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幽居

太后闭目一瞬，很快笑道：“统统的修为，都是历练出来的。你此后有的是光阴，渐渐揣摩着吧。”

李玉想了想道：“小主固然被废为庶人，但冷宫里也不能没有人照顾，带一个去也是能够的。别的不说，之前惢心和阿箬不老是合不来么，留她在外头，只怕委曲更多。”

“你如果连这点保着本身福大命大的本领都没有，后宫里埋下的女人成百上千，都为紫禁城的红墙积了赤色，也未几你一个。”太后捻着一串紫檀翡翠佛珠，悠悠道，“但是在冷宫里，总比在外头风刀霜剑好过量了。此中的事理，你本身好好衡量衡量。”

太后和颐含笑，抚了抚手腕上玛瑙连珠镯：“只如果活在宫里的人，凡是不是个神仙，大家都会有不谨慎的时候，大家也都会有百口莫辩的时候。但要紧的是，人在低谷的时候晓得如何自保。不保别的，就只保本身一条命。”

宫人们散去后，延禧宫已经萧瑟一片，封妃的册文、金印、吉服全数被带走，满地狼籍凄冷，让人不忍卒睹。海兰亦被留在后殿，不准再踏入延禧宫正殿半步。

茫然的摆荡与悲望当中，如懿伏身三拜，神采哀伤而安静：“为着皇上这句话，臣妾甘心受罚，长居冷宫。只求皇上福绥安康，岁岁长乐。”

如懿用力按住眼角即将落下的泪：“甚么都不必说了。李玉，幸亏你还在皇上身边，如果你还记得我曾经搀扶过你，那么有朝一日，在保全本身的环境下，能帮上手的时候，必然要帮一把，别让我死在了冷宫里也不得瞑目。”

如懿缓缓起家，拂去身上尘灰，淡然若出世之云，回身拜别。

如懿将心底的空落按了又按，能如何呢？再热烈，再繁丽，那毕竟是与她无关的人间了。李玉回身拜别，如懿看着他的分开将仅存的光亮一同带走，只留下无尽的尘灰飞扬和暗沉光影，与她闭锁其间，平生一世。

李玉道：“主子不能多留。那惢心，你陪小主好好清算，明日主子送小主去吧。”他伸手请过永璜：“大阿哥，按着旨意，主子眼下得把您送去纯嫔娘娘那儿了。”

海兰抽泣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何况现在慎常在是皇上枕边的心尖子。皇上一时轻信……”

如懿心中悚然一惊，便道：“是。”

去太后宫中的路并不算太远，如懿模糊想着，这约莫是最后一次去慈宁宫了吧。此生此世，她约莫都要留在冷宫当中，眺望紫禁城万千灯火金玉残暴的夜晚。

如懿点头道：“你晓得就好。你坐到这个位子不轻易，当年王钦是如何掉下来的，现在你本身也要谨慎。”

正想着，成公公已经打起帘子让了她出来。约莫是要避开旁人，殿中只要太后和福姑姑两人在。

她便道：“我如许去，不会太点眼么？”

如懿望着天子，仿佛要从他脸上探出甚么究竟普通。但是，她晓得，她的路是他给的，她再不能看出甚么来了。

永璜擦干了眼泪道：“但是儿子本日在皇阿玛那边传闻，要把母亲移去冷宫，还要废母亲为庶人。”

如懿满面是泪，眼中的神采只剩下了乌沉沉的悲伤与无法。“从阿箬被接到皇上身边那刻起，我就晓得我的劫数还没完。又说下旨封了慎常在，如此盛宠，再加上旁人的话……”她泣不成声，只感觉内心的惊痛如一副千斤重的磨盘一道接一道碾下，几近要将一颗已经溃不成军的心磨成齑粉四散在风里，“皇上……竟然疑我到这类境地！”

正繁忙着，只听殿门被推开的悠长声，如懿不承想现在还会有人来延禧宫，回过甚去，却见是太后身边的成公公，他哑着嗓子道：“太后传召，乌拉那拉氏，随我走一趟吧。”

