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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小说 >历史军事 >后宫・如懿传.5 > 第六章 伤情薄(2)

第六章 伤情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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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眼睁睁看着天子突然拜别,拥拥簇簇的一行人散去后,唯有风声孤单吼怒。她想要呼喊些甚么,明知无用,只得生生忍住了。有抽暇力量一样的软弱迅疾裹住了她,她在春婵身边,两滴泪无声地滑落:“皇上是嫌弃本宫了,皇上念的诗词,本宫都不懂。”

而面前这小我,与本身肌肤相亲、要瞻仰毕生的男人,却将她统统的好,都只凭借于与另一小我类似的皮相之上。

天子笑着捏一捏她的脸颊:“你不必懂,因为这阕词说的就是你如许的美人。你已经是了,何必再懂?”

嬿婉沉默垂泪:“本宫也想有好一点儿的出身,也想有先生教习诗书。但是本宫的阿玛在时得空顾及这些,贰内心只要儿子,没有女儿。等阿玛过世了,便更没有如许的机遇了。本宫常常见皇上和皇后议论诗书,内心老是恋慕。为甚么本宫前半辈子,就这么潦草率草畴昔了。”

嬿婉笑得花枝乱颤,伏倒在天子怀中。天子拥抱着她,仰首将酒液灌入喉咙。他的唇色如朱,明显是醉得短长了,放声吟道:“长爱碧阑干影,芙蓉秋水开时,脸红凝露学娇啼。霞觞熏冷傲,云髻袅纤枝。”

她看着醉醺醺的天子,忍不住心底的嘲笑。如懿?他就是那样唤皇后的闺名。他唤颖嫔、忻嫔、庆嫔、晋嫔,另有本身,令妃,都是以封号名位称呼,全然健忘了她们也驰名字,那些美好如带露花瓣般的笔墨聚成的名字。

有夜风轻叩窗棂,她的思路不成扼制地念及另一个男人。曾经真正将她视若掌中珍宝的、心心念念只瞥见她的好的阿谁男人,毕竟是被她等闲孤负了。

天子垂怜地望着她:“朕看着你,就像看着如懿当年。但是你的性子,却比如懿柔嫩多了。如懿,如懿,她即便和顺的时候,也是带着清刚气的。”

她如许想着,胸口便不似方才那般难受。天子只醉在酒中,浑然不觉她的非常。嬿婉想,或许在深宫多年沉浮,她已经学会了哑忍,除了笑得发酸的唇角,本身也不觉有任何非常。

天子将沉重的额头靠在她肩上,丝绸柔嫩的质地叫人浑身镇静:“你性子柔婉如丝,善解人意,又善厨艺,更会唱昆曲。朕每次一听你的昆曲,就感觉如置三月花海当中,身心镇静。”

嬿婉的笑声在夜风里听来玲玲玎玎,有玉石相击的冷脆:“哪怕脸像,本宫的心也断断不会和她一样!”

嬿婉心头微微一松:“但是臣妾也快不年青了。宫里颖嫔、忻嫔、晋嫔、庆嫔都比臣妾年青貌美,皇上怎未几去陪陪她们?”

一曲结束。天子闭着双眸,击掌缓缓吟道:“哀筝一弄湘江曲,声声写尽湘波绿。纤指十三弦,细将幽恨传。当筵秋水慢,玉柱斜飞雁。弹到断肠时,春山眉黛低。”他展开眼,眼底是一朵一朵绽放的笑色,“令妃,你老是这般别出新意,叫朕欣喜。”

春婵仔细心细看了好久,怯怯道:“只要一点点,实在不算很像。”

两下无言,有一痕难堪从眼波底下悄悄漫过,嬿婉垂首脉脉道:“皇上说的这些,臣妾不大懂。”她暴露几分戚然,几分娇色,“皇上是不是嫌弃臣妾不学无术,只会弹个筝唱个曲儿?”

本来她们在贰内心,不过如此罢了。人与人啊,到底是不一样的。

嬿婉悠悠笑开,唇边酒涡轻漾,笑容如灼灼桃花,明丽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但是心底,清楚有一丝春寒般的料峭生生凝住了。她忍了又忍,趁着天子浓醉,耳鬓厮磨的间隙,终究忍不住问:“皇上,臣妾服侍您那么多年,您到底喜好臣妾甚么呢?”

