块切下来挂在钩子上的五花肉,不知疼痛、不知冷热的,举了耳针就冒死钻。玉妍痛得流下泪来,她真感觉这对耳垂不是本身的了。这么多年来养尊处优,每夜每夜用乌黑的萃取了花汁的珍珠粉扑着身子的每一寸,把每一分肌理都养得嫩如羊脂,如何能受得起这般折腾。但是,她望向身边的每一小我,便是最怯懦仁慈的婉茵,也只是低垂了脸不敢看她。而其别人,都是那样冷酷,只顾着本身说谈笑笑,偶尔看她一眼,亦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如懿笑意吟吟地打量着玉妍带血的素净耳垂,那种鲜红的色彩,让她纾解了些许惢心残废的肉痛和本身被诬私通的屈辱。她含笑道:“真都雅!不过,痛么?”

如懿笑道:“皇上说不拘吃甚么就好,有刚凉下的冰糖百合莲子羹,皇上可要尝尝么?”

描画得精美的远山黛眉轻逸扬起,如懿笑道:“这便奇了。皇上的生辰,该是臣妾奉上贺礼才是,如何皇上却倒过来了?”

这一日是立后以后嫔妃第一次合宫拜见。如懿不肯摆足新后的架子,便按着时候在翊坤宫与嫔妃们相见,倒是世人矜守身份,更加早便候在了宫中。

天子摆手,温言道:“嘉贵妃之事你已经措置了便好。和敬……她到底已经出嫁,你也不必多理睬。对了,再过几日便是朕的万寿节。朕想来想去,有一样东西要送与你。”

天子便道:“不信,你本身再尝尝。”

如懿婉然睨他一眼:“一碗羹罢了,能得皇上如许的念想,已是它的福分了。”

到了晚间时分,天子早早便过来陪如懿用膳。如懿站在回廊下,遥遥瞥见了天子便笑:“皇上来得好早,便是怪臣妾还没有备好晚膳呢。”

天子粲然一笑,眉毛一根根伸展开来:“有你这句话,朕便放心了。实在你不说朕也晓得。嘉贵妃方才复位,不免有些桀骜,从那里争口气来规复本身昔日的尊荣,挣回些面子。你初登后位,若不略加弹压,今后也的确难以压抑。”

意欢夙来不喜玉妍,侧目道:“嘉贵妃不喜好便是不喜好,何必伪作遁词,可见为人不实。”

这话,确是刻薄了。绿筠一时也不敢接话,只是转头讪讪和意欢说了句甚么,粉饰了畴昔。

玉妍清楚是恨极了,却失了方才那种放肆凌厉,有些怯怯道:“当然痛。”

玉妍公然有些失容,神采微微发白,并无志愿去接那对耳环。

容珮承诺了一声,立即从小宫女手中接过了一个水曲木镂牡丹穿凤长盘,上面搁着两只粉红色织锦缎圆盒。她利落翻开,按着位序先送到绿筠面前,那是一对玛瑙穿明珠玉珏耳环,色彩风雅又不失敞亮,极合适绿筠的年纪与身份。绿筠忙起家谢过:“多谢皇后娘娘犒赏。”

天子挽过如懿的手,极是密切无间:“别施礼了,动静又是一身汗。”他朝惢心笑道:“不拘吃甚么,朕批完了折子,只是想早些来陪皇后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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