才一出来，就感觉敞亮的天光都被隔断在了外头。即便是如许阴沉的气候，里头也是阴阴欲雨的暗淡，住得久了，仿佛身上都会长出暗青色的绿霉来。

永璜满脸是泪，只扯着如懿的袖子依依不舍，如懿含泪放开他手，强忍着道：“去吧，好好活着。记得，出了这里就不要再转头看，必然不要。今后也别再和任何人提起母亲，晓得么？”

天子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平常的陌生人普通，口气却慎重其事：“朕信赖。”

李玉忙道：“那倒不是。小主啊，趁着现在只要主子在，明天又是主子送小主入冷宫，一些金银金饰，小主好好清算起来，到了冷宫那种处所，也有要用钱的处所啊！”

太后用护甲挑起珐琅罐里的一点薄荷膏悄悄一嗅，方把罐子交到玫朱紫手里，笑道：“不是哀家心疼她，是别人越看重她，用尽了心机对于她，便越是叫哀家晓得，她是有分量和那些人分庭抗礼的。后宫当中最要紧的便是均衡之道，如果有谁太盛势了，得尽恩宠与权位，哀家这个太后便没有置喙之地了。”

太后道：“吃一堑长一智，你也算晓得些了。后宫当中急于平分秋色是没有效的，保得住性命学得会安身才最要紧。”

惢心承诺了“是”，便去翻开箱笼，重新清算衣裳。

永璜回到延禧宫中，见到宫中苍傍晚暗，浑不似一个曾经得宠的主位所住的处所，更想起昔日服侍的阿箬现在在天子身边的密切模样，纵使心性固执，也忍不住落下泪来，一头扑入如懿怀中，哭道：“母亲，母亲……”

太后微微点头，叹口气道：“总算有些长进。那你觉得是谁？”

太后扬一扬脸，表示福珈把死去的灰猫拿布裹住扔出去，方才缓缓道：“这是本日一早御膳房要送去给你的糕点，你一旦吃下，就成了惧罪他杀，再也有力回天了。要不是福珈看着可疑替你拦下了送到哀家跟前来，你只怕连本身是如何死的都不晓得。这件事也提示了哀家，与其让你等在延禧宫中让甚么人都能伸手掐死你，还不如把你丢去冷宫，绝了统统人的心机，你也能保住这条命了。”

海兰道：“但是因为大阿哥激愤了皇上的原因？”

如懿沉默半晌：“那你再帮我一个忙，我想最后见一见皇上。”

如懿心中稍稍安宁，告别拜别。十二扇楠木雕花嵌寿字镜心屏风后绯色罗裙一闪，漾起明艳如云霞的波縠，倒是玫朱紫盈盈转出，半跪在太后榻前替她捶着腿道：“太后如此护着乌拉那拉氏庶人，还悉心调教，可真是心疼她。”

福珈将糕点喂到灰猫口中，如懿满腹猜疑地看着，直到吃下糕点的灰猫在挣扎以后流血而亡，她的惊惧再也掩蔽不住，跪下道：“太后……”

李玉点点头，看了看中间的屋子道：“小主住在这里，千万谨慎中间那些人，年纪大了，都成了精怪了。”

玫朱紫凛然道：“是，臣妾明白了。”

如懿了然，感激道：“能找出一个让我和惢心住的屋子已经不轻易了。若要再做甚么，就太点眼了。好了，你不必在此久留，免得惹人谛视。”

“生了好大的气。还说不准儿子再跟着母亲，要搬去纯娘娘宫中居住，由她扶养儿子。”

如懿想了想，便取过惢心的一身宫人装束换上，又梳成宫人们的发髻，细心看看，走在夜色中该当不算较着了。

玫朱紫马上严峻起来：“是。臣妾必然不会孤负太后希冀。”

心底的信赖逐步被摆荡，生了碎刺般的迷惑。但她逼迫着本身，如果连本身都不信了，还能留下甚么。

“那你皇阿玛生你的气了么？”

李玉一怔，只得点了点头。

“这个笑话，必得让人瞥见了才好。”如懿深吸一口气，搂着永璜道，“好孩子，母亲的苦心，你都明白么？”

