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合香(三)
昔日风景无穷的存菊堂本日已成了阶下囚的樊笼,眉庄被禁闭此中,只剩下“存菊堂”的堂号空自惹人伤感。
我浅笑道:“畴昔的话就别再提了。本日俄然过来看姐姐真是冒昧,姐姐别见怪才好。”说着命品儿把东西端上来,一件一件指着道:“这是我亲手绣的几件肚兜给帝姬用,mm针线不好,这只是一点情意,姐姐别嫌弃才好。”又道:“这些料子是织造所新进上来的,姐姐天然不缺这些,只是裁着衣服随便穿吧。”“这些水粉胭脂是闲来的时候崔顺人亲手制的,用来搽脸非常细致红润,竟比外务府送来的好,姐姐也无妨尝尝。”
浣碧应了是,轻巧旋身出去。
我说一样东西,曹婕妤便赞一通,两人非常亲热,竟如从未有过嫌隙一样。她看过一回,拿起我送给温仪帝姬的肚兜爱不释手的翻看,啧啧道:“mm的手真巧,那翟凤绣的竟像能飞起来一样,那花朵儿一眼看着能闻出香味来。”说着让乳母抱了温仪出来比着穿上肚兜,赞叹不已,仿佛对我没有一丝防备之心。
夙起对着镜子渐渐梳理了长发,只见镜中人端倪如画,脸上微露蕉萃之色,但双眸还是灿灿如星,似两丸黑水银,傲视间宝光流转不定。
曹婕妤想了一想就承诺了,与我一同进入阁房。阁房非常阴翳风凉,层层叠叠的薄纱帷幕无声垂地。床榻上放着玫瑰紫织锦薄被,榻前案几上耸肩粉彩花瓶里疏疏插着几枝时新花草,并不如何豪华。我从袖中取出小小一只珐琅镶金匣子,慎重道:“请姐姐务必收下此物。”
策画着玄凌已经在我这里歇了三晚,想来今晚会去陵容处。由眉庄的事起,几近一向落于下风。本觉得有陵容的得宠,华妃等人并不敢把我如何,现在看来靠人不如靠己,是该好好运营了。
我只是亲热握了她手,道:“mm很驰念帝姬,特地过来看看。曹姐姐不会是不欢迎吧。”
曹婕妤见我如此慎重微微吃惊,道:“mm这是做甚么。”便按我坐下,接过匣子翻开一看。她的神采在匣子翻开的顷刻变的惊奇和不能信赖,道:“这么贵重的礼品,我可千万不能收下。mm还是拿归去吧。”
见我说的客气,她忙让着我出来,命宫女捧上香茗待客,道:“如何会。日夜想着mm能够过来坐坐,只是怕mm还气我胡涂。”
曹婕妤一脸惊奇,安抚道:“mm这是如何说的。mm备受皇上宠嬖,又与安美人情同姐妹,怎的说出这话来。”
我感泣道:“若如此mm愿为娘娘和姐姐效犬马之劳。”复有翻开匣子放在曹婕妤面前,“这一匣子蜜合香是皇上所赐,传闻是南诏的贡品,统共只要这么一匣子。还望姐姐不嫌弃,收下吧。”
倒是浣碧回身出去,笑吟吟如常道:“皇上让花房的公公送了几盆新开的紫菊‘双飞燕’和‘剪霞绡’来。奴婢是想问问蜜斯是否现在就要抚玩,又怕惊扰了蜜斯。”
我浅笑,“姐姐若肯帮我就比甚么都贵重了,我怎会在姐姐面前怜惜一匣子香料呢。何况这是皇上暗里赏我的,并未曾记档。”略停一停又道:“此蜜合香幽若有趣,但是沾在衣裳上就会耐久弥香,分歧平常香料。mm福薄,姐姐笑纳就是。”我又弥补一句:“可别叫旁人晓得才好。”
我望着她袅袅身影消逝在帘外,突然心机贯穿,计上心来,堕入无尽的考虑当中。
晚间玄凌没来我宫中,便带了槿汐、品儿去温暖堂拜访曹婕妤。想是去的俄然,曹婕妤非常不测。因有日前温仪帝姬的事,她老是有些难掩的不天然。
