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袁本初驰檄疗风疾 孙伯符中箭促天年(2)

操还想再战，会闻黄巾余党刘辟，起兵汝南，呼应绍军，连下河南诸郡县，许都戒严，当时不得不回顾底子，只好退兵官渡，令将士等闭垒恪守，自率关羽等回许。羽至许都，方接到刘备来书，乃奉告二嫂，将累次所得犒赏，封置库中，归还汉寿亭侯印绶，作书辞操。操将印绶发还，遣使慰留；羽亲往告别，操借端不见。因而羽迫不及待，竟备车载好甘糜二嫂，带了十余名旧役，本日起行，把印绶吊挂堂上，余物一概不取；但将赤兔马乘坐了去。当有人报知曹操，操非常叹惋。诸将请引兵追还，操摇首道：“不忘故主，来去清楚，真是天下第一义士，我前已许约，不便失期，听他自去，不必追还了！”是奸雄过人处。羽奉二嫂驰出京都，一起无阻。稗史中有过关斩将事，未免附会，操既不肯追还，自无停滞，故不从稗史。

猘儿逐鹿犹遭厄，才信躬行贵矜持。

且说孙策兼并江东，通好曹操。操方运营河北，得空顾及江南，又因策威武迈众，特加皋牢，许将弟女配策季弟匡，又为次子章取孙贲女，礼辟策弟权翊。策亦知操为奸雄，虚与酬应，通使来往。嗣闻操出拒袁绍，也想进袭许都，奉迎献帝，乃密治军马，届等候发，忽由巡江将吏，拿住细作一名，密书一封，解送策前。策披书阅毕，不由大怒，看官道是何书？由小子略述以下：

孙策勇猛，与项籍类似，宜加贵宠，派遣京邑，彼若被诏，不得不还；不然常留外镇，必为后患！

欲知孙策性命如何？并至下回再详。

绍即调齐四州人马，共十余万，打击黎阳；特遣大将颜良，攻白马城。监军沮授，预感绍不能胜操，只因田丰获咎，未敢再谏，临行时取削发资，分给宗族道：“主骄卒惰，轻出必败，扬雄有言：‘六国蚩蚩，为嬴弱姬。’本日情势，倒是类似，我此行恐不复返了！”至绍遣颜良攻白马城，乃进谏道：“良虽勇猛，但脾气促狭，不宜兼任。”绍仍不听。东郡太守刘延，因白马被围，向操垂危。操已探得袁绍出兵，正拟亲往拒敌，一闻刘延垂危，当即倍道趋救；关羽亦辞过二嫂，随操同业。意在报操。将至白马，智囊荀攸白操道：“敌众我寡，宜遣偏将西出延津，作为疑兵，待绍西向防堵，我乃中转白马城，掩他不备，定能擒住颜良了。”操依计而行，果闻绍入彀西往，当即进逼颜良，压营立阵。良不料操兵骤至，匆促接战，甫经出营，在麾盖下批示兵士；不料突来了一名大刀将军，骤马直前，冲开甲仗，手起一刀，向颜良面上劈入，良措手不及，竟被他砍落马下，枭取首级；回马出阵，如入无人之境。看官道是将为谁？本来就是建功报曹的关云长。河北兵士，失了主将，当然大乱，操军乘势追杀，斩获甚多，余众皆遁，白马得救。操见了颜良首级，即录关羽为首功，表封汉寿亭侯，一面移屯河西。

途次有一骑士奔来，叩马劝止，羽勒缰视明，并非别人，乃是刘备亲吏孙乾。因问他何故到此？乾答说道：“刘将军投奔袁绍，颇见虐待；惟因绍性多疑，部将又相互猜忌，恐将来一定有成，以是向绍讨差，往会汝南刘辟，恐公未知情迹，误投绍军，或反被害，特使乾前来关照，今幸得相遇，请转往汝南便了！”羽乃与乾拍马南行，路过古城得见张飞。飞还道羽降曹操，挺着长矛，恶狠狠的与羽冒死，幸亏甘糜二夫人，从旁安慰，并述向来艰苦，飞始掷矛至地，向羽哭拜，是谓莽将。导入城中，设席话旧。羽令飞庇护二嫂，暂住古城，自与孙乾同赴汝南，往会刘备。哪知备又还赴绍军，本来操遣曹仁为将，往击刘辟，辟众究系乌合，败北即奔，备无可依止，只好仍投袁绍，累得关公驰驱南北，白搭艰苦，没何如再向北行，待至后文再表。

绍闻颜良战死，顿时大怒，亟渡河来追操军。沮授又谏绍道：“胜负窜改，不成不详，今宜留驻延津，分守官渡，量敌掉队，方为良策。”绍那里肯从？另有骑将文丑，与颜良并名河北，并相和睦，誓为颜良报仇，愿作前锋；且闻颜良为关羽所杀，特邀刘备同往一行，验明真假。绍即令先往，并使刘备继进，备毫不推让，欣然同去。也欲密查关公动静；且若不与文丑同业，更足惹疑取祸。绍亦督领雄师，随后渡河，沮授行至河边，望流兴叹道：“上骄下贪，不败何待；悠悠黄河，何如遽渡呢！”说罢，即托称有疾，向绍辞职，绍又不肯许；惟淘汰沮授属部，归入郭图管领，授无法渡河，至延津南岸，方由绍命令安营，专待前军动静。文丑领兵急进，遥见操军在南陂驻札，不过数千人，惟马匹散放甚多，明是诱敌。当下纵兵抢马。操军大喊道：“贼军来了！请急收马匹。”操独不顾，好奸刁。荀攸向前摇手道：“这恰是诱敌计，何必收回？”说到此句，回顾操容，作浅笑状，乃退不复言。荀攸亦乖。说时迟，当时快，文丑兵已争抢马匹，行伍庞杂；操却麾军进击，大破丑军。丑自恃有力，还想冒死力战，不防操军中凸起一将，提刀截住，交兵数合，又将丑劈上马来，此人就是新任汉寿亭侯关羽。史传只称羽斩颜良，不及文丑，但稗史俱归功关公，今从之。刘备尚在后部，因文丑被杀，操兵追逐过来，也只得退回。绍连失大将二员，不由夺气，待至刘备回军，开初尚没甚话说，及探闻颜良文丑俱死关羽手中，禁不住肝火冲冠，欲向刘备问罪。还是刘备能言善辩，谓当招回关羽，共灭曹操，说得绍又心动，便令备致书相招，自屯军阳武县境，与操相持。