惢心看着里外都阴沉森的，有些惊骇地贴在如懿身边。

永璜哭着走了出去，公然没有再转头。如懿的泪潸但是下：“真是听话的孩子。”

三宝亦道：“主子也跟着去。”

如懿抱住他好生安抚道：“好孩子，返来了就好。母亲交代你的，你都做好了么？”

外头远远传来礼乐欢乐婉转的声音，如懿侧耳道：“是甚么事？”

惢心冷静陪在如懿身边，将一些贴身衣物和值钱的金饰一同包好，想了想将财帛金饰藏在承担的最深处，又取过一些糕点收好：“到了冷宫只怕衣食不周，甚么都得备下些。”

一时候宫人们都退了出去。海兰趁没有外人在，低声道：“李公公，这件事另有没有体例转圜？”

李玉感激得热泪盈眶：“主子没有别的本领，但会尽一己之力，死力保全小主在冷宫的安然。”

如懿含泪点头道：“好孩子。今后没有母亲护着你，千万记得要庇护好本身，韬光养晦，千万不能闪现锋芒。如有甚么要紧事，便悄悄儿去找海娘娘，她会护着你的。”

幸而历代以来，在寿康、慈宁两宫养老的妃嫔居多，幽闭冷宫毕生的女人并不算太多。即使已经设想过多次，但是走到冷宫前，如懿还是微微不测。她入宫多时，从未走到过如许偏僻而冷僻的处所，仿佛畴前无人提起，她也从不晓得宫里竟有如许的处所。那是一处废旧宫殿模样的屋子，不算很大，零寥落落十来间屋子庞杂其间，像是久无人居住了，宫瓦上蔓生的野草纷杂，连大门上也积了厚厚的尘灰，满目疮痍。她伸手一触，门上的铜钉便扑扑落下一层锈灰来，差点迷了人的眼睛。里头雕栏画栋的描金绘彩尽数脱落，积着厚厚的灰尘和混乱麋集的蛛网。

如懿再见到天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养心殿还未掌灯，殿内是金红色的淡淡余晖，由着光影由浓转淡。天子的语气听不出一点悲喜之情，只是低头练着书法，并不看她一眼：“事情已经定下了，还要来见朕做甚么？”

来相送的，唯有海兰和纯嫔，海兰无声地落着泪，被李玉拦着不准上前半步。连纯嫔，亦站得远远的，只能含泪微微点头，以示话别。如懿只以素银扁方挽起长发，穿戴无绣无花的薄薄春衫，唯有上面细细的暗纹流转，明示着她还是不能分开宫廷寸步。

李玉道：“可不是，二位可别胡涂了。”

惢心哭道：“奴婢自知命贱，留在外头也只是被人轻贱，甘心跟着小主。奴婢说过，要平生一世服侍小主的。”

李玉领着如懿和惢心走到一间略为整齐的空屋子里，尚未靠近，已有尘灰呛人的气味扑鼻而来，李玉为莫非：“小主，主子已经极力了。”

太后的笑意仿佛海底的流光一烁：“哀家倒也想，只是六宫当中都是眼睛，哀家何故要偏疼你一点。以是哀家尽管到你现在为止，等进了冷宫，有没有这个本领躲得过明枪暗箭，学会苟延残喘，就要看你本身的了。”

如懿连连点头：“一点就透，真是母亲的好儿子。如许母亲今后即便出不了延禧宫，也能放心了。”

“如果只固执于畴前的爱恨胶葛，哀家这个太后目光也太短浅了些。”太后取过佛珠缓缓捻着，含了一缕淡薄的笑意，“你天然恨哀家，是哀家要囚禁了你，但毕生不得出。不止你，统统人都觉得哀家恨极了你姑母，以是迁怒于你。但是你若未被禁足冷宫，还禁得起她们几次折腾？若在冷宫，或许另有一线朝气。”

那漾艳的春光，仿佛一卷上好的精工细描的锦绘，铺陈着花鸟浮艳，刺绣描金的华光，让人几近睁不开眼睛。

如懿眼中一酸，将眼泪逼在眼底不容它落下：“如懿要怪，只怪本身不谨慎，才会落入旁人骗局。”