他,浑然是不在乎的,不在乎本相被戳破那一刻她的难堪,她的屈辱,她的痛侮。

春婵忙忙劝道:“小主讨厌,除了便是了!归正猫儿狗儿的,病死的也有很多。”

嬿婉的话音散落在风中,回应她的唯有远远的几声犬吠。嬿婉的脸上闪过无可粉饰的讨厌,烦憎道:“讨厌的人,养的狗也讨人厌!”

她轻吁一口气,以此来平复本身荡漾如潮的表情。她擎起酒杯,冷静地斟了一盏,抬头喝下。酒液虽有辛辣的甜美,入口的一瞬倒是清冷。她又斟一盏,看着白玉酒盏小巧如冰,剔透如雪,而那虎魄色的酒液,连得宠的忻嫔和颖嫔也不能一见。唯有她,伴随君侧,能够随便入喉。

有泪光在嬿婉眼底如星芒一闪,很快便消逝不见。嬿婉站直了身子,声音刹时清冷如寒冰般坚固:“是。我们只看今后!”她顿一顿,“春婵,本宫和皇后的脸像不像?”

嬿婉背过身,娇滴滴道:“皇上都晓得,皇上圣明。”

嬿婉的眼波如柔嫩的蚕丝缭绕在天子身上,一刻也不肯松开,娇嗔道:“若臣妾都和别人一样,皇上就不会喜好臣妾了。且皇上喜好臣妾的,旁人一定就喜好了。”她似嗔似怨,吐气如兰,“多少人背后多嫌着臣妾呢,说臣妾邪花入室。”

天子的呼吸间有浓烈的酒香,仿若夜色下大蓬绽放的红色蔷薇,也唯有这类外邦进贡的宝贵洋酒,才会有如许灼烈而浓艳的芳香。他大笑不止:“邪?如何邪?”

心念扭转如疾电,嬿婉沉闷的心头顷刻被照亮,微微一笑不言。

嬿婉的身材如随风轻荡的柳条,往天子身上悄悄一漾,便又蜻蜓点水般让开。她媚眼如星,盈盈道:“就说臣妾这般邪着招引皇上,邪着留住皇上。”

“还邪着勾引朕是么?”天子捏着她的脸,故作深思,“然后便是那句话,等着看邪不堪恰是么?”

天子醉意深沉,口齿含混而迟缓:“她们是貌美,但是仙颜和仙颜是不一样的。颖嫔是北地胭脂,忻嫔是南边美人,晋嫔是世家闺秀,庆嫔是小家碧玉。而你,令妃你……”他伸手珍惜地抚摩嬿婉月光般洁白的脸,“你跟如懿年青的时候真是像。偶然候朕看着你,会觉得是年青时的如懿就在朕身边,一向未曾拜别。”

天子吟罢,只是凝睇着她,仿佛要从她脸上寻出一丝映证。

春婵忙劝道:“小主别在乎,宫里有几个小主懂这些汉人的诗词呢?除了皇后,便是死了的舒妃和慧贤皇贵妃。”

嬿婉仿佛是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如许猝不及防,打得她眼冒金星,头昏脑涨。她只感觉脸颊上一阵阵滚烫,烫得她发痛,几欲流下眼泪来。她死死地咬住了嘴唇。那样痛,仿佛只要如许,才气够抵当天子的话语带给她的庞大的热诚。嬿婉原是晓得的,她与如懿长得有些像,但是她从不觉得那是她得宠的最大乃至是独一的启事。她晓得本身的好,她晓得的。但是她却未承想,他会如许毫不顾忌,当着本身的面径直说出。

春婵的手上加了几分力量,紧紧扶住嬿婉如掌上飞燕般轻巧的身姿:“前半辈子畴昔了不要紧,小主,我们要紧的是下半辈子。”

十月二十三的夜,已经有疏疏落落的清寒,殿中的宝珠山茶巨大嫣红的花盘慵慵欲坠,红艳得几近要滴出血来。每一朵花的花瓣都繁复如绢绡堆叠,映得嬿婉的面庞失了赤色般惨白。

天子搂过她在膝上,朗声笑道:“朕就是喜好你邪,如何?邪在里头,对着爱假端庄的人却也能端庄一番,你这是内邪外正。”天子脸颊猩红,靠近她时有甜美的酒液气味,“以是朕喜好你,会在准噶尔战事之时还惦记取你的生辰来看你。”他伸展身材,难掩慵倦之意,“金戈铁马之事当然能让一个男人大志万丈,但对着如花笑靥,百转柔情,才是真正的轻松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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