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逐风来(一)
一众后妃并行,除却不受宠且无甚职位的妃嫔以外,唯独眉庄也没有跟从来承平行宫。她向玄凌请辞道:“太后从不分开紫奥宫禁避暑,臣妾愿代替皇上留于宫中伴随太后,经心奉养,以尽臣女孝道。”
因而槿汐不再多言,只陪我回宫歇息。
我“哦”了一声,道:“本宫另有事,先不去安小媛处了,你退下吧。”那内监打了个千儿,起家告别了。
槿汐笑道:“娘娘偶然的确轻易多愁善感。但也只要心肠和顺之人才会多思,刻毒之人是不会的。”她微微正色,“但此番安小主居住玉润堂,一是因和娘娘靠近,二是皇上便于召幸。娘娘不会看不出来,安小主之得宠已不下于当日的沈容华。”
至承平行宫避暑后的第一天,我便去陵容处略坐。但是内监引领着我,并不是去处陵容畴前居住的“繁英阁”,一起曲径蜿蜒,我问道:“安小媛不住繁英阁了么?”
过了端五以后十数日,气候逐步酷热起来,数名宫人羽扇轻摇也耐不住丝丝热风。因而玄凌下旨,迁宫眷亲贵一同幸西京承平行宫避暑。
槿汐稍作考虑,轻声道:“奴婢不解娘娘为何与安小主陌生,但必定与小主得宠后再度抱病有关;也不知娘娘为何与安小主摒弃前嫌,复又和好,但必定与娘娘此次风寒时小主为您亲身熬药有关。奴婢固然不明就里,但娘娘得宠时小主未曾有一日照拂,现在又亲身熬药,几次之心实在令人难以测度。”
我黯然一笑:“槿汐,我老是爱在这些小事计算难过。”
我寂静着,风很小,簌簌吹过甚顶富强的树阴,那种树叶相互碰触的声音恍然是一种令人愉悦的声音。而我的心,并不欢畅轻松。眉庄与我逐步冷酷,而陵容的靠近当中又不时牵起昔日的芥蒂,而槿汐以为我心肠软弱不敷以凌厉对敌。我虽重得玄凌的恩宠嬖幸,但是这统统,并不能叫我真正放心无虞。
我道:“民气善变我也明白,我天然会谨慎。”
内监赔笑道:“回娘娘的话,安小主现在住在玉润堂了。皇上的意义,安小主和娘娘夙来亲厚,住得近相互有照顾,去皇上殿中路也近。”
我止住脚步,点头道:“昔年眉庄东风对劲,现在这玉润堂已是陵容在住了,当真是物是人非。我怕一畴昔,不免触景伤情。”
行至承平行宫,早有大臣内侍安排好统统玄凌仍住在清冷安好的水绿南薰殿,皇后住光风霁月殿,我如畴前普通住在临湖有荷花的宜芙馆,而眉庄曾经住过的玉润堂却由陵容居住了。
那一日的交心剖意后,我与陵容又逐步亲厚起来,也常常结伴去皇后宫中存候奉养。玄凌很乐定见到如许妻妾敦睦的气象,加上华妃复起后也并无甚么怀有敌意的大行动,后宫平和的气象,玄凌对此仿佛很对劲。
我缓缓走至树阴下坐下,“我何尝不是如许以为。我病中她割肉为我疗病,实在我的病何至于此?但是民气再凉薄,总有一丝可亲厚处。陵容,也有她本身的牵挂和不舍。我纵使曾经对她心有芥蒂,但是她所牵挂的,我也不能不动容。”
槿汐低头哑然,半晌后道:“若没有厥后之事,娘娘入宫后安小主的确对娘娘很有情意的。”
我拂一拂裙上挽系的丝带,道:“亲好而又防备,才是宫中真正对人之道吧。槿汐,宫中太冷酷,夫君之情不成依,主仆之情也有几次,若昔日姐妹之情也全都罔然不顾,宫中另有何情分足以暖心。陵容固然偶然行事言行出人料想,但她对有些人还是有几分至心的吧。”
我看她一眼,道:“你想说甚么?”
槿汐道:“娘娘正视宫中姐妹之情,甚是可贵。只是娘娘也当清楚这宫里娘娘小主们多的是,本日你得宠、明日她得宠,并无定命。娘娘虽在乎沈容华,也不必在此事上伤感。”
槿汐道:“奴婢不清楚娘娘所指安小主的牵挂是甚么,但请但愿娘娘有华妃一半的凌厉狠辣。”槿汐见我沉默,觉得我活力,当即跪下,面不改色道:“请恕奴婢多舌,娘娘的不敷,在于心肠太软、为人顾虑太多。心肠柔嫩之人常常被其柔嫩心肠所缠累,望娘娘三思。”
槿汐轻声答:“是。”
槿汐的话一针见血,亦是我心底深藏而难言的顾虑,我道:“你也感觉她令人难以测度么?”
槿汐扶着我的手渐渐往回走,见我神采愀然,摸索着道:“娘娘是为沈容华的事伤感么?”
如许官冕而正大的来由,玄凌天然是不好采纳的,只对眉庄的言行加以表扬和犒赏,让她留居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