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元舅召兵泄谋被害 权阉伏罪奉驾言归(2)

良谋不消便回籍，智士见机幸免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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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见让珪等皆死，乃与卢植扶住少帝兄弟，觅路趋归。少帝与陈留王向在宫中扶养，春秋尚稚，从未走过夜路，并且满地波折，七高八低，天气又暗中得很，虽是有人扶着，尚感觉步步难堪；幸有流萤三五成群，透出微光，飞到身边好似前来导引，是以尚见路影，踯躅南行。约走数里，路旁始有民家，门外置有板车，下有轮轴，闵贡瞧着，便令随卒取车过来，也得空拍门问主，就请少帝兄弟，并坐车上，由步兵在后推轮，渐渐儿行到雒驿，听得驿中柝声，已转五更，天空中雾露迷蒙，少帝等又皆困乏，料难再行，才就驿舍中过夜。俄顷便已天明，卢植先起，面白少帝，愿赴召公卿，来此迎驾，少帝当然依议，植即辞去。闵贡以驿舍不便久留，也即解缆，驿舍中只要两马，一马请少帝独坐，贡与陈留王共坐一马，出舍南驰；方有朝中公卿，连续趋到，扈驾同趋。颠末北邙山下，忽见旗号蔽日，灰尘冲天，有一大队人马到来，截住途中，百官统皆失容，少帝辩更觉惶恐，吓得涕泪交换，不知所措。惊弓之鸟。嗣见旗号开处，凸起一员大将，眉粗眼大，腰壮体肥，穿戴浑身甲胄，径至驾前，群臣惊顾，并非别人，乃是前将军董卓，稍稍放心。慢着。卓本在落日亭候命，经袁绍伪书催促，因引兵再进，至显阳苑，瞥见都中火起，料有急变，便夤夜趱程，驰抵都城西偏，天已拂晓，探悉公卿前去迎驾，因亦移兵北向，往迓少帝；可巧在北邙山前相遇，就跃马进谒。陈留王见帝有惧色，传诏止卓，当由侍臣向前，大声语卓道：“有诏止兵！”卓张目道：“诸公为国大臣，不能改正王室，至使乘舆摇摆，卓前来迎驾，并非造反，为甚么反要禁阻呢？”侍臣无语可驳，乃引卓谒帝。帝惊魂不决，好似口吃普通，不能详言，还是陈留王安闲代达，安抚以外，并略述祸乱启事，自始至终，无一讲错。小时了了，大一定佳。卓悄悄称奇，隐思废立，面上尚不露声色，即请御驾还宫。先是京师有儿歌云：“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上北邙。”至是果验。及少帝还宫后，本日颁诏，大赦天下，改光熹年号为昭宁，只传国玺已经落空，查无下落。汉已垂死，还要甚么传国玺？

