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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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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懿不觉得意,浅浅一笑漾起几分感慨:“哪有伉俪不争论喧华的,外头人家也有外头人家的好处,伉俪拌嘴也是当着面儿的。不比宫里,伉俪君臣,甚么都搁在内心,考虑了很多遍也不能直说出来。”

太后没法可劝,也不肯对着她愁肠百结,只得好言叮嘱了退下。还是福珈乖觉,见如懿这般,便向着太后道:“太后娘娘,恕奴婢直言,只怕皇后内心有苦,倒是说不出来。”

海兰微微扬眸,凝睇着如懿:“以是姐姐便能够如许谦让到底?”

那细细的纹路,仿佛是轻绵的蛛网,幼细无声地伸展在眼角和脸颊。再多的脂粉,也敷不上干涩的肌肤,那是昨夜思子的泪痕划过,没法再吃住脂粉的光滑与香润。

福珈不知太后这话是赞成还是贬低,只得含含混糊道:“那都是太后教诲有方。”

太后垂首拨弄着檀色嵌明松绿团福纹样蹙金绣袍的鎏金盘花扣上垂落的紫翡翠鸟明珠流苏,笑容淡淡地问:“甚么诗?”

太后寂静半晌,扯出矜持的笑容:“孝贤皇后崩逝三年,阿谁时候,现在的皇后才与天子结婚吧。立后是天子的意义,写下‘岂必新琴终不及,究输旧剑久相投’的也是天子的手笔。旧爱新欢两相保全,这才真真是个多情的好天子呢。”

福珈恭声道:“太后娘娘明鉴,恰是皇上记念孝贤皇后的旧诗。只不过诗中所提的三忌周,是指孝贤皇后崩逝三年的时候。”她悄悄看一眼太后的神采,不动声色道,“以是奴婢说,是旧诗。”

福珈见太后笑得冷寂,便道:“孝贤皇后如见此诗,想来地府之下也颇安抚。孝贤皇后生前是得皇上礼遇恭敬,但令妃所得的后代情长,鬓边厮磨怕也未几。有句老话便是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未承想人去以后,皇上却写了那么多诗文祭悼,可见皇上毕竟是念着孝贤皇后的。”

凌云彻禁止地黯然一笑,衔住眼底的一丝苦楚孤绝,躬身辞职。

悠长的感喟寂静得如同贴着金砖旋过的带着雪子的风,如懿望着朱壁墙上本身削薄的侧影,那暗淡的影色也不免有蕉萃寥落之意:“皇上身边的人再多,我们毕竟是少年伉俪。哪怕我甚么都不求,亦求一点儿信赖,一点儿尊敬,仅此罢了。这,便是我的底线。”

福珈想了想道:“奴婢想着,令妃到底没甚么家世,因为这个才得了皇上几分垂怜信赖。也因为这个,她翻不过天去,我们不必防备她甚么。太后求了多年的现在都得了,何必多理睬后宫这些事。儿孙自有儿孙福,您操心甚么,且享本身的清福便是。”

如懿轻叹:“我已表示过,要他善待妻室。我自有我本身曾经中意之人。”

海兰的笑容转眼如初雪消逝:“姐姐,那是您爱的男人,不是我们。”她的话语清楚如薄薄的刀锋,划下不成超越的冷酷,“我只是皇上的妃妾,与他同眠数载,育有一子,仅此罢了。”

心底的酸楚与委曲如何能言说,更兼着积郁的自责,如噬骨的蚁,一点一点细细咬啮。如懿只能淡淡苦笑:“儿臣不是一个好额娘,如何再敢轰动皇上。只求能照顾好永璂,才气稍稍放心。”

福珈思忖着道:“檀香性收敛,气味醇和,主沉寂空灵之味。”

如懿的笑意萧疏得如一缕残风:“你是说,我们爱的男人,不过是一只寻芳花间不知倦怠的大胡蝶?”

