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王子均昌言平乱 公孙渊战败受擒(2)

皇后毛氏，性颇端淑，与叡向无闲言，自郭夫人专宠后，遂将毛后爱情垂垂移到郭后身上；回应前回。厥后朱紫以下，承接甚多，更将毛后撇置中宫，不复过问。一日叡游芳林园，郭夫人等并皆随行，独毛后不与，郭夫人问叡道：“何不一请皇后同业？”恐是用心诘问。叡几次摇首，且嘱摆布，不得通报中宫。及既至园中，赏花喝酒，备极欢娱，直至日落西山，方才回宫。毛皇后怆怀得宠，郁郁寡欢，竟日里望断乘舆，免不得嘱托宫娥，密查魏主去处，适有人得知游园动静，走报毛后，毛后益觉怏怏，乃至一宵废寝。翌日夙起，特至西宫外候着，比及日上三竿，方见叡乘辇出来，当即迎前笑问道：“陛下昨游北园，可极乐否？”说尚未毕，但见叡勃然变色，满脸怒容，禁不住吓退三步，叡掉头径去。到了傍晚，竟由宫宦赍入谕旨，劝令毛后他杀。不幸毛皇后又悲又愤，又愤又悔，想到无可何如的时候，竟取过毒酒，一口吸干，转眼毒发，便致暴亡。前有甄后，后有毛后，可谓两次同命。叡尚恨摆布违旨，擅敢漏泄，不问是否通报，竟杀死了十余人。不过大要上说不畴昔，伪言毛后暴崩，依礼丧葬，加谥曰悼，号后墓为愍陵，是年为魏青龙五年。茌县茌音仕。报称黄龙呈现，青变成黄，已寓死兆。有司乐得献谀，说是魏得地统，宜改正朔，换衣色，一新观听。叡遂改元景初，建丑为正，服色尚黄，捐躯尚白。又用太史令高堂隆奏议，在南北郊，营方圜二丘，圜丘祀天，方丘祀地，诏称曹氏系出有虞，应以虞帝舜配天，皇祖武天子配地。武天子即曹操，见前文。已而徙长安诸钟簴，及秦始皇所铸铜人，汉武帝所制承露盘，尽至洛阳。铜人重不成致，留置霸城，承露盘在途折断，声闻数十里，叡乃另采别铜，铸成铜人二个，号为翁仲，摆列司马门外；更铸铜龙铜凤，置内殿前，龙高四丈，凤高三丈余。有何用处？还要在芳林园中，增筑土山，限令三日告就，土役得空，即令公卿群僚，荷畚担土，好轻易堆成高阜，上植松竹杂木，作为美妙。司徒掾董寻，太子舍人张茂，连续奏谏，始终无效。高堂隆抱病将死，口占遗疏，请毌黜奢崇俭，亲亲任贤，也徒博得戋戋褒赠，赍志以终。只要大将军司马懿，进宫太尉，位高责重，倒是片言不发，噤若寒蝉。数语已足诛心。嗣由幽州刺史毋丘俭，报称公孙渊僣号燕王，改元绍汉，置官吏，诱胡虏，纠众犯境，骚扰北方，叡乃亟召司马懿入朝，与议讨渊。渊为辽东太守公孙度孙，父名康，曾斩袁尚袁熙首级，献与曹操，操表封为广平侯。见前文。康死时，渊尚幼弱，官属立康弟恭。恭庸劣不能治事，及渊年渐长，胁夺恭位，上表曹丕，丕意在皋牢，拜渊为扬烈将军，领辽东太守。未几，渊与魏有贰，遣使至吴，愿为吴藩，吴主权乃使太常张弥，执金吾许晏等，赍着金宝珍货，帆海授渊，且封渊为燕王。渊又恐魏人讨伐，收没货赂，诱杀张弥许晏，传首至魏，魏进渊为大司马，封乐浪公。机诈至此，宁能久存？吴主权，闻渊几次，即欲督兵讨渊，陆逊薛综，连章谏阻，权方中断。谁知渊又贪婪不敷，复欲背魏，对着魏使，时出恶声。幽州刺史毋丘俭，奉魏王命，赍玺书征渊，渊竟出兵抗俭，俭因众寡不敌，退还幽州。渊遂自称燕王，屡寇魏境，毋丘俭乃表请济师。太尉司马懿为了讨渊一事，奉召入都，谒见曹叡，叡问及方略，懿答言得兵四万，自足破贼。叡又问道：“卿料渊行动如何？”懿又答道：“渊若弃城预走，乃是上计，扼守辽东，顺从雄师，乃是入彀，若坐守襄平，便成下计，必为臣所擒了。”