我心中一动,看浣碧一眼,只若无其事道:“你去教人搁在廊下好好养着,我等下去看。”想了想又道:“昨日皇上赏下来的金饰不错,你挑些好的去送给安美人、冯淑仪和欣贵嫔。再转告冯淑仪,说我明晚畴昔陪她说话。”
我对菊花实在并不不如何爱好,总感觉它气味不好,但是眉庄却喜好得很。客岁的春季她合法宠,想来玄凌赏她的宝贵菊花也不计其数,堂前堂后盛开如霞似云,连她所居的堂名也叫作“存菊堂”。
我忙道:“华妃娘娘很信赖姐姐,还望姐姐在娘娘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能得娘娘一日的照拂,mm就感激不尽了。”说着拿起绢子冷静擦拭脸颊泪痕。
我收敛笑容,含泣道:“华妃娘娘崇高高雅,mm内心是钦服已极,只是不知如何获咎于娘娘,竟叫娘娘曲解于我,使mm不得靠近娘娘风华。”说罢呜哭泣咽哭了起来,“mm独安闲这深宫当中孤苦万分。现在沈常在被禁足,mm更是孤零零一个了。还望姐姐垂怜。”
我与她一同坐下,浅笑接过宫女奉上的茶,缓缓吹散浮起的泡沫,道:“曹姐姐如许说倒是叫mm难为情。那日的事只是一场曲解。mm就是怕曹姐姐还耿耿于怀,特地过来与姐姐解高兴结。大师共同奉养皇上,原该不分相互才好。怎能因小小曲解伤了相互的情分呢。”
我果断道:“mm本有话求姐姐。姐姐如此一说,不是回绝mm吗?”
曹婕妤听完眼圈也红了,感喟道:“mm这话说的我悲伤,做姐姐的不也是如许的景况。虽说另有个孩子,却也只是个帝姬,顶不得事的。”
绞一绺头发在手,堕入深思当中。忽从镜中见身后窗外有碧绿衣裳一闪,几近觉得是本身花了眼。遂喝道:“谁在外头鬼鬼祟祟的?”
我忙按住她的手,道:“姐姐再如许就是要赶mm走了。都是那些个宫女多嘴多舌,平白害的我们姐妹生分了。原不干姐姐的事,姐姐只是体贴帝姬罢了,体贴则乱么。”
如此推却几番,曹婕妤也含笑收下了,搁在阁房的妆台上。又聊了好久,我才起家告别。
曹婕妤谨慎放下匣子,温和道:“mm有甚么话固然说,姐姐能帮的天然不会推让。”
曹婕妤忙道:“此物实在是太贵重了。mm如许平白送人只怕外人晓得了不好。”
我垂泪道:“mm那里有甚么宠嬖,不过是皇上瞧着新奇才多过来两日,怕过不了几日还是要抛在脑后,安mm也是个不聪明的。目睹这皇上越来越宠嬖她,不知mm我将来要置身何地。”
曹婕妤感慨道:“没想到这么大个宫里竟是mm最明白我。我统共只要温仪一个女儿,天然是心肝宝贝的疼,她又是个三灾八难的身子,难不得我不操心。如此竟中了别人的计冤枉了mm。”
我浅笑看着面前统统,抱了一会儿温仪,才拉过曹婕妤悄悄的说:“这些不过是些平常之物,mm另有一物要赠与姐姐,只是这里不太便利,可否去阁房?”
曹婕妤连连点头道:“恰是这个话。”说着拉我的手抚弄,眼角绽出一点潮湿的光,“我虽痴长你几岁,倒是个胡涂人,那天听了那起子混帐东西的混帐话,竟白白叫mm受了如许天大的委曲,实在该打。”说着作势就要打本身。
心下黯然,本年的菊花仍然盛开,而眉庄的荣宠却烟消云散了。
曹婕妤安慰了我一会儿道:“mm有这份心娘娘必定能晓得。只是这礼品还是拿归去吧,姐姐会极力在娘娘面前说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