闲来无事时,太后也会偶尔来看她,亦会温言安抚:“皇后莫要如此悲伤了。”

比之于永寿宫的门庭若市,翊坤宫真真是冷寂到了顶点。除了海兰还不时过来,绿筠和忻妃也偶有踏足,除此以外,便是年节时应景的装点了。并且凌云彻并没有再入翊坤宫来,约莫是没有合适的机会,或是御前的事件过分沉重,容不得他脱开身来,垂垂地也没有了动静。而这些日子,因着时气所感,永璂的身材也不大好,逢着一阵春潮几次便有些发热咳嗽,如懿一颗心悬在那边,便是一刻也不能放松。

海兰见他出去,方在如懿身边坐下,屏息静气,凝睇不语。

真的,多少次半夜梦回,嬿婉看着斑斓堆叠的永寿宫,看着数不尽的华丽衣裳、绫罗珠宝,孤单地闪烁着死冷的华泽。她死死地抓着它们,触手冰冷或坚固,却不得不提示着本身:这些富丽,只是没有生命的从属,她只要去寻得一个有生命的依托,才不至于在将来红颜流逝的日子里孤单地芳华老去,成为紫禁城中一朵随时能够被风卷得混乱而去的柳絮。

红丝穿露水帘冷,百尺哑哑下纤绠。翊坤宫寥寂冷僻的日子里,光阴仿佛机杼声声中经穿纬度的古板与古板。如懿更加懒于打扮,只得在逢旬日嫔妃不得不拜见的日子里,她才勉强打起精力草草应对。对着妆镜时,哪怕光芒再暗淡,她都能敏捷地发明埋没在发间的银丝,本来只是一丝,一根,垂垂如被秋霜掩映后的枯蓬,一丛一丛密密地长出。当容珮不得不一次次用桑叶乌发膏为她染黑发色的时候,如懿亦寂然:“掩住了白发,眼角的细纹又该如何呢?”

海兰的容色安宁平和若平湖秋月,却字字句句都落在身份尊卑的天渊之别上。凌云彻眼中的火焰如被泼了凉水,瞬息暗淡不见。他退后一步,依足了端方道:“愉妃娘娘字字句句,微臣都晓得,不敢超越忘恩。”

太后叹道:“畴前哀家是不大理睬,由着这趟浑水浑下去,现在看来,皇后本身也福薄。”

太后天然是应允的,只是望着如懿哀哀的神采,生了几分怜悯之意:“皇后,永璂既然不大好,何不求了天子将孩子挪去你身边照顾?见面三分情,说说孩子的事,伉俪俩的豪情多少也能窜改些。你与天子只要这一个永璂了,天子不会不在乎的。”

海兰听得提到本身名字,不觉款款上前,软声道:“天然了,皇后娘娘念及旧恩,不时势事不忘提携凌大人,凌大人也要知恩图报,不要陷娘娘于危墙之下。”

这是她最东风对劲的时候,连宫人们望向她的目光都带着一种深深的羡慕与景仰。那才是万千宠嬖于一身的宠妃啊。

如懿的目光停驻在她身上,伸手掠去她鬓边发丝所沾的一星浮尘,淡淡一哂:“我与他相互救济搀扶,天然格外亲厚。”

海兰考虑着词句,仿佛极难开口:“姐姐,我的意义是,凌侍卫对姐姐的亲厚,更多的是……男女之情。”

此时的热烈,只在嬿婉的永寿宫中。哪怕是冰天雪地时节,那儿也是春繁花事闹的六合。嬿婉正怀着她的第一个孩子,开端她真正迟疑满志的人生。不管腹中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意味着曾经觉得不能生养的梦魇的畴昔。她终究能昂首挺胸,在这个后宫厮杀,惊雷颠簸之地争得本身的一席之位。

“但他们伉俪并不敦睦。”海兰微微游移,见如懿眸中很有探听之意,干脆道,“传闻茂倩仗着是满军旗上三旗的出身,并不如何将凌云彻放在眼里,以是伉俪间频频争论不睦。”

“人传欢负情,我自何尝见。半夜开门去,始知半夜变。”海兰鬓边的一朵碎玉银丝珠花跟着她臻首轻摇,颤颤若风中细蕊,“皇上对姐姐的信赖和尊敬,在封后那一日,连我也差点儿信赖了。但是现在呢,那些所谓的信赖和尊敬,能换来对姐姐一句丧子之痛的安抚么?还是姐姐必然要到覆水难收那一日,才气真正断念?”

