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枠七章十字坡前欲除恶 好汉脸面须看顾
叙话以后,武松将三娘上前来引见了,张青、孙二娘两个听得是名震江湖的一丈青时,都是佩服不已,张青道:“本来是名满江湖的一丈青,难怪如此本领。刚才俺浑家冲撞了,休怪。”孙二娘瞪了张青一眼,口中却还不依不饶的道:“是他先调戏我来,又是摸手,又是摸屁股的,当家的,武都头,我们且说个理来!”
三娘笑道:“恁地时,却过来陪我吃杯酒如何?”那妇人笑着深思道:“这贼厮鸟却不是作死,倒来戏弄老娘!”这妇人便道:“客长,休要讽刺,我这里却不陪酒的。再吃几碗了,去前面树下乘凉。要歇,便在我家安息无妨。”
转到厨下只虚转一遭,便出来鼓掌叫道:“倒也!倒也!”三娘把眼来虚闭紧了,扑地仰倒在凳边。那妇人笑道:“着了!由你奸似鬼,吃了老娘的洗脚水!”便叫:“小2、小三,快出来!”
孙二娘低声问道:“你送武都头上路去孟州,怎的又转返来?”张青道:“前头连日阴雨,山洪阻了门路,是以先转返来,安息几日再去。”说罢两口站在一旁听三个叙话。门外两个防送公人却不进店,只在店外等待。
把包裹缠袋提了入去,却出来,只见两个男人兀自扛抬三娘不动,直挺挺在地下,却似有千百斤重的。那妇人看了,见这两个蠢汉,拖扯不动,喝在一边说道:“你这鸟男女,只会用饭吃酒,全没些用!直要老娘亲身脱手。这个贼厮鸟,却也会戏弄老娘,定要亲身开剥。”
武松仓猝劝道:“扈小哥,两位都是江湖上的豪杰,不成坏了义气,如有甚么不是之处,武二替他们赔罪了。”说罢便要拜下。
听得此话,三娘心头一个格登,先下了马,自有一个蠢汉出来,将马牵至后槽豢养。那妇人将三娘引入到内里,一副柏木桌凳座头上,三娘取下背上布裹的鸱吻刀,解下腰间日月刀,背上包裹解下来,方才坐了。
三娘仓猝扶住,口中道:“武二哥,义气归义气,善恶归善恶,做豪杰的,善恶清楚,锄强扶弱,劫富济贫,这方才是豪杰所为。我只恨那些,托着豪杰名头,却做些伤天害理,打家劫舍,残害良民的人!”
三娘笑嘻嘻的接过酒来,趁便在那妇人手上摸了一把道:“娘子与我同饮一碗可好?”那妇民气头悄悄咬牙切齿,只恨不得将三娘碎尸万段,但头面上还是风情万种,只缩缩手道:“客长先吃一碗,我这便陪来。”
三娘还不压着不放,口中嘲笑道:“你两个名头我是晓得的,本日便是专来除恶!你这店来往不杀三等人,我也晓得。第一,是云游僧道,他又未曾受用过分了,又是削发的人。第二等是江湖上行院妓女之人,他们是冲州撞府,逢场作戏,陪了多少谨慎得来的钱物,若还成果了他,那厮们你我相传,去戏台上说得我等江湖上豪杰不豪杰。第三等是各处犯法流配的人,中间多有豪杰在里头,切不成坏他。但这里头却恰好没无辜良民百姓不害!你两口儿杀了多少人来,瘦的填河,肥的做牛肉、包子馅卖,害了多少无辜良民性命,今遭还要我饶你么?”
只见内里跳出两个蠢汉来,便来扛三娘,这妇人厥后桌上,提了三娘的包裹,捏一捏看,约莫内里都是些金银。那妇人欢乐道:“本日得这头行货,金银倒是很多,虽也不算矮小,只是瘦了些,本应拿去填河,叵耐这厮竟敢对我无礼,将去内里,我亲身来开剥,方才出得这口气!”
那妇人闻言晓得本日赶上管闲事的仇家,部下讨不了好去,急待挣扎时,三娘只顾按住,举刀便要刺下,便在这个档口,却听门口一人喝道:“且慢脱手!”
那妇人杀猪也似叫将起来。那两个男人急待向前,被三娘使个旋叶腿,只一扫两个都扑倒在地,挣不起来。三娘旋个身后,复又将那妇人按压在地上,那妇人只叫道:“豪杰饶我!”
那妇人听了眉头微蹙,心道:“昨日才来了个打虎武都头,遭戏耍一回,本日这颠怪的又来一个,须得谨慎些个。”转眼那妇人又嘻嘻地笑着道:“既然不要馒头,我这便先将酒肉来。”说罢入内里,托出一大桶酒来。放下一只大碗,一双箸,切出一盘肉来。栢镀意下嘿眼哥关看嘴心章节
三娘只顾那边自责,武松与弓足都好言欣喜了,三娘心头才略略释重,但想道:“不管武二哥与弓足如何,必然要待两个如本身亲人普通,毕生如一。”
却说三娘到得近前,那妇人倚门驱逐,说道:“客长,歇脚了去。本家有好酒、好肉,要点心时,好大馒头!”