看官试想，这孙伯符幼年气锐，怎肯百日不出，安养府中？勉强歇息数天，感觉伤痕渐愈，遂调集将佐，出阅城楼；凭眺很久，闻得城下有鼓噪声，当即昂首一瞧，见有很多士民，绕住道人，团围下拜，不由的忿怒起来，正要参谋将佐，不料将佐亦纷繁下楼，迎拜道人。策勃然怒道：“是何妖人？惑众至此，摆布快与我擒来！”摆布齐声道：“这道人叫做于吉，普施符水，救人百病；处所上呼为于神仙，未可轻拿。”策愈怒道：“汝等敢违号令么？”一语说出，摆布不敢不遵，只得下城去拿于吉，策亦回至府舍，专待于吉拿到。未几已将于吉拥至，策拍案道：“汝敢妖言惑众，罪应斩首！”于吉答道：“贫道在曲阳泉上，得神书百余卷，依方疗病，并未惑人，何致坐罪？”策叱道：“想汝就是张角余党，若不加诛，贻害无穷。”说至此，即欲将吉处斩，将吏各上前劝止，惹得策怒上加怒，喝令立斩于吉。忽由屏后趋出内侍，口传太夫人号令，召策入语，策乃命将于吉暂系狱中，入谒母夫人吴氏。吴太夫人语策道：“于先生亦助军作福，医护将士，不宜侵犯。”策懊恨道：“于吉妖妄，煽动众心，儿方阅城楼，将佐等多弃儿下楼，往拜妖道，母亲试想儿为城主，号令不可，反使妖道逞志，还当了得么？”言未已，内里又有连名保章递入，乞赦于吉。策大怒复出，又欲杀吉，还是将吏想出一法，说是天方干旱，可令于吉祈雨，如若不该，再杀未迟，策乃命从狱中提出于吉，令他祷雨，缚置地上，就骄阳中晒了多时。吉念念有词，公然黑云四合，大雨滂湃。于吉若果能祷雨，何至不能逃生？这恐是史册误传，不敷尽信。将士等无不腾欢，争至吉前，释缚称谢。策瞧入眼中，越加仇恨，竟抢步趋出，拔剑在手，喝开世人，把于吉挥作两段，且命将吉尸陈诸市曹，不准收殓；越宿复令人往视吉尸，报称不知地点。想是由将士偷葬。策又欲究查，可巧母夫人吴氏趋至，向策泣语道：“汝连日瘦损，何如尚不知静养呢？”策乃揽镜自照，一声惊呼，金疮迸裂，晕倒地上。小子有诗叹道：

策性喜微行，更好游猎，功曹虞翻，常为谏阻，策亦知翻忠，终未能改。一日带了骑士数名，出猎西山，突有一鹿趋过马前，急驰而去。策即纵马逐鹿，马甚雄骏，捷足如飞，从骑都不能及，偏鹿亦向前腾踊，窜入林中。此鹿亦孙策朋友。策尚不肯舍，向林看望，鹿却不知去处，只要三人持弓立着，策便疑问道：“汝等何人？”三人答系韩当部兵，在此射鹿。策另有疑意，且行且顾，不料一箭飞来正中脸颊，当下忍痛拔箭，取弓回射，一人应弦倒地。另有两人大喊道：“我等是许贡家客，特来与仆人报仇！”说着，即用箭乱射，策用弓抵拒，一箭未了，又是一箭，正危急间，从骑已到，一拥上前，把两人砍作肉泥，策面上受伤，流血不止，忙纵马返来，命医调节，医称箭头有毒，必须静养，不宜起火，过了百日，方可无虞。

暴虎冯河死亦宜，贤人垂戒不吾欺；

陈琳一檄，原是佳构，后代尚脍炙人丁，无惑乎曹操之惊为绝倒，一跃而起也。惟别人处此，必怒不成遏，而操独目笑存之，操之以是过人者无他，即此不动声色，处变如常耳！至若关羽既降，建功白马，即决然舍去，羽之义原足以服操，操之信亦足以孚羽，盖不失期于一人，乃足以驭千万人，操固人杰，惜乎其心术不纯，终至播恶也。若孙策之少年盛气，虽若能够有为，而意气未平，卒遭仇敌之暗害，或谓其冤杀于吉，被祟而亡。夫于吉亦何能崇策，策之死实受伤于许贡之三客耳。然于吉之戮非其罪，究不得谓策之明刑。前人云：“有容德乃大。”如策之度量褊浅，虽天假之年，亦一定能建大功，故舍德论才，吾不能不首推阿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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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末署名，乃是吴郡太守许贡。策怒问细作，才知贡阴通曹操，故有是书。当下派吏召贡，托名议事；贡尚未知令人被获，便即趋至，策取书示贡，贡还想狡赖，即与寄书人对证，贡无从再辩，呆如木偶。策呵叱道：“汝欲就义我性命么？”遂顾令摆布，将贡牵出，绞死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