如懿沉默不语,只是看着海兰鬓边那一朵珠花入迷。海兰固然向来无宠,但毕竟身在妃位,儿子又得天子欢心,以是也略略妆饰。且天子即位多年,性子里爱好豪华的本意垂垂透露,也看不惯嫔妃衣妆过于简素,以是海兰饰在燕尾上的一朵翠翘明珠压发,那明珠便也罢了,不过是拇指大的光润浑圆一颗,有目炫迷离的光晕,那翠翘是用上好的翠鸟的羽,且是软翠细致纤柔。

以是,当月光清冷而冷酷地一点一点爬过她的皮肤之时,她在伸手不成触摸的黑夜中,一次一次闭紧了喉舌,紧抱住本身:“必然,必然要有一个本身的孩子。”

哪怕是天子在身边的夜里,她一样是不放心的。此时现在本身独一的男人在本身身边,下一时下一刻,他又会在那里。就仿佛他的心,如同吹拂不定的风普通,现在拂上这朵花枝流连不已,下一刻又在另一朵上。特别是年青的妃嫔们源源不竭地入宫,她更是害怕。总有一日,这个男人会成为一只自觉标胡蝶,迷乱在花叶招展当中。

福珈笑了笑,不天然地摸了摸鬓边一枝烧蓝米珠松石福寿花朵,有些生硬地学着背诵道:“独旦歌来三忌周,心惊光阴信如流。销魂恰值腐败节,饮恨难忘齐鲁游。岂必新琴终不及,究输旧剑久相投。圣湖桃柳方明丽,怪底目前只益愁。”

海兰轻嘘一口气:“姐姐公然是晓得的。”她眼中多了一丝松快的笑意,“因为姐姐不喜好,才故作不知,对不对?”

如懿蹙眉:“不要胡说,凌云彻已有妻室。”

斯须的死寂仿佛并不给殿中的这两人少量回旋的余地,反而有重重逼仄的害怕从如懿的心底溢出。她的明智和直觉提示着她这些温情背后能够的残暴结果,并且在她目睹凌云彻垂垂变成云霞红的耳根和瞥见帘外不知何时出去袖手而立的海兰时,那股害怕与警省更加凛冽地如冰雪覆上发烫的额头,灌入脑缝。

太后从细白青瓷芙蓉碟里取了一块十锦柳絮香糕,那碧绿莹莹的糕点上粘着细碎的白屑,真如点点柳絮,乌黑敬爱。太后就动手吃了小半,睨了福珈一眼:“有话便直说,闪不着你的舌头。”

福珈忙转了神采赔笑道:“真是没有太后娘娘不晓得的。这柳絮香糕是令妃娘娘宫里进献的。也难为了令妃娘娘,自个儿是北地才子,却能找到那么好的技术做出这份江南糕点来。我们皇上是最爱江南秋色的,难怪皇上这么宠着她。”殿中开阔深远,落日斜斜地从檐下如流水蜿蜒而进,散落游蛇般的暗红光影。太后的面孔在残阳中恍惚而不清楚:“说来,令妃也算个故意人。哀家调教过那么多嫔妃,她算是一个能无师自通的。畴后果着家中教养的原因略显粗鄙些,现在一贯要强,也详确得无可抉剔了。做起事来,常常出人意表却更胜一筹。”

海兰盯着如懿,轻声细语间夹着锋利的锋锐:“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姐姐聪明,莫非真的从未发觉凌云彻对姐姐成心。姐姐,莫非您一点儿也不知?”

太后的唇角出现一朵薄薄的笑意:“诸香当中,唯有檀香于心旷神怡当中达于正定,证得自性如来,最具佛性。”她双眸微垂,冷冷道,“只是哀家在后宫中展转存活平生,看尽世情,这个处所,有人道便算不错,来往都是人性魔性之人,乃是离佛界最远之地。你岂不知,本在天上之人最不求极乐天下而辛苦求拜者,都是沉湎苦海更甚为身在天国之人,以是你别瞧着后宫里一个个貌美如花、身披繁华,都是一样的。”

福珈有些不知所措:“好端端的,太后说这些做甚么。您是福寿万全之人,和她们不一样。”

“是她本身故意。哀家没有点拨的事儿,令妃都能本身上赶着做在前头了。她日日陪在天子身边,天子写的诗,她能不知?成心也好,偶然也罢,帝后分歧,老是她渔翁得利。哀家只是觉着,令妃有些聪明得过甚了。”太后悄悄一嗅,似是非常沉浸,“今儿叮咛你点的是白皮老山香,檀香当中最宝贵的。福珈,晓得哀家为何多年来只喜好檀香一品么?”