玫朱紫道：“是谁都不要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臣妾不必用心去查，如有机遇，乌拉那拉氏必然会比臣妾更着紧。臣妾只要一心固宠就是了。”

如懿立时怔在本地，只感觉热泪滚滚而落，刺而痒地扎在肌肤上。

如懿心头一搐，像是被人冷不防狠狠抽了一鞭：“如懿无用，不能和姑母相提并论。”

李玉苦着脸道：“小主，事情已经没法转圜了。皇上金口玉言，谁也不能劝。再加上阿箬……”他作势拍了下本身的脸，低声道：“慎常在几近是专房之宠，皇上经常要她陪着，旁人要进言也不能啊。”

李玉伤感道：“小主连大阿哥都这么心疼，主子实在不信赖小主会去害别人的孩子。”

海兰正欲说话，如懿挡住了道：“我晓得你要推让，可你身边只要叶心和春熙，三宝在你身边，也多个照顾。”她忍不住热泪潸潸：“今后，我们想要相依为命、守望互助也不能得了……你……要好好护着本身。”

如懿低头冷静半晌：“太后说得是。太后即使是顾虑臣妾，珍惜臣妾性命。可冷宫当中艰苦困苦，暗害之事亦层出不穷。臣妾只能祈求太后庇佑，答应臣妾活到沉冤得雪的那一天。”

玫朱紫取过薄荷膏一点一点替太后揉着太阳穴：“那太后就应当留下乌拉那拉氏庶人，好跟那些人平分秋色啊。”

如懿心悦诚服，亦有些赧然：“太后所言乃至理名言，但是要到如此境地，如懿实在……”

李玉踌躇半晌，还是道：“本日是嘉嫔、玫嫔和慎常在行册封礼的日子。传闻为着晋封，外务府还要挑出很多宫人来服侍呢。”

成公公努努嘴道：“从速换上你宫女的衣服，跟我走吧。”

如懿眉心一动，如有所思：“但是冷宫，形同死地，生不如死。”

如懿心口一松，情不自禁笑出来道：“那就好。纯嫔娘娘位分既高，性子也好，本身又生养过，晓得如何照顾你。你有了好去处，母亲也欢畅。”

天子看着她，将写好的字幅揉成一团，顺手丢在了地上，缓缓瘫坐在龙椅之上。

太后微微一笑：“哀家在想，如果本日被贬为庶人关进冷宫的人是你姑母，她会如何？”

福珈抱了一只平常的灰猫上前，太后顺手将糕点丢在地上道：“给它吃了。”

正说话间，却见李玉已颠末来传旨，延禧宫中更加乱作一团，宫人们自伤出息，纷繁哭了起来。李玉不耐烦道：“哭甚么哭，小主被贬为庶人，你们天然是不消留在延禧宫服侍了。都给我出去，至于今后的来路，外务府会给你们安排的。”

永璜点头道：“以是儿子明天惹了皇阿玛活力，今后看着皇阿玛仿佛不像之前那么喜好儿子了，儿子也更安然了。”

如懿看着她一点一点清算，便道：“拿那些点心做甚么，备下了明天的，后天也要过那些苦日子。还是清算些衣衫要紧。”

殊途同归，是不是后宫女人独一的路？

如懿将信将疑：“如懿的姑母生前冲犯太后，太后为何要保全如懿一条性命？”

太后悄悄“嗯”一声：“现在慎常在新宠上位，撒娇撒痴。嘉嫔有孕在身，有恃无恐。目睹她留在养心殿的臻祥馆养胎，有天子在身边，这一胎必定是无碍了。丢了你和怡嫔的两个孩子，不管嘉嫔这一胎是男是女，她母凭子贵都是无庸置疑的了。那么你呢？哀家那么辛苦把你从南苑捞出来，又想尽体例保全你。来日如何，全在你本身了。”

如懿垂手立在一旁，好像一个宫女应有的姿势：“太后亲口下的懿旨，不容变动，求也无用。”