叡问渊能行上计否？懿谓渊徒凶狡，不知兵谋，定出下计；叡复问雄师往还，应需几时？懿预定往百日，攻百日，还百日，又须歇息六旬日，约莫满足一年，便可了事。武侯已殁，应让司马争雄。叡闻言大喜，便令懿带兵出发。公孙渊闻懿出讨，也觉心惊，又遣使向吴称臣，赔罪讨援。吴主权欲戮渊使，嗣经谋臣羊衟等计议，衟即古道字。阳为许援，阴图趁机，以是出兵驻境，静观成败。那司马懿驱兵大进，直指辽东，渊令部将卑衍杨祚，分率步骑数万，屯踞辽隧，设堑二十余里，堵遏懿兵。懿用胡遵为前锋，引兵应战。渊令杨衍守寨，自出比武，被遵杀退，自是死守不出。也想学袭司马懿旧法么？懿笑语诸将道：“贼不与我战，欲我教员糜饷，粮尽退兵，我岂肯为贼所料？且贼浩繁在此处，巢穴必虚，我不如潜攻襄平，一举破贼哩。”乃多张旗号，佯作南行，卑衍等尽锐南追。懿却潜渡济水，北趋襄平。至衍等发觉，转向北进，却被懿用伏兵掩击，杀得七零八落，窜往首山。懿兵追入山中，卑衍战死，杨祚乞降，因而懿得进围襄平。公孙渊出战得胜，退守危城。会值秋雨兼旬，辽水暴涨，运粮船中转城下，高山水深三尺，懿兵行立不便，各欲移营，懿反命令军中，敢言移营者斩。都督令史张静，入帐固请，竟被斩首，悬竿示众，甲士乃不敢再动。城中见懿营阻水，乐得出外樵牧，魏军司马陈珪，请出兵截击，懿独不从。珪疑问道：“太尉前攻上庸，日夜兼进，故能立拔坚城，擒斩孟达；今远来反缓，又纵贼樵牧，究是何意？”懿笑答道：“孟达兵多粮少，我粮多兵少，若非急进，出彼不料，怎能取胜？今贼众我寡，贼饥我饱，何必速攻？合法任彼内哄，然后纵兵合击，能够聚歼，倘或掠彼牛马，截彼樵采，是驱令远走，反为不妙。”陈珪听了，方才佩服。既而天雨晴霁，懿乃分兵合围，四筑土山，登高俯攻，矢石不断，守兵死伤甚多，并且粮食垂尽，不能再支，只得遣使请和，懿怒斩来使，归还首级，檄令渊自缚来营。渊窘急没法，再令亲臣卫演求降，愿送子入质，懿忿然道：“军事大抵有五，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走，不能走当降，不能降当死；何必遣子为质，多来唠叨？”说罢即叱演使归。司马大出风头。先是渊家有犬，冠帻绛衣，上屋驰行，民居午炊，有小儿蒸死甑中；襄平北市，土中生肉，四周数尺，头子口鼻俱全，独无手足；占验家已预知恶兆，说是无形不成，有体无声，国必灭亡。至是围城告急，夜有流星数十丈，从首山东北，坠下襄平城东南，自公孙渊以下，并皆惶恐。又值卫演返报，无术图存，不得已挈子公孙修等，凸起南门。懿早已防着，预令前锋胡遵，屯兵梁水，比及渊父子逃来，便即截住，前面又由大兵追上，立把渊父子擒住。司马懿已攻入城中，搜获公孙渊家属，及吏士七千余人。可巧渊父子解到，懿即喝令斩首，并将所获人犯，一体诛夷，筑成京观；惟渊首传送洛阳。渊叔恭为渊所囚，许得开释，俾存一脉。凡中原人流寓辽东，听令回籍，辽东遂平，懿亦班师。途次接得朝旨，喻令回镇长安，及行到河内，偏来了宫使辟邪，叫懿速至洛阳。恰是：

魏延杨仪，心术不异，延不过早为发作，自速其死耳。若仪之与费祎言，谓不若前时就魏，是延之所未及假想者；而仪欲为之，其用心尤出延下。微诸葛丞相之善为把握，多少而不先反叛也？曹叡奢淫无度，违理蔑伦，各种荒诞，俱足亡国，而反得安定辽东，擒斩公孙渊父子，是所谓天夺之鉴，而益其疾也。司马懿为莽操流亚，功不显，位不高，乌得擅权窃国？公孙死而司马益崇，魏之不亡亦仅矣。谁谓荒淫之主，能贻厥子孙哉？