太后冷静出了会儿神,缓缓道:“那是畴前。现在哀家有女儿在身边安享嫡亲,理这些做甚么。留着令妃,也是怕再生出甚么事端,防着一手罢了。但令妃那性子,大要乖顺,内里却自有一套,也不是个好拿捏的。哀家且由着她去,免得说很多了,反而叫她留了旁的心机。”

她的身份,是这个帝国统统者的女人。永不能窜改,至死也不能!

福珈忙忙赔笑道:“太后是有福之人,那里有空儿成日去揣摩她们那些刁钻心机。这么多年,怕是看也看烦了。”

在持续落空了爱女和季子以后,如懿再粗心,亦发明了朽迈的不期而至。那是一样没法顺从的东西,本来她提着一口气,觉得能够摒得住落空孩子的悲伤,觉得能够用佛经偈文来安抚本身的痛心与责备,但是如许日里夜里忍着泪,凌晨醒转时,还是能抚摩到泪水浸淫过枕被的陈迹。

太后悄悄凝睇她半晌:“有些事,皇上不肯迈出那一步,莫非你就不肯么?哀家看得出来,天子对你并非全不在乎。”

是太晓得不能落空了。璟兕、永璟,一个个孩子都连着分开了本身。她是一个多么无能为力的母亲,以是,便是违背宫规,她也不得不求了太后,将永璂挪到了本身身边。

福珈口中承诺着,眼里倒是闪动:“失了后代是天命,嫔御不谐是常理,这都是说得出来的苦。可皇后她……”

海兰微微一怔,继而笑:“姐姐是说皇上?多少年伉俪了,眼看着新人蜂至,姐姐还说如许的话。”

她并未曾体味到那些话语以后的温度,因为如许的话,客气、冷淡、矜持有度,太像是不得不显现皇家礼节的某种客气。她只是俯视着太后安静的姿容,冷静地想,是要行经了多少崎岖远途,跋涉了多少山重水复,才气够获得太后这般光亮而宁和的收梢。

“天子平生当中,最重嫡子,天然也看重嫡妻。最不准人说他薄情寡义。”太后薄薄的笑意倒映在手边一盏暗红色的金橘姜蜜水里,幽幽不定。此时,夕阳如血,影影绰绰地照在太后身形以后,更加有一种光彩万丈之下的孤傲与凄暗。“只是写写诗文便可将密意流转天下,得个情深义重的好名声,真是上算!只是哀家固然对现在的皇后不过可可,可天子那诗鼓吹出来,哀家同为女子,也替皇后感觉尴尬。且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本是说天下男人好色习性,放在我们天子这里,却又是多了一层顾忌皇后与他并肩分了前朝后宫的权位之事了。你便看不出来么,皇后还是贵妃皇贵妃的时候,天子待她到底亲厚多了。反而一成皇后,却有些疏冷了。”

这是如懿与太后之间可贵的安静而略显温情的相处。自从端淑长公主返来,太后仿佛一夜之间变回了一个慈爱而暖和且无欲无求的妇人,含饴弄孙,与女儿相伴,散逸度日。她身上再没有昔日那种夺目锋利的光彩,而是以平和的姿势,与她闲话几句。天然,太后也会带来天子的动静。固然几近不再见面,天子也有安慰的话语传来。

仿佛是谁锋利的指甲在眼中狠狠一戳,逼得如懿几近要落下泪来。她只是一味低首,望着身侧黄花梨木花架上的一盆幽幽春兰,那颀长翠绿的叶片是锋锐的刃,一片一片薄薄地贴着肉刮畴昔。很久,她亦只是无言。不是不肯倾诉,而是很多事,忍得久了,悲伤久了,不知从何提及,也唯有无言罢了。

太后沉着脸看不出喜怒,缓缓道:“皇后是苦,畴前一心一意对于着孝贤皇后和慧贤皇贵妃,觉得事儿散了,淑嘉皇贵妃又挑着头不循分。现在淑嘉皇贵妃去了,孩子又接二连三地出事。也罢,说来本宫也不大信,畴前孝贤皇后甚么都有,何必事事跟嫔妃过不去,又说是淑嘉皇贵妃的调拨。莫非哀家真是老了,很多事看不明白了么?”