三娘略略一顿,转头看时,倒是武松带了枷,抢进店来,口中急道:“扈小哥,且慢脱手,听我一句。”见是武松时,三娘顿时大喜,这才放了孙二娘,跳起家来,双目一红,微有些哽咽,近前拜道:“二哥,可算寻到你了,这趟事上,都是我累了你。”
说到这里,那妇人掣出一柄短刀来,口中道:“先不管他,搠上一刀再说。”便一刀望三娘后背搠来。说时迟,当时快,那刀将至三娘后背时,三娘蓦地间跃起家来,避过那刀,跟着就势抱住那妇人,把两只手一拘拘将拢来,当胸前搂住,却把两只腿望那妇人下半截只一挟,压在妇人身上,将那口刀劈手夺来,刀锋一转便横在那妇人脖颈处。
那妇人一头说,一面先脱去了绿纱衫儿,解下了红绢裙子,赤膊着,正要上前来时,心念一动,想起日前武松之事,虚开两步,只绕着三娘走了一遭。口中道:“莫要又是一个使武都头本领的人,来戏耍我。”
三娘笑道:“许是我记错了,好酒好肉先只顾上来,一发算钱还你。”那妇人道:“也有好大馒头。”三娘又笑问道:“你这馒头是人肉的?是狗肉的?”那妇人嘻嘻笑道:“客长休要讽刺。清平天下,荡荡乾坤,那里有人肉的馒头,狗肉的滋味?我家馒头,积祖是黄牛的。”三娘道:“本来还想吃些人肉馒头解馋,若无时便不要了。”
张青闻言也皱眉道:“武都头,且看你面上,刚才争斗,我两口儿也不与扈娘子计算了,她现在还以言语相逼,莫非真当我伉俪两个怕了她不成?!”
三娘又调笑道:“你若陪我吃碗酒来,我便在你家安息。”说着便来拉那妇人。那妇人吃吃笑着迈个身躲开,口中道:“这酒不算好,我家里另有好酒,若客长买我好酒吃时,便陪你饮上一碗。”三娘喜道:“有好酒时,便快上来。”
三娘夹起一块肉看了看道:“娘子,这是甚么肉?”那妇人道:“便是上好的黄牛肉。”三娘道:“只怕不是牛肉,怎看这皮肉上却有刺青花腔,你家牛也刺青来?”
那妇人又疑了几分,挨过来看了笑道:“这那里是甚么刺青花腔,只是火烧外相时炙坏了。”三娘哦了一声,又问道:“娘子,你家丈夫却怎地不见?”那妇人道:“我的丈夫出外做客未回。”
三娘将那口刀只在那妇人脸庞上比划,嘲笑道:“你在杀人取肉时,可曾饶过别人?”那妇人悄悄叫苦,口中道:“豪杰容禀,我夫家姓张名青,因好结识江湖上豪杰,人都叫他做菜园子张青。我姓孙,自小学得父亲本领,人都唤我做母夜叉孙二娘。豪杰可通个姓名,莫要大水冲了龙王庙。”
那妇人见吃了一碗,口中笑道:“客长少待,我出来取只碗来,再陪客长喝酒。”当下回身要去时,三娘望着笑嘻嘻的,蓦地伸手在那妇人臀上拍了一把,那妇人惊了一跳,涨红了脸,咬牙切齿的去了。
三人这厢里说话时,还出去一人,上前扶起孙二娘,此人恰是孙二娘丈夫,菜园子张青。孙二娘被扶起后,一双眼犹自瞪着三娘,心头抱恨,张青仓猝宽解几句。
武松闻谈笑了起来,弓足也是掩口而笑,孙二娘双手叉腰瞪着眼道:“笑甚么?”弓足道:“孙姐姐,你瞧不出来么?调戏你的是位仙颜小娘子啊。”
当下三娘以衣袖掩面,手指间夹了一枚解药吃了,随后将一碗酒都喝下。刚才略略一闻,三娘已经晓得了药性,却不及本身配置的药性强。吃了一碗后,口中虚把舌头来咂道:“好酒,还是这酒冲得人动!”
武松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三娘却柳眉一竖,眼中寒光一闪,冷冷的瞪着孙二娘,口中道:“我与二哥之事,不劳你操心。本日二哥在此,我临时放你伉俪一马!但你两个做下的恶事,定要讨个公道来!”
武松仓猝扶起道:“休恁的说,你我结拜兄弟,便是肝胆相照,祸福与共的!”三娘眼中含泪,今后一张望却见嫂嫂弓足跟在前面,仓猝上前扶住,口中自责道:“嫂嫂,都怪我,扳连了你。”弓足也是忍不住含泪道:“此事不怨你,只怨那西门庆心狠手毒。”
那妇民气里暗喜,便去内里托出一旋浑色酒来。三娘看了道:“这个恰是好生酒,只宜热吃最好。”那妇人道:“还是这位客长免得,我烫来你尝看。”妇人自忖道:“这个贼厮鸟恰是该死,倒要热吃,这药倒是发作得快。”烫得热了,把将过来筛了一碗,便道:“客长,试尝这酒。”
孙二娘闻言细看三娘时,这才认了出来,鼓掌笑道:“本来大名鼎鼎的一丈青是个仙颜小娘子,武二哥,但是将来嫂嫂?”
只见那妇人笑容可掬道:“客长要打多少酒?”三娘只看着那妇人道:“我向来走江湖上,多听得人说道:‘孟州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边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却不知是不是你这里?”那妇人道:“客长,那得这话?这是你自捏出来的。”