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送番母市恩遭反噬 得邓女分宠启阴谋(1)

且说匈奴纷争的时候，羌人亦乘机思逞，再行犯边。前次羌众慑伏，全仗护羌校尉邓训，恩威两济，把握有方，以是全羌畏怀，不敢兵变。永元四年，训竟病殁，羌胡如丧父母，朝夕哭临，且家家为训立祠，祷祀不断。独迷唐回居颇岩谷，阴生幸心。回应三十二回。蜀郡太守聂尚，奉调为护羌校尉，他见邓训得羌民气，也想设法皋牢，沽恩市惠，乃遣译使招安迷唐，叫他洗心归化，仍得还住大小榆谷。真是多事。迷唐常思光复故地，唯恐厥后校尉，与邓训智勇不异，是以未敢遽发；刚巧来了译使，招回榆谷，恰是喜出望外，当即挈领部下，仍至大小榆谷中居住。且使祖母卑缺，至聂尚处拜谢厚恩。聂尚大喜，统道迷唐受抚，出自朴拙，即遣人迎入卑缺，格外虐待，并出金帛相赠。及卑缺辞归，复亲送至寨下，为设祖帐饯行；又令译使田汜等五人，护送至榆谷中。看官试想，这狼子野心的迷唐，岂是戋戋小惠，所可樊笼？他遣祖母入谢，明显是巧为尝试，来觇真假，既见聂尚无威可畏，乐得乘此反侧。因而拘住田汜等人，调集诸羌，把汜等当作牛羊，破胸取血，滴入酒中，使大众各饮一杯，约为同心，再图犯境。羌众本没有甚么知识，忽散忽聚，可从即从，当下奉迷唐为酋长，服从号令，进扰金城。聂尚不能礼服，反向朝廷讨援。廷议天然归咎聂尚，把他褫职，改命居延都尉贯友代任。贯友惩尚复辙，主张讨伐，先遣译使分谕诸羌，诱以财帛，令他闭幕。诸羌又贪得贿赂，与迷唐背盟，不肯相从。贯友乃遣兵出塞，掩击大小榆谷，擒住首虏八百余人，夺得麦数万斛。惟迷唐又得幸免，逃出谷外。贯友未肯罢休，特在榆谷四周的逢留河旁，筑城坞，作大航，制作河桥，为大肆计。迷唐却也惊骇，率众远徙，至赐支河曲避居。到了永元八年，友复去世，令汉阳太守史充，继任护羌校尉。充决计扫灭迷唐，大发湟中羌胡出塞打击，不料人多势杂，趋势分歧，反被迷唐击败，伤亡至数百人。聂尚以主抚败露，史充又以主剿丧师，统是无材而至。充坐罪免归，再调代郡太守吴祉往代。越年迷唐又率众八千人，入犯陇西，勒迫塞内诸羌，共为盗寇。诸羌复多与结合，共得步骑三万名，击破陇西守兵，杀死大夏县长，践踏群众。警报传达京都，诏遣行征西将军事刘尚，及越骑校尉赵世，集结汉羌胡兵三万人，出讨迷唐。尚屯狄道，世屯枹罕，再由尚司马寇盱，督诸郡兵，四周并进，阵容甚盛，吓得迷唐胆战心惊，忙将老弱弃去，奔入临洮南山。尚等从后追蹑，好轻易攻入山谷，与迷唐鏖斗一场，斩虏千余人，获马牛羊万余头，迷唐败走。汉兵死伤，却也很多，未敢再进，乃出兵退回。是年皇太后窦氏告崩，尚未及葬，忽由梁松子扈，令从兄襢古禅字。上书三府，即三公府。略称汉家旧典，崇贵母氏，梁朱紫亲育圣躬，不蒙尊号，祈求申议等语。先是梁朱紫他杀，由宫人草草藁葬，并不发丧；和帝时髦老练，向由窦后扶养，还道窦后是本身生母，不复忆及梁朱紫。宫廷表里，都畏惮窦氏权势，何人敢与和帝申明隐情？至窦氏既败，方有人约略提及，但窦太后尚是保存，究竟还不便尽言。待到梁上书，正值太尉尹睦病终，由张酺进任太尉，酺召襢讯明颠末，方才入白和帝。和帝始知为梁氏所生，不由悲哀，且泣且问道：“卿意觉得何如？”酺答说道：“春秋大义，母以子贵，故汉兴以来，帝母无不尊显。臣愚觉得好亟上尊号，追慰圣灵，并应存录诸舅，保全亲谊，方为两安。”和帝点首道：“非卿言，朕几罹不孝了！”酺退出后，又有奏章呈入，署名为南阳人樊调妻梁嫕，音意。就是和帝生母梁朱紫的胞姊，和帝当即披览，但见纸上写着：

