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四)
(2)、当门子:麝香的入药,特别以腺体上固结的颗粒最为上品,术语叫当门子。
夜来寂静,连缀聒噪的蛙声在夜里听来犹为刺耳闹心。陵容坐于我面前,用指甲挑一点香料出来,悄悄一嗅,闭目死力辩白:“有青藿香、甘松香、苜宿香、煎香……白檀香、丁子香、鸡骨香……”她细细再嗅,不再说下去,俄然美目一瞬,神采惊忡不定。
公然,我一颗心重重放下。慕容妃承宠多年,久久不孕,这才是真正的关窍。看来玄凌打压慕容一族与汝南王的权势是早就志在必得的了。也难为他如许苦心策划。
但是心底的凄楚与痛恨更加满盈,开初不过是薄雾愁云,垂垂浓翳,自困此中。一颗心不住地抖索,我为何会在慕容妃宫中突然胎动不安,为何会跪了半个时候便小产。当然我身材本就不好,可安知又没有玄凌犒赏的这味“欢宜香”的原因?
(1)、脱簪待罪:当代后妃犯下严峻错误请罪时的礼节。普通是摘去簪珥珠饰,散开首发,脱去华贵衣物换着素服,下跪求恕。最严峻的还要赤足,因为当代女子正视本身的双足不能随便暴露,所以是一种欺侮性奖惩。相称于“负荆请罪”。
我微浅笑道:“只剩下一点了。看来mm的舒痕胶的确有效。”
我听得她嗓音比昔日好了很多,也不觉浅笑:“你的嗓子好了很多,皇上可有再召幸你么?”
陵容笑容恬美:“姐姐如花容颜怎好等闲毁伤呢。mm也是略尽绵力罢了。”
我忙问:“如何?”
他又痛又愧,仓猝辞职道:“你……娘娘别活力,您现在的身子禁不住气恼,微臣不再说就是了。”
一口气说很多,我伏在床边连连喘气不止。温实初又是肉痛又是惭愧。我昂首,俄然愣住不言。锦帘边,不知何时,眉庄已经亭亭玉立在那边,面孔的色彩如她手上的白玉手镯普通乌黑。
陵容谨慎瞧我神情,又道:“姐姐这个东西是从慕容妃宫里得来的么?当日在她宫中我就感觉不对,但是当时只是狐疑,未能细心辩白出来。何况mm人微言轻,又怎敢随便提起。麝香本就宝贵,以mm看来,这个应当是马麝身上的麝香,并且是当门子(2)。这马麝唯有西北大雪山才有,非常金贵,药力也较浅显的麝香更强……”
她微有游移,很快说:“另有一味麝香。”
我寂静很久,方奉告她:“太医说我身上似有效过麝香的症状,而我自有身孕今后便不再用香料,以是奇特。”
我晓得眉庄要避怀疑,转头见温实初低头沮丧站立一旁,更加气恼,勉强安静了声色道:“你如果想害死本宫,如许的浑话大可日日拿出来讲,等着拿本宫把柄的人多着呢。温大人,你与本宫自幼订交,本宫竟不晓得你是要帮本宫还是害本宫。”
陵容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我是明白的,女子不能常用麝香,久用此物,不能受孕,即便有孕也多小产死胎。以是我固然生性喜好焚香,麝香倒是绝对敬而远之,一点也不敢碰的。
注释:
玄凌啊玄凌,你要防她,岂知亦是伤了我的孩子!
我点一点头,不作他论。随兴闲谈了几句,陵容道:“姐姐脸颊的伤痕差未几复原了,那一小盒舒痕胶也差未几快用完了吧?”
见我欣然不语,又劝:“姐姐想开些吧。只要忘了这回事,对皇上含笑相迎,皇上也就宽解了。”
这话她本是偶然,而我听来无异于锥心之语。我病中悲愁,相对垂泪,见面也只是徒惹悲伤。后宫笑容迎玄凌的人所如过江之鲫,又何必几次登我这悲伤家世呢?
眉庄微微咳嗽一声粉饰面上神采,但是她神采还是不多数雅,想来也不肯撞见如许景象,道:“你好生安息养着才是要紧。”说完回身便走。
她又道:“本日在皇后处存候,娘娘也非常感慨,说皇上实在很喜好姐姐。只是姐姐突然失子,皇上怕相见反而悲伤,以是才不肯来多见姐姐。”
我微微惊奇,随口道:“她身材好些了么?可贵肯出去走动。”
我本就病着,又经了气恼,脑中如塞了棉花普通,不久便昏昏沉沉地睡畴昔了。
醒来已是暗淡近晚的天气,流朱也已经返来了。她奉侍我吃了药,又拿水漱了口,道:“姜公公传闻是我们要才给的,还说皇上叮嘱了这香只许给宓秀宫里,别的宫里都不能用。”说着拿了装着“欢宜香”的小盒子给我瞧。
流朱很快返来,却不见陵容身影,流朱道:“菊清说安美人去皇后宫中存候了,等下便过来。”
我见是她,不由得又急又愧,面前一阵阵发晕。温实初对我的情义我向来不说与人知,何况今时此地的我已是天子的宫妃,如许的话更是忌讳。如许贸冒然被眉庄听去,固然我夙来与她亲厚,也是难堪宽裕之事。不觉脱口唤道:“眉姐姐——”
我听了这话,心中更有计算。遂翻开盒子瞧了一眼,复有合上,道:“去存候美人来,就说我身子好些了,想请她过来讲说话。”
陵容见我神采大变,不由慌了神:“mm信口胡说的,姐姐千万别往内心去。”我天然不肯惹她自愧,笑着含混了畴昔。
陵容低了眉,两片樱唇虽极力翘成了美好的弧度,神采却还是暗淡下来,“姐姐一贯甚得君恩,现在病中皇上也不大来了。mm蒲柳之质,皇上又怎还会记得呢?”
陵容略一思考,道:“这类麝香力道非常强,在人身上无孔不入,姐姐那日在宓秀宫待了半日,估计由此而来,如此便会有效过麝香的迹象。”
但是我又怎能健忘这回事呢?心的底色,毕竟是哀伤阴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