太后扶着福姑姑的手起家，转过脸渐渐打量着她。如懿依足端方福了一福，存候道：“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玫朱紫垂下眼睑，将哀痛不露陈迹地藏于眼底，道：“人赃并获，天衣无缝，的确是无可指责。但，越是如许，反而让人起疑。”

太后穿戴绛色缂金水仙团寿单氅衣，头上与耳上都一色的点翠东珠配翡翠金饰，那碧艳的宝蓝色在灯火的腾跃之下，流转着暗沉不定的光芒，仿佛太后这小我便是如此，让人感觉暗沉而不成捉摸。太后跪在佛龛前，诚恳诵完佛经，又扑灭了三支檀香敬上。那香上的三点暗红星火，如同她内心若隐若现的未知的惊骇。

如懿落泪道：“你们可疯了，跟我去那儿做甚么？留在外头，还能找个好主子服侍。”

李玉跪下磕了头道：“主子永久都会记得，是谁替主子上了药，是谁暗中拉拔主子到了今时本日这个位置。”

如懿分开延禧宫那一日，春光如一幅庞大而明艳的绸缎，放开漫天漫地的晴丝万缕，袅娜如线，看得光阴亦轻贱了光阴。

颠末景仁宫的时候，如懿仰开端，看着浮光万丈，金灿夺目。本来展转浮沉，她的命数，和她的姑母并没有分歧。

原觉得已经掉到了深渊底下，却没有想到另有一重深渊，如同十八层天国，要重重堕下，永无超生的能够。本来所谓人活路，不是只要前行与后退，还会如此下坠，坠到连本身也想不到的凄苦之地去。如懿无穷凄惘，苦笑道：“一时轻信，也要信赖了才好……如果不信，毕竟旁人再多言语也是无用！”

太后点头一笑：“有为而治，无欲则刚，你明白了么？你越暴露你在乎甚么，想要甚么，就是把本身最大的缺点透露人前。以是，无欲无求，别人才会觉得你有害。”

“是么？”太后不置可否地笑笑，从桌上一盘未动过的糕点里取了一块，谨慎用绢子拈在手里，抬眼问道，“福珈，哀家要你抱来的猫呢？”

他话音未落，却听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三宝和惢心哭着出去跪下道：“小主，奴婢和三宝商讨过了，奴婢那里也不去，和三宝跟着去冷宫服侍小主就是了。”

如懿擦了擦泪道：“那好。冷宫再苦，惢心跟着我总还好些。至于三宝……”她看了戚戚然的海兰一眼：“你便跟在海朱紫身边，今后服侍海朱紫吧。”

如懿思忖半晌，蓦地伏拜：“太后的意义，如懿明白了。只要大家都当如懿是不顶用的人了，如懿才气真正安然。”

永璜哭着道：“儿子不敢孤负母亲，都已经做好了。”

太后抬眼看她一眼：“如何？你不感觉是乌拉那拉氏害了你的孩子？”

太背工上的赤金翡翠点珠护甲仿佛一把金色的利刃，悄悄一晃：“你们姑侄俩也真是不幸，竟然都落得软禁毕生的运气，你是不是要怪哀家心狠。”

如懿昂首看着天子：“臣妾必定是要去冷宫了，只是最后还未能断念，必然要来问一问皇上。皇上，您是否信赖人间有公允之道？”

太后淡淡道：“到底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到了这类地步，竟然没有一出去就哭着求哀家宽恕。”

永璜点头道：“今后儿子不能太露锋芒，更不能太讨皇阿玛喜好，抢了二弟的风头，以免被人觊觎谗谄。”

海兰跟着出去，陪下落泪道：“姐姐何必如此，不让大阿哥讨情也罢了，偏还要借着讨情去触怒了皇上，还要皇后和慎常在在中间看笑话。”

所谓“冷宫”，便是在翠云馆后一所空置的院落。因为历代得宠出错的嫔妃都被发落安设在此处毕生不得出入，便被宫中人视若冷宫，非常避讳。

惢心担忧地看着如懿，不知祸福多少。如懿强自定了放心神，事情已经坏到如许的境地，还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