内旨两岐成柄凿，外臣一入据钧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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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懿去处如何，待至下回续表。

厥后朝野官民，回想亮恩，屡请立庙致祭，乃筑祠淝阳，四时享祀。诸葛瞻年至十五，拜为骑都尉，得尚公主，后文再表。后主谨从亮议，进蒋琬为尚书令，总统国事；吴懿为车骑将军，出督汉中。忽闻吴增兵巴丘，数约万人，后主不堪惊奇，亟问蒋琬，琬请一面添兵永安，防备不测；一面保举中郎将宗预，出使东吴，探明动静。后主一概依从，遂遣宗预东行，预至吴都。吴主权反诘他添兵永安，是何定见？预答说道：“江东增戍巴丘，西蜀增戍白帝城，不过为局势所迫，不劳细问。”权欣然道：“卿真不亚邓伯苗；芝字伯苗。我闻诸葛丞相病殁，恐魏人乘丧侵蜀，故就巴丘增兵，遥为蜀援，并无他意。”预又答道：“东西联盟，和好已久，当然相互相干；陛下且增戍援蜀，莫非蜀可不增戍应吴么？”权乃优礼待预，并使预代达己意，决不误期。预拜谢西归，报知后主，后主当然喜慰，蜀中亦闻信咸安。独杨仪返成都后，虽得进拜中智囊，却已撤消兵权，驰名无实，仪自谓才逾蒋琬，资望又比琬为优，乃反位出琬下，未免怨望；后智囊费祎，暇时过谈，仪慨然道：“曩时丞相初亡，我若举军就魏，何至落寞如此？”祎冒充安慰，及辞退后，密将仪言入告，后主遂废仪为庶人，徙置汉嘉郡。仪至徙所，心愈不平，还要上书诽谤，成果是一道诏旨，收系郡狱，仪惭愤他杀。不至夷族，还算幸事。因而迁蒋琬为大将军，即授费祎为尚书令。琬举止不苟，喜怒不形，祎应事敏速，识悟过人，两人同心辅政，力守诸葛陈规，故蜀安仍旧，魏与吴亦敛兵守境，好几年不动兵器。百姓之福。独魏主叡坐享承平，尽情淫乐，既作许昌宫，又治洛阳宫，起昭阳太极殿，筑总章观，高十余丈，徭役不休，农桑赋闲。司空陈群等，上书力谏，辄不见从，且欲铲平北邙，上筑台观；卫尉辛毗，中书郎王基，少府杨阜，交章谏诤，方才罢议。魏青龙三年春季，洛阳华殿被焚，叡问太史令高堂隆道：“汉柏梁殿失火，尝大起宫殿，作为厌胜，卿可识此义否？”高堂隆道：“这乃越巫所为，分歧古训，愿陛下毋惑邪言。”叡不觉得然，立命博士马钧，征发民夫数万，日夜督造，穷极技能，殿前有九龙环抱，号为九龙殿。又引穀水，通过殿前，旁设玉井绮栏，神龙吐出，蟾蜍合受。马钧更仿造指南车，叫作司南车，俾叡得随便游幸。并在殿北设立八坊，专选仙颜妇女，序居坊中，最上封朱紫，次封夫人，就中稀有人知书识字，特任为女尚书，出纳章奏。他如歌姬舞妓，采女宫娥，不成胜计。殿外特造芳林园，网罗奇花名卉，珍禽异兽，中凿陂池，编列画舫，每舫贮美人数人，教以楫棹越歌，俱臻灵妙。叡随时游幸，遇有中意的美人儿，当即召御，未有虚夕。谁知连宵跨凤，累岁绝麟，叡已越丁壮，未得一子，廷尉高柔，请叡简省侍女，育精养神，方可“螽斯衍庆”如此。叡固然优诏报闻，却还是肆淫不已，寻且就宗室中，获得二儿，一名芳，一名询，充作己子，即立芳为齐王，询为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