何太后得了此书，还是游移张望，不肯诛戮寺人；实是不能。问苗亦为诸寺人包庇，仓猝见进道：“前与兄从南阳入都，多么困苦？幸亏内官帮忙，得邀繁华。国度政治，谈何轻易？一或失手，覆水难收，还望兄长三思！现不若与内侍和协，毋轻发难！”进听了弟言，又累得满腹猜疑，忐忑不定。乃使谏议大夫种邵，赍诏止卓，卓已至渑池，抗诏不受，竟向河南进兵。邵晓谕百端，劝他回马，卓疑有他变，令部兵持刃向前，竟欲害邵，邵也无惧色，横眉四叱，且责卓不宜违诏；卓亦觉理屈，才还驻落日亭，遣邵复命。袁绍闻知，惧进变计，因向进勒迫道：“交扆已成，情势已露，将军另有何疑，不早决计？倘事久变生，恐不免为窦氏了！”进乃令绍为司隶校尉，专命击断，处置中郎王允为河南尹，绍使洛阳武吏，司察寺人；且促董卓等驰驿上书，谓将进兵平悲观中。何太后乃发急起来，悉罢中常侍小黄门，使还里舍；惟留进常日私家，居守省中，诸常侍小黄门等，皆诣进赔罪，任凭措置。进与语道：“天下汹汹，正为诸君贻忧。今董卓将至，诸君何不早去？”众闻言，沉默趋退。绍复劝进从持久定，进又不肯从。一个是多疑少决，每日拖延；一个是有志求成，欲速不达；两人虽是同谋，不能同意。直至绍再三鼓动，仍激不起懦夫心肠。如何做事。绍竟私行设法，诈托进命，致书州郡，使捕中官支属，归案科罪。越弄越坏。中官得此动静，遂至惶恐。张让子妇，系何太后女弟，让急不暇择，跑回私第，一见子妇何氏，便蒲伏地下，向她叩首，奇极。慌得他子妇赶紧跪下，惊问何因。让流涕说道：“老臣获咎，当与新妇俱返故里；惟自念受恩累世，今当阔别宫殿，情怀恋恋，愿得再见太后，趋承色彩，然后退就沟壑，死亦瞑目了！”本来为了此事，鄙谚谓“欲要好，大做小。”想即本此。子妇见让这般景象，天然死力劝尉，甘心出头转圜，让乃起家他去。让子妇仓促出门，亟往见母亲舞阳君，乞向太后处讨情，仍令张让等入侍，太后毕竟女流，难拂母命，不得不任事仍旧。偏何进为袁绍所逼，入白太后，面请承诺下去，因而尽诛中常侍以下。并选三署郎官，监守寺人庐舍；何太后不答一言，进只得退出。有其兄，必有其妹，始终误一疑字。张让段颎等，见进入宫，早已动疑，潜遣私党蹑踪随入，伏壁听着，具闻何进说话，当即返告让珪，让珪遂悄悄定计，又令私党数十人，各怀利刃，分伏嘉德殿门外，且诈传太后诏命，召进议事；进还道太后依议，冒然竟往，甫入殿门，已由张让等候着，指进发言道：“天下扰扰，责在将军，怎得尽归咎我侪？畴前王美人暴殁，先帝与太后不协，几致废立，我等涕零挽救，各削发财千万为礼，和悦上意始得挽回；事见前文。今将军不忆前情，反欲将我等种类，悉数诛灭，难道太过？现在我等也不能再顾将军，赌个死活罢了！”无瑕者，乃可戮人，进亦太不自思。进无言可对，瞿然惊起，离座欲出，让那里还肯放过？号召伏甲，汹汹直上，尚方监渠穆，拔刀抢先，奋力砍进，进手无寸铁，如何抵挡，竟被渠穆砍倒地上，再是一刀，枭落首级。自寻死路，怎得不死？段颎就擅写诏敕，命故太尉樊陵为司隶校尉，少府许相为河南尹，罢去袁绍王允两人；这伪诏颁示尚书，各尚书不免生疑。卢植与进有旧，更加惊诧，急至宫门外探信，且请大将军出宫共议，不料宫内有人大喊道：“何进谋反，已经伏法！”声才传出，即掷出一个鲜血淋淋的头颅，植仓猝核阅，恰是进首，当即昂首拾起，驰入大将虎帐中，取示将士，将吏吴匡张璋，且悲且愤，挥兵直指南宫；就是袁绍亦已闻变，立遣从弟虎贲中郎将袁术，往助吴匡张璋。宫门尽闭，由中黄门持械守閤，严拒外兵，袁术等在外叫骂，勒令宫中交出张让等人，好多时不见影响，天已垂暮，干脆在青琐门外，放起火来，火势狠恶，照彻宫中。张让等也觉惊心，入白太后，只言大将军部兵兵变，燃烧宫门，太后尚未知进死，错愕失措，当被让等掖住太后，并劫少帝陈留王，及宫省侍臣，从复道往走北宫。

绍非特害进，并且覆汉，其罪亦弥甚矣！若太后少帝及陈留王，被劫寺人，几濒于死，妇人小子，知识愚蒙，任人播弄，尚不敷怪焉。

何进之谋诛寺人，反为所害，其事与窦武不异，而情迹少异。武之失，在于轻视寺人；进之失，则又在正视寺人。轻视寺人，故有临事出閤之疏，为人所制而不之觉；正视寺人，故有驰檄召兵之误，被人暗害而不之防，要之皆才略不敷，柔嫩寡断之而至耳。且与武同谋者为陈蕃。蕃以文臣而致败，败在迂拘；与进同谋者为袁绍，绍以武臣而致败，败在粗暴。然蕃死而绍不死，卒得毁灭阉竖二千人，此由若辈恶贯已盈，必尽歼乃能够彰天罚，天始假手绍等，使之搏斗，非真视蕃为少优也。况引狼入室，绍实主谋，鲍信进诛卓之方，犹不失为入彀，而绍又不能信从；