却说北单于於除鞬，本由窦宪主议，因得嗣立。宪本欲派兵护送，使归北庭，嗣因派遣获咎，乃致中断。於除鞬闻窦氏伏辜，竟不待朝命，叛汉自去。汉廷得报，亟令将兵长史王辅，会同中郎将任尚，带领数千骑穷追。途中尚遁词护送，使於除鞬不生狐疑。於除鞬探悉讹传，公然入彀，遂被汉兵追及，冲杀畴昔。於除鞬还疑汉兵误认，拍马向前，用言辩白。谁知汉长史王辅舞动大刀，抢步出阵，一声呼喊，竟将於除鞬劈落马下，成果性命。虏众仓猝四走，已是不及逃生，汉兵四周兜杀，但见得头颅滚滚，血肉横飞，顷刻间便屠尽残虏，阒寂无人了。实为窦宪所害。王辅等还兵报捷，当有优诏嘉奖，不消絮叙。惟南单于屯屠何，俄然病死，由弟左贤王安国嗣立；安国素乏声望，国人不甚佩服。左谷蠡王师子，为安国从兄，滑头多力，屡与汉兵掩击北庭，受汉犒赏，是以国中多敬惮师子，轻视安国。安国得为单于，师子当然为左贤王，因恐功高遭忌，不就左贤王庐帐，独徙居五原界中。安国公然怀嫌，皋牢北庭降胡，欲图师子。每召师子集会，师子辄称病不往；汉度辽将军皇甫棱，亦庇护师子，使得安居。安国怀愤益甚，上表汉廷，批评皇甫棱，汉廷将棱免官，改任执金吾朱徽，行度辽将军事。但另有一其中郎将杜崇，与皇甫棱同镇北方，未曾掉换，仍然守棱遗制，反对安国。安国再上书讦崇。崇却先令河西太守截住北使，不准通使，且转告朱徽谓安国有叛汉意，徽即与崇联衔会奏，略称安国冷淡故明，靠近新降，欲杀左贤王师子等，叛变汉廷，请饬西河安宁上郡一带，严兵恪守，以防不测。和帝览奏，令公卿集议体例。公卿等复言夷情难测，应派干员至单于庭，与杜崇朱徽等，察看动静，如有他变，即令便宜处置如此。和帝如言实施。徽崇闻命，当即出兵击单于庭，安国闻汉兵猝至，弃帐遁去。待至汉兵南归，复引众往攻师子，师子预先察悉，急率部众入曼伯城，及安国追到城下，门已早闭，不能攻入，乃移驻五原，与师子相持。朱徽遣吏补救，安国不从，因与杜崇发诸郡兵马，往讨安国。安国两面受敌，支撑不住，当然错愕。安国舅骨都侯喜为等，恐并遭诛灭，不得已格杀安国，迎立师子。南庭原无贰言，独北庭降胡，感念安国遗惠，欲与复仇，夤夜袭师子庐帐，师子几为所乘。还亏汉安集掾王恬，率卫士往援师子，击走北庭降胡。怎奈降胡愈聚愈众，总计有十五部，二十余万人，统皆蠢动，另立前单于屯屠何子逢侯为单于，肆行焚劫，奔驰出塞。若先使屯屠何北归就令，彼有内哄，亦不至扰动边陲。汉廷再遣光禄卿邓鸿行车骑将军事，与越骑校尉冯柱，汇合朱徽任尚等，统领汉胡兵四万余众，出讨逢侯。南单于师子，与杜崇同屯牧师城，专待汉兵到来，会师北进。偏逢侯先发制人，竟率万余骑围牧师城，连日攻扑。可巧邓鸿至美稷县，距牧师城不过数十里，逢侯乃闻风得救，向满夷谷退去。邓鸿至牧师城下，再与师子杜崇等，共追逢侯至大城寨，斩首三千余级，得生口万余人。冯柱亦自率偏师，追击逢侯别部，斩首四千余级。任尚更率乌桓鲜卑等众，往满夷谷邀击逢侯，复得大捷，前后斩首万七千余级。逢侯带着残众，向北窜去，汉兵不能远追，只好退归。朝议以邓鸿沿途逗留，致失逢侯，派遣论罪。旋复因朱徽杜崇，轻挑边衅，并皆逮归，统令下狱，鸿徽崇三人，前后致死。但留冯柱屯守五原，另任雁门太守庞奋，行度辽将军事。但今后朔漠一带，又分作南北二部，扰攘频年，后文再表。

妾嫕同产女弟朱紫，前充后宫，蒙先帝厚恩，得见宠幸，皇天受命，出世圣明。而为窦宪兄弟所见谮诉，使妾父竦冤死监狱，骸骨不掩；老母孤弟，远徙万里。独妾幸免，逸伏草泽，常恐没命，无由自达。今遭值陛下崇高之运，亲统万几，群物得所，窦宪兄弟奸恶，既伏辜诛，海内旷然，各获其宜。妾得歇息，拭目更视，乃敢昧死自陈所天。妾闻太宗即位，指汉文帝。薄氏蒙荣；即薄太后。宣帝继统，史族答复。宣帝祖母史良娣遭难，嗣封史恭三子为侯。妾门虽有薄史之亲，独无外戚余恩，诚自悼伤。妾父既冤，不成复活。母氏年逾七十，及弟棠等，远在绝域，不知死生。愿乞收竦朽骨，使母弟得归故郡，则施过六合，存殁幸赖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