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胎（下）

曹婕妤错愕之下已觉讲错，不由惊骇地望一眼华妃，强自平静浅笑。华妃微微变色，倒是忍耐不语，只呵呵嘲笑两声，仿佛是自问，又像是问我，“本宫没有身孕么？”

我这一语，仿佛惊醒了世人，也不得不起家道贺，世人纷繁相贺。但是，在这高耸的欢笑声中，大家又不免思虑各自的心机。

次日，欣喜的玄凌便下旨晋恬朱紫杜氏为从五品良娣，并在宫中停止筵席道贺。

我浅笑，慎重其事道：“曹姐姐刚才说嫔妾所承雨露最多却无身孕，这话不是借着mm的事有损娘娘么，多年来嫔妃当中，究竟还是娘娘雨露最多啊。是而向娘娘请罪。”

一旁寂静的悫妃俄然道：“但是当真？太医瞧过了没？”

我心中大震，转眼已经沉着地站了起来，面带忧色，说道：“臣妾等也向皇后娘娘道贺。”转头又对恬朱紫含笑道：“恬mm大喜。”

槿汐扶住我的手正要上软轿，身后曹婕妤娇软一笑，仿若七月间的骄阳，明丽而又模糊透着迫人的炽热，“姐姐痴顽，有一事要相询于mm。”

身边的淳儿“哧”的一笑，旁人也觉了出来，妒忌恬朱紫有身的大有人在，听了此话无不觉悟过来——玄凌对恬朱紫的情分极淡，固然初入宫时颇得玄凌宠嬖，但恬朱紫因宠索要无度，乃至与同时入宫的刘良媛三番五次的起了争论，因此不过月余就已得宠，位分也一向驻留在朱紫的位子上，自她得宠后，玄凌对她的召幸统共也只要五六次。

我明知她不好说出甚么好话来，但是只得耐烦道：“姐姐问便是。”

注释：

出了殿，清冷的阳光从天空倾下，或浓或淡投射在空中的残雪之上，却没有把它熔化，反而好似在雪面上渐渐地固结了一层水晶。突然从暖和的殿阁中出来，冷风劈面一扑，竟像是被刀子生冷的一刮，穿戴的袄子领上镶有一圈软软的风毛，风一吹，那银灰色长毛就微微拂动到脸颊上，常日感觉温软，目前却只感觉刺痒难耐。

我悄悄道：“娘娘说得有理。有无子息，得宠终归是得宠，就算母凭子贵，也要看这孩子合分歧皇上的情意。”说罢不欲再和她们多言，拂袖而去。

来不及好好理清她们之间的纠结，已经被刺伤自负，冷冷道：“皇上体贴恬朱紫本是道理中事。mm有空自会调度身子，姐姐也要好好调度温仪帝姬的身子才是，帝姬令媛之体可不能有甚么闪失啊。”说着回视华妃，行了一礼恭敬道：“曹婕妤刚才言语冲犯娘娘，嫔妾替姐姐向娘娘赔罪，娘娘别见怪才好啊。”

恬朱紫微微一震，晓得是因为前次眉庄的原因，害羞点点头，道：“太病院两位太医都来瞧过了。”说着略停了一停，冷冷一笑道：“mm不是那起为了争宠不择手腕的人，有就是有，无就是无，皇嗣的事怎可作假。”说着转脸向我道：“婕妤姐姐你说是不是？”

我的心忽地一沉，只是惊诧。如许猝不及防的听闻，回顾看着皇后，皇后也是一惊，旋即笑逐颜开道：“好，好！这是大丧事，该向皇上道贺了。”

曹婕妤听华妃语气不好，伸手去拉她的衣袖子，华妃用力将她的手一甩，大声道：“有孕又如何，无孕又如何？天命若顾我，必将赐我一子。天命若不眷顾，不过也得一女罢了，聊胜于无罢了。”说着目光凌厉扫过曹婕妤面庞。

我心头大恼，晓得她出语讽刺眉庄，只碍着她是有身子的人，职位今非昔比，只好忍耐着，微微一笑道：“的确呢。公然是mm好福分，不过三五白天就有喜了。”

华妃一愣，“甚么？”

曹婕妤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毕竟没有再说话。

杜良娣的身孕并未为宫廷带来多少吉祥，初春时节，一场严峻的时疫在宫中伸展开来，此症由感不正之气而开端，最后始于服杂役的低等宫女内监，开端只是头痛，发热，接着颈肿，发颐闭塞，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宫。宫中开端遍燃艾叶驱疫，一时候大家自危。

（1）、唐朝韦续对卫夫人书的赞誉

但是我心头一酸，她不过是如许五六次就有了身孕，而我占了很多恩宠，却至本日也无一点动静，不能不说是福薄命舛。

我我胸中一凉，心中发恨，转眼瞥见立于曹婕妤身边的华妃面带调侃嘲笑，一时怔了一怔。本来觉得华妃与曹婕妤之间因为温仪帝姬而有了嫌隙，现在瞧着倒是半分嫌隙也没有的模样，倒叫我不得其解。

曹婕妤身上模糊浮动蜜合香的气味，举手投足皆是温高高雅，她以轻缓的气味问道：“姐姐真是为mm可惜，皇上这么宠嬖mm，mm所承的雨露天然最多，如何本日还没有有孕的动静呢？”她低眉轻柔道：“恬朱紫有孕，皇上此后怕是会多多在她身上留意，mm有空了也该调度一下本身身子。”

恬朱紫忙站起来，未说话脸却先红了起来。只见恬朱紫身边的宫女笑嘻嘻地回道：“朱紫小主不是吃坏了东西，是有喜了……”

话音未落，恬朱紫忙含笑斥道：“不准混说！”

正说着话，一旁含笑听着的恬朱紫眉头一皱，扭过甚去用帕子捂住嘴干呕了几下。世人都是一愣，皇后忙问道：“如何了？但是早膳吃了不洁净的东西？还是身子大不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