若使厥后常匿采，疆场一定致身亡。

鲍信战死兖州，事见后文。

尚书卢植，早已推测此着，擐甲执戈，在閤道窗下等待，遥见段颎等拥逼太后，起首入閤，便厉声呼道：“珪等逆贼，既害死大将军，还敢劫住太后么？”珪乃将太后放松，太后急不择路，就从窗外跳出，植仓猝救护，幸得免伤。始终不免一死，何如死在此时？是时袁术吴匡张璋等，已攻入南宫，搜诛阉竖，止得小寺人数名，杀死了事，独未见常侍黄门等人。适值袁绍趋至，术等具述景象，绍即与语道：“逆阉虽众，本日已无活路，逃将何往？惟樊陵许相两人，甘为逆党，不成不除！”说着，即矫诏召入樊陵许相，一并处斩，可巧车骑将军何苗，也闻警驰来，绍即与潜赴北宫，行抵朱雀阙下，兜头遇见中常侍赵忠，立由绍麾众拿下；忠自北宫前来探视，冤冤相凑，被绍拘住，天然叱令枭首。忠见何苗在旁，还想求救，凄声呼语道：“车骑忍见死不救么？”苗虽未答说，却已侧目向绍，似有欲言不言的苦处，不过为他常日馈遗。待至忠首砍落，更不由暴露惨容。吴匡等素怨何苗不与乃兄同心，且见他形色惨沮，越觉可疑，遂传语部兵道：“车骑与杀大将军，吏士能为大将军报仇否？”道言未绝，众皆报命，当即把苗抓去，砍作两段，弃尸苑中。兄弟同死，可谓两难？绍尚想劝止，已是不及，乃引众突入北宫，关住大门，分头搜索阉党，见一个，杀一个，见十个，杀十个，不管长幼长幼，但看他颏下不必，尽行杀毙，接连杀至三千余人；有几个本非寺人，只因年青须少，也被误杀，同做刀下鬼奴。想是与阉党同命，应当同日致死。只张让段颎诸权阉，尚未伏法，料他伏处内宫，守住太后少帝陈留王，因而引兵再进，深切搜索；惟何太后孑身留着，余皆不见，至问及太后，太后亦不甚明悉，但言尚书卢植，救我至此，卢尚书向我申明，天子兄弟，被张让等劫出宫外，不知何往，现卢尚书已保驾去了。绍乃仍请何太后摄政，并派官吏往追少帝陈留王。究竟少帝陈留王两人，被张让等劫往何方？本来张让段颎，因外兵已入北宫，势难再留，乃与残兵数人，劫迫少帝兄弟，步出北门，夜走小平津；公卿无一相从，连传国玺都不及携取。到了半夜，才由尚书卢植，及河南中部掾闵贡，接踵赶来，贡部下带得步兵数人，既谒过少帝兄弟，便叱责张让段颎道：“乱臣贼子，尚想逃生，我本日却不便饶汝了！”说着，即拔剑出鞘，信手乱挥，劈倒了几个阉奴；独张让段珪，陪立少帝摆布，孔殷无从动手，因用剑锋唆使，勒令他杀；让与珪有力顺从，没何如向帝下跪，叩首泣辞道：“臣等死了，愿陛下自爱！”语罢起家，见前面便是津涯，因急走数步，一跃入水，随波漂去。这真叫做污流了。

袁绍不敢诛卓，卓遂肆行无忌，欲逞异图。究竟卓如何横行，待至下回再表。

骑都尉鲍信，前奉何进调派，从泰山募兵还都；既见时势大变，就往白袁绍道：“董卓拥兵入都，必有异志，今不早图，必为所制，可乘他新至颓废，趁机捕诛，撤除此獠，国度方有宁日呢！”绍惮卓多兵，且因国度新定，未敢遽发，免不得语下沈吟，信长叹数声，拱手辞职，仍引还所招新兵，弃官归里。小子有诗咏鲍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