那样雍容而精美的翠蓝,映着她白净的容颜,有泠泠的寒光翠华,让人无端便生了清冷涩意。她唇边有酸楚的笑色,如秋风里枝头瑟瑟的叶,悄悄吟道:“弹破庄周梦,两翅驾东风,三百座名园,一采一个空。谁道风骚种,唬杀寻芳的蜜蜂。”她的声音脆脆的,落在殿中有空响的覆信,“姐姐熟读宋词元曲,天然晓得这支曲子。”

固然有太后如许的安抚,也有天子的话语传来,但天子毕竟未曾再踏入翊坤宫中。孩子的死,毕竟已经成了他们之间难以解开的心结。天然,比之一其中年丧子丧女的哀伤女子,他更乐定见到那些年青的鲜艳的面庞,如盛开的四时花朵,宜喜宜嗔,让他等闲忘怀忧愁。而她,只能在苔冷风凉的孤寂里,紧紧抱住独一的永璂,来支撑本身即将崩溃的表情。

如懿的神情刹时庄肃而冷然,含有几分矜持之意:“多谢凌大人体贴。昔年相互照顾的交谊,本宫与愉妃都铭记在心。”

如懿知她心机,便道:“有甚么话,但说无妨。”

福珈亦有些不忍:“是。本来皇后就比不得嫔妃能放下身材争宠,又事事能与皇上筹议说得上话,不必那么事事顺从。皇上为了十三阿哥之死冷淡了皇后,现在又有这诗鼓吹出来,也难怪皇后不肯与皇上靠近了。”

太前面色一冷,牵涉得眉心也微微一蹙:“这诗像是天子的手笔,是记念孝贤皇后的么?”

以是,这一次的有孕,足以让嬿婉欣喜若狂。

福珈忙恭谨道:“太后这几日嫌春寒不大出去,岂不知宫里正传播着一首诗呢。”

海兰不自发地靠近如懿,眼里有浮沉不定的迷惑:“姐姐真的不感觉凌侍卫对您格外亲厚?”

嬿婉在这欣喜里细心打量着东西六宫的恩泽如沐。如懿的恩宠早已连同永璟的死一同灭亡,即便有皇后的身份依凭,容颜和精力到底不如昔日了。昔日得宠的舒妃也跟着她的孩子一起香消玉殒,连夙敌嘉贵妃都死了。颖嫔和忻妃固然得宠,到底位分还越不过她去。是以,嬿婉几近是毫无后顾之忧地在宫中安享着圣宠的眷顾。

福珈道:“宫里是趟浑水,可太后不是另有令妃娘娘这双眼睛么?”

如懿敛容,沉寂的容色如带雪的梅瓣,莹白中有薄薄的寒透之意:“海兰,我晓得你要说甚么。在我嫁给皇上为侧福晋为妾室的那一日,我就晓得皇上身边永久不会只要我一个女人,他所爱恋顾恤的,也毫不但我一个。自从成为皇后,我便更明白这个事理。以是我能够容忍,容忍本身在韶华老去的同时皇上的身边有越来越多的女人,因为我晓得我争不了,也争不到,只是徒然罢了。不止是皇后的身份束缚着我,更是因为我比谁都明白,愿得一心人,在这个宫里是永久不成得的胡想。”

殿中点着檀香,乃是异域所贡的白皮老山香,气味尤其沉寂袅袅。熏香细细散开雾白清芬,缠绕在暗金色的厚缎帷帐上,一丝一缕无声无息,悄悄沁入心脾。闻得久了,仿佛远远隔着金沙淘澄过后的沉淀与沉寂,是另一重天下,温馨得仿佛不在人间。太后搁动手里的糕点,淡淡道:“这糕点甜腻腻的,不大像是我们小厨房的技术。”

如懿清婉一笑,向着海兰道:“很多事,你若不想晓得,便永久也不会晓得。偶然候视而不见,比事事发觉要安闲很多。”

海兰沉着而矜持地点头,保持着文雅的仪态:“有凌大人这句话,本宫与皇后娘娘也可放心了。”她端然一笑,“对了。凌大人成日繁忙于宫中,可贵出宫,既不要忘了皇后娘娘叮咛的差事,也别忘了安抚家中娇妻。毕竟,那是皇上钦赐的姻缘呢。”

“都是一样的。本日的她们,上至皇后,下至嫔妃,在她们眼里,只要到了哀家这个位子才算求得了一辈子最后的安稳,以是她们拼尽尽力都会朝着这个位子来。令妃当然是聪明人,晓得在天子和皇后现在的冷酷上再雪上加霜一笔。但,哀家的女儿已经都在膝下承欢,哀家只但愿借她的耳朵、她的眼睛多晓得些天子,以求个万全。现在她的手伸得那么快,那么长,倒教哀家感觉此人不甚循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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